第六百五十六章 心魔深淵
轟隆隆-——
隨著那道聲音傳來，整個隕龍窟輕微的震動起來，地麵上的碎石不斷滾落。
嘩嘩嘩-——
嘩嘩嘩-——
下方原本平靜的血海此時也動了，卷起了大浪，大浪拍打石頭的聲音，就像在悲哭。
“要去那個洞穴，就必須通過這個懸崖嗎？”
應川收回視線，朝那斷裂的龍脊斷崖處望了一眼。
漆黑。
一片漆黑。
仿佛無盡的黑暗，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害怕。
猶豫了一下，應川撿起地麵上的一塊石子，扔了下去。
然而，過了許久，都沒有傳來石子見底的聲音。
應川臉色凝重，這片深淵深不見底，並且，遍布著迷蒙濃霧，這讓本就深不可測的深淵，更是浮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歸去來兮……”
不遠處，漆黑的洞穴裏又傳來聲音，很飄渺，仿佛隔著一個時空一般。
應川站在深淵的邊上，眼睛凝視著對麵那個漆黑神秘的洞穴。
他想過去看看。
看看那聲音是誰，隕龍窟又是怎麽形成的，那些屍骸又是怎麽回事。
但是，想要通過，就必須跨過這未知的深淵。
四周空曠一片，造橋是不現實的，那該怎麽過呢？
應川猶豫了一下，忽然心神一動，翎霜劍出現在他麵前。
“去。”他輕語道。
翎霜劍對著深淵的另一麵暴掠而去。
轟隆隆-——
正當翎霜劍準備渡過懸崖深淵的時候，整個山脈輕微顫抖起來，深淵底下，一團黑影鋪蓋地的籠罩過來。
汩汩汩-——
深淵下方的血海，此時也是像煮沸的開水一般，不斷冒著氣泡。
海平麵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著，那道黑影，就藏身於海底，和應川隔海相望。
咻！
一瞬間，翎霜劍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似的，想也不想，掉頭就跑，而後躲到了應川的身後。
應川屹然不動，吃驚的看著深淵底下那神秘的黑影。
深淵仿佛有種特殊的魔力，讓人看一眼就會陷進去，太詭異，應川不敢以身試險，所以才讓翎霜劍探路。
如果翎霜劍成功橫渡過去，明這深淵沒有危險，但是翎霜劍橫渡到一半，就折返回去，明這片深淵下，隱藏著連翎霜劍都恐懼害怕的東西。
“呼呼呼——”
深淵下，那團黑影越來越近，借著仿佛潮汐一般的血海，從深淵下猛竄上來。
應川的衣服被大風吹得呼呼作響，頭發被吹亂，但是，他一雙眼睛卻是睜大，他想看清這深淵下有什麽。
他近了。
更近了。
哢-——
他突然不動了。
仿佛走到了世界的盡頭，世界與世界之間有一層無形的壁壘，阻止他繼續向前。
“怎麽回事？”
應川眉頭緊緊的皺起，因為他發現，那漲潮的血海，也一下子不漲了。
地蒼茫，冷風呼嘯。
深不見底的深淵，一下子被血色的海水填滿。
血色海水的海平麵，平靜如剛出生的嬰兒。
波濤不生，海浪不起。
甚至有風拂過海麵，也吹不起一點漣漪。
那團漆黑的人形黑影，正一動不動的趴在血色海水之下，和應川隔海相望。
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嘴巴對嘴巴。
明明是那麽近，卻又感覺那麽遠。那血色的海水，仿佛一麵明鏡，那黑影就是鏡子裏的人。
“你是誰？”應川看著血海裏的黑影，問道。
“我是應川。”那黑影回答，聲音不出的沙啞。
“什麽？”
聽了他的回答，應川眉頭緊緊的皺起：“我才是應川。”
“你是應川，我也是應川，我們都是應川。”黑影輕笑。
“……”
應川臉色立刻沉了下去，眼神帶著不滿，問道：“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那黑影依然在笑，甚至應川可以看見他微微向上的嘴角弧度：“我了，我們都是應川，但是，我是你的陰暗麵。”
“陰暗麵？”應川眼神深深的變了，心頭狂跳。
“不錯，每個人都有陰暗麵，貪、嗔、癡、恨、愛、惡、欲，這是罪惡的本源，於是，就有了我。”
哢擦哢擦——
話間，黑影發生了變化，他身上的黑色像蝗蟲一般褪了下去，露出了皮膚，露出了手和腳。
“我是你的心魔。”黑影張狂的笑了一下，道。
笑聲中，他露出了一張應川熟悉的臉，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每個器官都和應川一模一樣。
終於，應川的臉色大變，不可思議的看著血海下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
這是……自己的心魔？
“不可能！”
應川猛地搖頭，看著心魔應川認真的道：“我是轉輪王，是不可能有心魔的。”
“轉輪王？嗬……”
心魔應川聞言，突然輕笑了一聲，笑聲帶著不屑，冷笑道：“別自欺欺人了，轉輪王超脫了輪回，沒有心魔沒錯，但是，你真的是轉輪王嗎？”
“你不是，你隻是覺醒了轉輪王的記憶，你是應川，沒了這個，你什麽都不是。”
“你有自己在乎的東西，你會覺得疼，會哭，會笑，也會生氣，何為心魔？執著的形成羈絆的執念，為心魔-——你敢你沒有心魔嗎？”
心魔應川沉聲喝道，一模一樣的臉上，帶著一絲瘋狂，他的聲音仿佛帶著魔力，牽引著應川的思緒。
“我是應川，不是轉輪王……”
“我有在乎的東西，我會哭，會笑，也會生氣——我有心魔？”
應川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
“是的，你有心魔，需要除掉。”
心魔應川笑著道：“來吧，跳下去，一切都結束了。”
應川一步一步來到深淵邊上，看著下麵平靜的血海出神。
“這是……什麽河？”應川猶豫了一下，問道。
心魔應川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笑著道：“你跳下去就知道了。”
應川沉默不動，繼續看著那片血海。
這片海太平靜了，平靜的就像死了一般。
應川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
沒有浪花濺起聲，甚至連一點漣漪也沒有，石子落入海中，徹底沒了聲息。
應川看著有些破爛的上衣，刺啦一聲，撕下衣服的一角破布，也扔了過去。
破布一沾到水麵，連浮也沒有浮起，就沉了下去。
瞬間，應川看向那平靜的血色海平麵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