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她比煙花寂寞
晚上七點。
範淑蘭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飯菜，有葷有素，一看就讓人食欲大開。
而讓應川驚訝的是，這些飯菜居然有一半是文櫻櫻做的。
像是知道了應川心裏在想什麽，文櫻櫻仰起臉來，笑了笑，道：“我在文湘閣裏會自己做菜。”
範淑蘭笑嗬嗬的道：“川啊，剛才我和櫻櫻聊過了，這是個好媳婦，既賢惠又漂亮，你可不能辜負人家——”
應川聽出了範淑蘭的弦外之意，連連扒飯，含糊不清的道：“知道了媽，我哪能對櫻櫻壞呢？”
“還有翎，你要照顧一點-——”
應川心的看了敖翎一眼，之前還在擔心敖翎會傷心，但是出乎意料的，她依舊眼睛眯成月牙，端著碗笑道：“阿姨，等川哥哥和文姐姐結婚，我就來做伴娘。”
“好，好，好。”
範淑蘭笑得合不攏嘴，不斷給三人夾肉：“你們三個，都是好孩子。那川，那你和櫻櫻的事-——”
“咳咳-——”
還在喝湯的應川被這句話噎得連連咳嗽，漲紅了臉道：“媽，我和櫻櫻才剛開始呢。”
“媽知道，媽就是想啊，你們趕緊把事情早早的給辦了，生個大胖子出來——”範淑蘭解釋道。
這話得文櫻櫻臉頓時紅了，趕緊埋頭扒飯。
應川也是瞪大了眼睛：“媽，你真的是……還早呢。”
話雖這麽，應川和文櫻櫻卻是心知肚明。
雖然確定關係時間還很短，但是算上他們的前世，認識的時間可是很長的。
所以，就算他們剛在一起就結婚，文櫻櫻和應川也不會介意。
唯一的問題，就是眼下局勢未明朗，蝴蝶門已滅，但是根源未斷，就永遠不能放鬆警惕。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年夜飯結束。
文櫻櫻主動將空盤子收起，全部放入水池裏清洗，她手腳麻利心甘情願的做著這一切，像是提前進行身份的轉變。
文櫻櫻幫範淑蘭洗好碗，之後又幫應川燒開水，將酒液倒入一個水壺中。
應川拿了三個杯子，對文櫻櫻和敖翎道：“一起喝一杯？”
文櫻櫻含笑著點頭，敖翎卻是搖了搖頭，道：“龍族不能沾酒，你們喝吧。”
應川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敖翎的房間在範淑蘭的對麵，進去之後，她就把門關上了。
水壺熱了，冒出陣陣白氣，應川拎著酒來到文櫻櫻麵前，給她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為什麽突然要喝酒？”文櫻櫻端著酒杯沒有立即喝，而是看著應川問道。
“為什麽？”
應川自己也是愣了一下，想喝就喝了，哪有這麽多為什麽？
但是，他還是找了個喝酒的理由，對文櫻櫻道：“因為上一次搭訕我沒有成功，俗話得好，女人醉了好辦事，我想著你是不是喝醉了就會原諒我，但是你好像一滴酒都沒喝。”
文櫻櫻腦海裏立刻想起之前酒吧發生的事情，自己心情不好酒吧買醉，路遇兩個男人搭訕，卻被自己狠狠教訓了一頓。
到後來應川出現，自己被他抓著手跑了好幾裏路。
那一晚，她是去喝酒的，卻一滴酒也沒沾。
“所以這次和我喝酒，你想幹什麽？”文櫻櫻笑。
“你看你——怎麽把我想的這麽壞？”應川皺了皺眉頭，不悅道：“過年不喝酒，還叫過年嗎？”
“我們這兒的習俗就是喝酒，越會喝酒，人家越喜歡，你喝嗎？”
“喝。”
文櫻櫻臉上笑意更濃，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應川看得瞪大了眼睛，提醒道：“你慢點喝，這可是高度燒酒-——”
文櫻櫻放下酒杯，麵不紅心不跳的問道：“有什麽關係？”
“……當我沒。”應川看著文櫻櫻根本沒變的臉色立刻不話了。
真得看不出來，文櫻櫻還是個海量。
文櫻櫻又自己倒了一杯，看向窗外的夜空，目光柔和：“或許是受我師傅的影響，我從就不相信任何除我師傅外的任何人，所以我沒有朋友，蝴蝶門內好多人怕我、懼我，甚至視我為洪水猛獸-——一個人孤獨久了難免會難過，對我來，酒，是最好的朋友。”
頓了頓，她靠近了幾分，目光挑釁的看著應川，道：“信不信，十個你也喝不趴我？”
“信。”
應川點頭，什麽樣的環境造就什麽的性格，在蝴蝶門這個心理扭曲甚至有些變態的門派裏，文櫻櫻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沒有扭曲，就已經很不錯了。
文櫻櫻不再話，隻是為自己倒了一杯，向應川舉起酒杯，幹杯意思很明顯。
應川舉杯，笑著道：“幹杯。”
“為活著幹杯。”文櫻櫻道。
當-——
兩隻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悅耳的聲音，文櫻櫻眼神清冷而柔和，再次一飲而盡。
應川倒也不急，一口一口的喝。
“幹杯。”文櫻櫻再次舉杯，應川也笑著迎合她。
每次幹杯，文櫻櫻都會一飲而盡，應川隻是口口喝著。
不是他不想幹杯，而是他找不到幹杯的情懷-——文櫻櫻為了和過去的她訣別，他又為了什麽？
大雪暫時停歇，但是氣溫依舊寒冷。
但是喝著燒酒的二人，卻絲毫不感覺寒冷，相反，腹部很暖和，就像有一團火再燒。
外麵是獵獵的風聲，沒有星星，沒有月亮，隻有無盡的黑暗。
窗外，零星有幾對情侶在走在雪地裏，借著兩邊昏暗的路燈，互相偎依在一起。
應川和文櫻櫻，沒有擁抱，沒有接吻，隻有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這是他們此刻無聲的交流。
很快，燒刀子見底了。
沒有酒喝，文櫻櫻就不喝了，站起身來。
“你幹什麽去？”應川出聲問道。
文櫻櫻轉過頭來，莞爾一笑：“洗澡。然後……睡覺。”
頓了頓，文櫻櫻又補充道：“我沒有看春晚的習慣。”
“我也沒有。”應川也笑。
文櫻櫻一怔，旋即笑容更濃了些，準備去浴室。
嗖嗖嗖-——
正在這時，窗戶外麵燃放起一朵朵漂亮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爆炸開來。
錦城的夜空也被點綴的一亮一亮的，看起來比平常更加漂亮。
文櫻櫻腳步再次止住，轉過身來，凝視著遠處的煙花。
劈裏啪啦——
越來越多的煙花爆炸開來，區裏有調皮的孩子不畏寒冷的跑下樓，一次次放著煙花。
百花爭豔，群芳盛開，仿佛一場煙花的群演。
應川抬頭看去，煙花很近，聲音很響，但是文櫻櫻卻不捂住耳朵，反而仰起臉來看著。
她看得很認真，就像學生聽老師講課，恨不得把這些煙花盡收眼底。
“有人在放煙花。”
文櫻櫻來到應川身邊，語氣幽幽：“好漂亮的煙花-——”
“是啊，好漂亮。”
啪-——
啪-——
啪-——
煙花升起，文櫻櫻在看煙花，應川卻在看文櫻櫻。
沉寂就似她的心境
在蹉歎怨不停
成熟眼光滿載空虛
那一個看得清
路該怎樣走
心早已被偷
空虛寂寞
孤單無奈
剩得刹那芳華
那麽長
那麽遙遠
煙花寂寞。
她比煙花更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