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小蜘蛛
紅包道：“肺部惡性腫瘤，正在擴散，肝髒跟脾髒共兩處舊傷，一處為刀傷，一處為槍傷，全是致命傷口轉危為安，年輕時體質不錯，運氣也好。現在機能下降，新病舊傷一並複發，時常在晚上作祟，難以入眠，折騰起碼有十五年了。”
“你。”管家充滿震驚的看著紅包。
紅包也看向他，繼續道：“你的小腿膝蓋上有一處槍傷，隻要一喝酒，或者遇到梅雨天，都會疼痛難忍。以及，你有糖尿病症，所以傷口時常會潰爛。但幸好，你保養得不錯，估摸著……起碼能熬到你老爺這把歲數吧。”
管家臉上的震驚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
陸城也是吃驚不已：“你怎麽知道我爺爺身上有兩處舊傷，還有趙叔叔，他也確實有糖尿病，但是我不知道原來他腿上的傷，是槍傷所致。”
紅包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說道：“你身體倒是不錯。你十二歲的時候，左腿粉碎性骨折過一次，落下一點病根，不過，隻要以後不幹重勞力活，就不會造成多大影響。”
陸城一怔。
李冕沉聲：“陸城，這小孩天賦異能，眼神毒的狠，你還是聽我大哥的話，把陸爺爺抬進來，免得真出了什麽大事，就真來不及了。”
陸城急忙點頭：“對對，聽先生的話。”說完，就跟管家一起抱起老人，往樓房內走去。
二層樓房雖然折損了一半，應小川的那間房卻大部分還留著。老人躺在床上後，應小川遞過去一隻仙果，對陸城道：“你喂你爺爺吃這個。”
“這是水果？”陸城問道。
李冕道：“你別問那麽多了，總之是能救人性命的好東西。”
“那好。”陸城不疑有他，托起老人的脖子，剝開仙果的表皮，喂到老人的嘴邊。
這是一隻類似橘子的仙果，體形比橘子小很多，陸城跟管家二人，費了半天的勁，這才讓老人完全吃下果肉。
奇怪的是，這期間，室內卻不見應小川的蹤影。等到老人呼吸逐漸平緩，他方才折返。
李冕心中大致有數，過去悄聲問道：“大哥，怎麽樣了？”
應小川搖頭，表情有些惋惜：“拖延一時罷了。”
“仙果不是可以包治百病嗎？怎麽就對陸爺爺無效了。”
應小川道：“你忘了，閻王讓人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陸定國，是到劫數了。”
李冕一怔，看向守在爺爺身邊陸城，喃喃道：“我剛才還以為，陸爺爺吃了仙果就沒事了，誰能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他話中有著顯然的難過，顯然也是對老人有記憶的感情。
“沒有東西能阻攔生死，包括仙果。”應小川歎氣道：“陽壽將近的人，即便被仙果治好疾病，也會在那個時辰死去。不過退一步說，也有好處，起碼少了許多痛苦。”
“你是去找崔府君了吧。”
“嗯。”
“那他有沒有透露陸爺爺他……”
“沒詳說。”
李冕便沉默了。
陸城抬起頭，眼眶泛紅，問道：“應先生，你能治好我爺爺的病嗎？”
“果子吃了嗎？”
“吃了，全吃了。”
應小川笑道：“那果子，老先生隻要吃下，身體就會大大的好轉。”
陸城鬆了口氣：“那真是太好了。”
這時，陸正國睜開眼睛，開口道：“先生，我能單獨跟你聊幾句嗎？”
“我嗎？”應小川指向自己。
陸正國點頭。
“當然可以。”
應小川走過去，其他人都默契的退了出去。室內，隻剩下他跟陸定國兩個人。
陸定國定定的看著他，像是在打量，這雙曆經滄桑又滿是睿智的雙眼能透過一個人的表皮看到最真實的內在。果然，看過之後，他毫不加掩的問道：“先生，你是什麽人？”
應小川笑了笑，坦然回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但你看起來並不普通。”
“多謝。”
“謝什麽？你剛才果子效用不錯，我的身體，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舒適過了。”
應小川道：“果子可以治愈您的身體。”
陸定國風輕雲淡的笑起來：“那你的意思，我是還能再活個幾年？”
應小川道：“命理一事，我不清楚，更不敢擔保。”
本以為多少能在這張臉上看到些許失望，可老人神色卻未曾大改，仍然十分平靜。
“我也覺得。”陸定國爽朗道：“人又不全都是病死的，興許我病好了，一出去就被人給宰了。”
應小川被他放蕩不羈的自我詛咒震的啞口無言。
陸定國淡淡道：“你真喜歡我這幢房子嗎？”
“真喜歡。”
“喜歡哪兒？”
應小川想了想，認真道：“我在這兒，朋友也在這兒，聚個會，喝個酒，過過日子，家長裏短，平淡安逸。”
陸定國想象著應小川描述的場景，神色也變得溫馨鬆暢：“其實這房子沒什麽稀奇的，現在根本沒有人願意住了，我留著它，不過也是為了留一個念想。”
應小川聽出些什麽，問道：“您是有心願，留在這裏，沒有實現嗎？”
“嗬嗬，你倒是挺敏銳的。”陸定國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抹笑容：“這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您能跟我說說嗎？”
陸定國道：“我這把歲數了，沒什麽不可以說的。大概六十年前的事情吧，我還住在這，那時我有個大鐵盒子，我在那盒子裏，養了一隻蜘蛛。”
“我打第一眼看見就知道，這隻蜘蛛很有靈性。不過它是有毒的，我在書裏查到過它，它的毒液，咬一口就能要人命。家人不允許我留著它，那我就偷偷的養著，它也一直沒有走，就這麽跟我過了好幾年。”
“那段日子裏，還有件事情，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我知道，我要是說出去，別人一定認為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