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七章 道士
正午。
蔣家平房的院子外圍,停著一輛大型的挖掘機,巨大的觸手高高舉起,正對準蔣家的房頂。
周圍不遠,圍著一群村民,正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看著。
而此時的院子裏麵,則是另一番畫麵。
院落中央,擺著一張大長桌,桌麵上,放著兩根大蠟燭,蠟燭旁邊,則放了一碗糯米跟一把桃木劍,桃木劍之下就壓著一疊黃色的符紙。
一個身穿黃色道袍的*在長桌前,他的長相跟打扮都跟別人有些不同。頭發跟古人一樣留在胸口的位置,後腦勺束了個髻,兩側虯髯濃密,猜不出真實的年紀。
而長桌的另一邊,聚著十幾個人,那些人各個精神抖擻,麵似精英,認真觀察著道士的動作。
站著這夥人中間的一個中年男人,身穿一身唐裝,頭頂已經半禿了,正腆著肚子,負手站著。
他說道:“鄭道長,所有的工人都已經到位了,就等你說什麽時候開始推房子了。”
“稍等片刻。”
道士抬頭往天上看了會兒,雲朵蒙住太陽的半邊之後,他往前跨一步,伸手在桃木劍底下抽出兩張黃符,用燭火一舔,黃符即燃。
火光舔至指尖,道士便將紙滲入盛滿水的瓷碗之中,著火的黃符遇水即化,水瞬間就汙濁成了黑色,道士用手指在碗裏一沾,仔細攪拌幾圈,而後就端起碗,仰頭將一整碗符水湯喝了下去。
黑色的符水沿著他的嘴角滑落下來,滲入敞開的衣領之間,好似一口吞人的黑洞,眨眼就不見了。
唐裝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隱隱有些吃驚,又有些興奮。但很快,道士放下碗,手往嘴上一抹,“時辰到了,萬事俱備,動手吧。”
唐裝男馬上吩咐下屬行動,下屬小跑到門口,衝著坐在挖掘機上的工人大喊。
“行動!”
挖掘機緩緩地啟動起來,與此同時,院子裏的人也紛紛撤離,就連擺在院子中間的那張祭祀的桌子,也被人一並抬到了外麵。
挖掘機一勺下去,蔣溪家的圍牆,頃刻就塌了,巨大的聲響中,一片塵土飛揚。挖完圍牆,挖掘機又緩緩地開進了院子裏麵,準備對那間僅剩的平房下手。
眼看著蔣溪家要被徹底推平了。
“慢著!”
忽然間,一道藍白色的人影擠開人群衝進了院子裏,在平房前站定,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挖掘機上的司機。
當司機看到平房前站著一個人的時候,臉色一白,猛地就踩下了刹車。
十幾個人頓時走了過來,唐裝男走在最前,麵色難看,“這位年輕人,你為什麽要阻止司機工作?”
應小川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唐裝男,正是昨天晚上出現在蔣家門口的男人。
他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跟蔣家到底有什麽關係,但是他心裏很清楚,這夥人之所以敢這麽明目張膽的來推蔣家的房子,必然是有一定的底氣。
“這位先生,你為什麽要拆蔣家的房子?”
唐裝男淡淡的說道:“這不是蔣家的房子,這塊土地二十年前就是我的了。”
“據我所知,蔣家的房子四十年前就在了。就算地皮是你的,可房子還是蔣家的,你要拆房子誰也攔不了,可好歹也得在蔣家人在的時候動手吧?”
“蔣正國現在昏迷不醒,難不成他一天不醒我就得等他一天嗎?”
“蔣叔才剛入院一天,說昏迷不醒言之過早了。”
唐裝男冷冷的看著應小川,“小子,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來搗亂的嗎?”
“我不是來搗亂的,這位先生。”應小川禮貌的回道:“首先不管蔣家房子底下的這塊土地你是怎麽得來的,現在蔣家所有的財產包括他兒子的棺木都停在這間平房裏麵,人死骨未寒,你不跟人打聲招呼就強行把人家的房子給拆了,於情於理都不合吧?”
“蔣正國躺在醫院裏,你要我跟誰去商量去?何況蔣建國的房子出現在我的地皮之上,已經算非法侵占土地,我要拆掉它完全合乎情理。”唐裝男理直氣壯的說道。
“那麽請問你有法院下來的房屋拆遷許可令嗎?蔣叔可是在事先就得知了此事?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蔣叔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準備拆人家的房子?”
“此言差矣。”應小川話音一落,就看見那道士從唐裝男的身後緩緩走出來,開口說道:“蔣溪橫死,魂魄難安,全因蔣家風水不好。唐先生買的這塊土地本來是風水寶地,專出聖人,就因蔣正國胡亂糟蹋,導致寶地變成凶地,要是唐先生再不將這塊土地收回去,重養風水,那麽報應在蔣家的禍事就會全部應驗在唐先生的身上。”
他的聲音雌雄難辨,似啞非啞,一雙眼睛讓人十分印象深刻,三角眼,眼窩裏仿佛勾芡著一灘黑水,眼神又陰又冷,被他盯上的地方都好似被毒蛇的舌頭舔過。
應小川道:“請問你是誰?”
唐裝男回:“這位是四象道觀的雷道長。”
“四象道觀?”
“四象道觀最善於看風水,雷道長德高望重,他說的話不會有錯。”
應小川雖然已經完全相信鬼神一說,可正因為對這行有了解,便就知道,這一行有的是騙子,有的是心術不正的修煉者。
“請問道長看風水的依據在哪兒?”
雷道長充滿輕蔑的看了一眼應小川,“我告訴你哪裏有問題,你能明白嗎?”
應小川更加輕蔑的笑起來,“你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想拆房子?”
雷道長的眼神驀地陰毒起來。
唐裝男道:“小子,你會說這樣的話,是因為你沒見過雷道長的本事,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雷道長不會跟你一般見識。”
聽到唐裝男的誇讚,雷道長的表情這才有些好轉。
應小川笑道:“請問雷道長真正的本事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