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冬天裏有什麽（四更）
“胡蘿卜，小青瓜，西葫蘆？”
葉輕淺一樣樣的把菜夾起來，放到自己碗裏，點著它們的名字。
“你吃吃看？”
季承遠已經吃過一筷子炒素錦了，味道和普通的青菜不太一樣。
葉輕淺聞言，果然一樣樣夾起來放到了嘴裏。
這幾種素菜有酸有甜，但醬汁都是一樣的。
混合在一起吃的時候，味道就融合在一起，變成了另外一種味道。
葉輕淺吃著，腦子裏也在想，組合和多變的問題。
冬天，和其他三個季節有什麽變化？
哪裏變了，哪裏沒有變，哪裏又是特殊呢？
嚼著嘴裏的菜，葉輕淺看著季承遠，思維又開始發散。
對著季承遠一張像精心雕刻出來的臉，葉輕淺又開始在眼睛裏模糊他的精致。
凸起的眉骨，高聳的鼻梁，低矮的唇瓣，平緩的臉頰……
和天邊相接的山崖，掛著鬆霧的樹枝，一叢叢被雪花覆蓋的枯草，蒼白又帶著單一靈氣的小道……
葉輕淺停下了嘴巴裏的動作，開始在腦海裏重新勾勒出一副冬天的畫。
看著葉輕淺呆呆的，忘記了吃飯，季承遠哭笑不得，伸手點了點她的小額頭。
“回神了！”
在不吃晚飯，菜就要涼了。
現在已經是秋天的尾巴了，氣溫已經降了下來，擺在桌子上的菜，也冷的更快了。
聽到季承遠叫她之後，葉輕淺才眨眨眼睛，從自己的思緒裏出來。
“冬天裏有什麽呀？”
對自己剛剛想到的畫麵念念不忘的葉輕淺，又忍不住問了季承遠一句。
季承遠並不知道葉輕淺想到了什麽，隻知道她應該是在想要畫的牆繪圖。
對於他來說，冬天大概分為暖冬和寒冬。
小時候的冬天，遠沒有現在的冬天冷。
這種冷不是身體上的，是在心裏的。
季承遠聽到葉輕淺的問題，思緒也開始流動起來，回到了小時候的冬天。
冬天的時間過的很慢，但葉輕淺還是會抓住各種時機去玩雪。
記憶最深的一次，大概就是她在別墅區裏和別人玩雪輸了的時候吧。
當時剛上完附加課的他，剛走到大廳的門口，就看見她渾身沾著細碎的雪，哭唧唧的朝他跑過來。
嘴上呼著白色的冷氣，身上穿的白色的麵包服，看著就像一顆小雪球，可愛的不得了。
那時候，她才小學二年級，還是個小粘人精。
和別人玩雪球輸了，就非要找回場子來，帶著他去了她們玩雪的地方。
那個地方就在別墅區的小廣場裏，地上的雪一堆一堆的，被鏟出來的，和沒被鏟出來的，都成了他們的玩具。
季承遠耐得住性子，做事也穩，捏的雪球自然也比別人捏的要厚實些。
那一次，他給她捏了好多雪球，讓她嘻嘻哈哈的和別人追著跑，打贏了那一場雪仗。
回憶到這裏，季承遠腦子就被小小的她笑著的臉給占滿了。
冬天裏有什麽？
冬天裏，有她，有雪，有和天氣截然相反的，暖洋洋的笑臉。
“你覺得冬天裏有什麽？”
季承遠不想直接告訴她，又反問了回去。
“雪。”
葉輕淺腦子裏想到了無邊無際的雪，但卻少了點什麽。
“除了雪呢，有沒有人？”
季承遠笑著給她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又問了她一句。
“人？那人在幹什麽呢？”
葉輕淺按照季承遠的提示，也在腦子裏勾畫了一個人的模樣，但是依然沒有想好他應該是在幹什麽。
“你會在冬天幹什麽？還記得嗎？”
季承遠笑著問她，眼前睜著眼睛看他的她，臉龐仿佛又回到了那稚嫩的時候。
小小的，那時候一切都還很好。
“我在冬天畫畫呀！”
葉輕淺不太記得小時候玩雪的細節，腦子裏的記憶，更多是傾向於那個很多事情發生的冬天的。
有季霖的那個冬天，他很忙，她給他畫了畫，也給葉爸爸和葉媽媽畫了畫。
“更小的時候呢？我記得你在雪地裏打滾，沾的一身雪渣子，還跑來哭唧唧的和我說委屈呢！”
季承遠看著她認真回想的樣子，忍不住想逗她。
小時候，無論是做什麽，大家都是會覺得小孩子可愛的。
他的輕淺從小時候開始，就很愛玩。
隻是憑著她心裏少數的那一點分寸，才沒有玩瘋了。
他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也不拘著她的天性，他的輕淺就應該有這樣活潑的天性的。
她不壞，隻是粘人又貪心而已。
人性本貪，她也不算貪得無厭，已經足夠了。
“我哪有打滾？！”
葉輕淺聽到季承遠說起她丟臉的事情，當即就否認道。
“不打滾，你能一身雪渣子？”
季承遠笑著挑眉，也不嚴詞反駁她。
“那是他們把雪球丟到我身上了！”
說著，葉輕淺也想起來了小時候玩雪球的事情。
小時候總是對各種自然界的東西很感興趣，很容易接觸到的雪，自然也是她感興趣的東西。
但隻是小時候而已，長大之後，她就沒這樣玩過了。
“嗬嗬嗬嗬！”
季承遠笑她，看著她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從小到大我……”
葉輕淺還想說一句什麽，忽然又想到了關於冬天的畫裏，可以有什麽特殊。
冬天啊，是一年四季的末尾，也是一年四季裏開頭的春天的前言。
冰消雪融之後，才有百花齊放的春天。
冬天和春天是對立的，冬天的色彩單一，春天的色彩豐富，一個冷漠枯燥，一個溫暖有趣。
把記憶從小時候環遊到現在，每一年她都在成長，每一年的想法也都在改變。
但冬天之後才到春天的順序是不會變的，冬天的單一色彩裏，不是冷漠和枯燥，還藏著暗暗休眠著，等待在春天蘇醒的綠色生機。
綠色就算被白色掩蓋，來年依然會煥發的。
冬天，不止是冬天，還是那樣豐富多彩的春天的另一個影子呀！
葉輕淺看著季承遠，忽然笑起來。
冬天，她的冬天，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有季承遠呀，這就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