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藥藤反噬

   “啊……”


    林嬸一進門,見秦晚煙的手,就嚇得驚叫不止,手裏抱著的一大疊封信函全掉了。


    秦晚煙蹙眉看去,厲聲,“閉嘴!”


    林嬸立馬捂住嘴巴,先關好門,急匆匆走過來,“主子,您這、這……這手到底怎麽了?”


    秦晚煙的右手,整個手掌被藤蔓包裹住,這藤蔓妖紅似血,氣勢洶洶,似乎隨時都會瘋狂蔓延,將秦晚煙整個人吞噬掉。


    林嬸見過藥種子好幾回,非常肯定這不是藥種子長出來的藥藤。


    秦晚煙平靜地好似什麽事情都沒發生,“藥藤反噬。”


    她所學的玄醫,以培育藥種子為根本,不少藥種子需以她的氣血培育。久而久之,物極必反,被藥藤反噬是免不了的。


    隻是,這半年來,反噬越來越嚴重,已經超出她的掌控。


    巧好秦家後院那口井的水,既適合培育藥種子,又是最適合藥浴的。所以,她封了身上所有要穴,隱瞞了所有身份,躲到秦家來休養。


    林嬸又瞧了瞧秦晚煙毫無血色的臉,十分擔憂,“都反噬成這樣了,還控製得住嗎?”


    秦晚煙道:“抽屜裏有一張藥方,按方子抓取,再去後院古井水冷泡,兩個時辰後便可藥浴。”


    林嬸頭一回聽說冷泡藥,更是頭一回聽說冷水藥浴。


    她擔心道:“這天氣甚涼,您現在的身子可撐得住?”


    秦晚煙道:“沒事。”


    林嬸還是不放心,“主子,萬一您遏製不住反噬,那後果……”


    秦晚煙很篤定,“沒有萬一。”


    林嬸這才放心,“那便好!那便好!”


    她將地上的信函撿起來。


    這些信函,都是從東雲大陸各地送來的。秦晚煙雖然休假,其實也不得閑。


    秦晚煙問道:“有急件嗎?”


    林嬸道:“都不是急事,主子還是先養著吧。老夫人令人送了參湯過來,奴婢先端過來您暖個身,再去備藥浴。”


    秦晚煙道:“不必了。你想過法子攔人,這幾日,誰來都不見。”


    林嬸小心翼翼提醒,“那……九殿下呢?”


    秦晚煙差點忘了自己現在多了一個九殿下私家大夫的身份。


    她一臉的不高興,半晌才道:“來了再說!”


    “遵命!”


    林嬸一臉認真,可一轉身,卻暗自欣慰。


    雖然每次提到九殿下,這主子都不高興。但是,不高興總比冷冰冰,像個沒有情緒的活死人來得好。


    到了門口,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好奇。這主子才十八歲,過去那些年,可曾有開心的時候?

    開心?


    打從記事起,秦晚煙大致就沒有過吧。


    她將纏滿藤蔓的手放桌上一擱,刹那間,藤蔓上竟生出一根根荊棘刺來。


    這儼然是一條荊棘藤。


    荊棘刺越長越多,漸漸刺入了皮肉。


    秦晚煙眉頭微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自小為傭兵,又成了隊裏唯一的軍醫,剜肉刮骨都自己給自己做的,什麽疼痛沒受過?


    隻是,這荊棘藤不同尋常,疼起來連靈魂都會發顫!

    兩三日下來,秦晚煙都沒離開過碧雲閣。


    可一幫人卻天天往碧雲閣來,老夫人,府上的姨娘、小姐們,還有好些官家夫人,名門貴女也都來投帖子要拜訪。


    至於秦大將軍,這幾日來碧雲閣的次數,比過去十多年加起來的都多。不是想搞個酒宴,邀請九殿下,十一皇叔和公子秋,就是想辦個茶會,還是邀九殿下,十一皇叔和公子秋。


    林嬸費盡了心思推攔,就差沒搬個小凳子坐在大門口守著了。


    別說,這個時候,她還真能理解自家主子對九殿下的仇恨。


    畢竟,若沒有替嫁這碼事,後續不會有那麽多事,麻煩也不會那麽多。


    這日清晨,林嬸剛打開大門,就看到九王府的古侍衛站在門口。


    林嬸嘴角微搐,“古侍衛……早啊!”


    古侍衛雙手作揖,客客氣氣,“九殿下有請,勞煩通報。”


    林嬸賠笑道:“我家小姐這幾日身子骨不適,還有勞古侍衛同九殿下解釋解釋。”


    古侍衛當這是借口,也賠笑:“林嬸,九殿下和你們家小姐有約,你是知道的吧?咱們都是當差的,你就別為難我了。”


    林嬸無奈,隻能通報。


    “主子,這隨叫隨到也得看情況,再說了,瞧他樣子,九殿下也不像出什麽大事!要不您親自回了他?”


    “不必了。”


    秦晚煙還很虛弱,手上的藥藤荊棘已退,藤蔓卻還在,疼痛一陣一陣的。


    她服了一顆醒神丸,找來繃帶把手纏得嚴嚴實實的,藏在寬袖中才出門。


    古侍衛恭敬有加,“就知道秦大小姐會信守承諾,馬車在後門,請!”


    秦晚煙一邊走,一邊問,“什麽病?”


    古侍衛連忙否認,“不不,九殿下沒生病。”


    秦晚煙麵無表情,“受傷?”


    古侍衛還是否認,“九殿下也沒受傷!”


    秦晚煙立馬止步,轉頭看來。


    古侍衛連忙解釋,“是府上一個很重要的人,病了許久,九殿下說了,這天下,怕是隻有您能治。”


    秦晚煙這才繼續走,“性別,年齡,詳細病史,治療史,都說說清楚。”


    一路上,古侍衛說得很詳盡。


    這患者,竟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頭,是九王府的下人,摔下枯井失血過多,雖被救回來了,卻成了活死人,至今三年了。


    進了九王府,後花園曲徑通幽後,走了一段頗長的密道才到一間地下石室。


    穆無殤已經等著了。


    他今日著一襲極簡單的便裝,還是一貫的冷月白。


    白色對於不少男子身上,是白雪,纖塵不染,謙遜溫潤。可在他身上卻是冰霜,孤寒冷清,拒人千裏之外。


    他正獨自一人坐著泡茶,眉眼疏冷略有倦懶。


    一張俊臉美得傾世無雙,氣場卻不怒自威,尊貴霸氣勝神祇。


    這樣一個人,無需任何加持,哪怕粗布麻衣混跡人群,都會是焦點。


    秦晚煙走進來,他才抬眼,“你果然守信。”


    秦晚煙麵無表情,“你果然事多。”


    穆無殤正倒茶的手,僵了。


    一旁的古侍衛則整張臉都僵掉,他真真沒見過這麽不怕死的女人!

    穆無殤緩緩抬起頭,盯著秦晚煙看,眸光幽深冰冷。周遭的空氣像是一下子涼了好幾度,寂靜的石室仿若無聲的世界。


    可秦晚煙一如既往,非但不怯,還同鎮定地同他對視。


    寂靜中,古侍衛的背脊都發寒了。


    可最後,穆無殤竟沒有發火。


    他繼續倒了茶,“怎麽,後悔了?”


    秦晚煙道:“不至於,救人要緊,茶就不喝了。”


    穆無殤這才起身,當著秦晚煙的麵,親自打開隱藏在茶座對麵的一堵石雕壁畫暗門。


    他道:“秦大夫,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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