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6章 如果你能等到她

  是誰？

  雲栩豈會知曉？

  他說：「你應該了解她的性子，不管是誰的主意，都得她點頭。」

  這話一出，蕭無歡就鬆了手。

  他仍舊笑著，卻笑得無比苦澀。

  是啊，無論是誰的主意，終究都是秦晚煙的意思。他揪著這個問題不放，有何意義？

  更像個傻子！

  雲栩取出了朝暮宮的令牌和解蠱葯「天牙」，「這是九殿下托我交給你的，九殿下說，天牙是她對你的承諾，朝暮宮是歸還。」

  蕭無歡沒有接，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麼人？」

  雲栩有些猶豫，卻還是將一切秘密都說了出來。

  蕭無歡本就猜到了大概，確定真相之後，他變得無比緘默。

  良久良久，他才道：「這二三十年來，冰海風平浪靜，從未發現過任何異常。她是如何從未來穿越到這裡的？」

  一聽這話，雲栩詫異了。他對「異世」的了解，同上官燦和顧惜兒相差無幾。

  可蕭無歡這話卻提醒了他，事情並非那麼簡單。

  如果秦晚煙能夠通過「地煞」回到未來世界，那麼她來到他們這個世界也定是通過「地煞」來的。

  可是，從秦晚煙出生至今，這二十多年裡，冰海確實從未發生過像今日這種事情。

  換而言之，即便地煞被召喚出來了，秦晚煙他們也未必回到將來的世界。

  至於他們去哪裡了，甚至是否能在一起，都是未知數。

  見雲栩那表情，蕭無歡也知道，雲栩想明白了。他什麼都沒說，起身就要走。

  雲栩連忙攔下他，再次將朝暮宮令牌和「天牙」遞上，「我受人所託，不該告訴你的，也都告訴你了。還請，別為難我。」

  蕭無歡回頭看來，隨手收了東西，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出桃花林，沿著黑壓壓的冰海岸，漫無目的地走。走著走著，他的眼眶就漸漸紅了。

  「小野貓……呵呵，你竟寧可死，也不想虧欠我……」

  其實，當初在司氏的結界里，他就非常清楚，她說的結盟只是結盟，盟友並非朋友。一旦解了異血，他們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他不讓韓十一告訴她真相，就是要她誤會他背叛了他們，要她一輩子記住他，哪怕是記恨。

  現在倒好。

  徹底兩清了，兩不相欠，乾乾淨淨了。

  他像不像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個匆匆過客，同那些已經被遺忘的人並沒有太大區別，就算偶爾會回想起來，沒有遺憾也沒有懷念，甚至……都不值得被想起。

  蕭無歡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小野貓……你可真真絕情啊！」

  蕭無歡冷笑著，隨手就將朝暮宮的令牌連同那唯有能救他的「天牙」都丟進了冰海。

  無論是令牌還是藥丸都漸漸被劇毒腐蝕，沒一會兒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蕭無歡看都沒有看一眼，徑自一步一步往前走。

  雲栩自是看到蕭無歡丟了「天牙」。丟了「天牙」意味著蕭無歡並不想解掉異血，他想一直活下去。

  雲栩喃喃道：「你想等她嗎？」

  蕭無歡的背影已經遠去了。

  雲栩突然追了好幾步，大喊：「蕭無歡，我能托你一件事嗎？」

  也不知道蕭無歡有沒有聽到，他仍舊繼續往前走。

  雲栩又追了幾步，卻似乎不敢追近。

  他遲疑了片刻，才又大喊，這一回聲音更大，「蕭無歡，如果……如果你能等到她！麻煩你，代我告訴她，我喜歡她！」

  蕭無歡仍舊沒有止步，背影漸漸遠去。

  雲栩也沒有再追了，直到蕭無歡的背影消失不見，他才轉身，雙眼通紅。

  蕭無歡就這麼走了，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他，更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雲栩帶上平西軍的兵符，追上了上官燦他們。想封鎖通往冰海的所有道路，還得兵家出面。

  這個時候，秦越已經同聶羽裳解釋了一切。

  聶羽裳同蕭無歡一樣，想到了這二三十年來，冰海並沒有任何變故。

  她道：「其實，他們未必回到了未來，也未必能在一起，對不對？」

  秦越牽著馬，一步步往前走。

  無話，默認。

  兩人走了好一會兒，秦越除了解釋姐姐的事情之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聶羽裳難受至極，哽咽道：「你姐倒是狠心啊，我若非恰巧來采桃花，怕是……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些事了吧？」

  秦越這才開口：「她不是有意瞞你的。不過是……你已經離開了。」

  聶羽裳無話了。

  安靜了許久，秦越才又解釋：「我也是因為百里玉姝，才能見上她一面。其他人，也都連同她告別的機會都沒有。或許……」

  秦越是最理智的，可話到這裡，他還是哽咽了。

  「或許，我姐……或許我姐不與我們告別，是希望他們當她和九殿下遊歷四海去了，而不是……不是離開。」

  聶羽裳點了點頭：「對，他們只是遊歷四海去了。」

  秦越不再多言，聶羽裳也無話。

  兩人並肩走著，走著。

  該解釋的解釋完了，也似乎沒什麼話要說了。

  終於，聶羽裳止步了。

  秦越卻依舊往前，只是，腳步越來越慢，最終也停了下來。

  他還未回頭，聶羽裳就道：「此事，我會守口如瓶，多謝越少爺告知。就此，告別。」

  她轉身要走，秦越卻突然問道：「程應寧……恢復得可還好？」

  聶羽裳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件事，她回頭看去，只見秦越依舊背對著自己。

  她道：「還不錯，再過兩三個月，應該能痊癒了。」

  秦越道：「恭喜。」

  聶羽裳回過頭，背對他，才道：「多謝……」

  秦越又不說話了，聶羽裳等了片刻，抬起手來，背對著他，輕輕揮了揮，本想說再會，卻又覺得可笑。

  最後，她說：「走了！」

  哪知道，秦越又道：「聶羽裳，上一次不告而別。這一次，就這麼……就這樣算告別了嗎？」

  聶羽裳沒想到秦越會這麼說，一時間都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了，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秦越又道：「你不是說，當初我們倆的選擇都太倉促了？你還說……讓我冷靜冷靜。這……這就是你冷靜之後的選擇嗎？」

  聶羽裳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沒想到秦越會在這個時候跟她翻舊賬。

  她都有些慌了，她不假思索：「是！」

  秦越呵呵笑了，「會不會……也太倉促了？」

  聶羽裳下意識回頭看去，秦越卻始終都背對著她。

  她正要否認，秦越卻道：「三個月。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考慮清楚，再來告別不遲。」

  說罷，他翻身上馬，頭都不回地走了。

  三個月後，蒼炎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