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這哪裡是演戲
聽了沅婆婆的話，侍衛們都躁動了。然而，聶羽裳卻無動於衷，依舊瘋癲地笑哭，哭著笑。
她就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又有何資格強求他什麼……離開他，就沒那麼多不愉快了，不是嗎？」
沅婆婆一直盯著她看，企圖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可是，聶羽裳非但沒有迴避，反倒抬眼同沅婆婆對視，那雙天生嬌媚動人的眸子，盈滿淚水也盈滿無盡的哀傷，一點兒都不像是在演戲。
縱使是心冷如鐵的沅婆婆，都忍不住動容。
沅婆婆不自覺蹙眉，她暗想，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聶羽裳死死地盯著沅婆婆看，那眼神，就好似在害怕沅婆婆離開，自己會沒了傾訴的對象。
她道：「程應寧沒有背叛我，我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你知道嗎？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秦越，我竟荒唐得想他跟我一起面對。你說，我愚蠢不愚蠢？她怎麼可以這樣？」
她笑得眼淚直掉，「太可笑了！哈哈哈，我什麼都沒有瞞著他，煙煙都讓我瞞著他，我卻連信都交給他看了。其實……其實我很可惡對不對？本該自己面對的事情，非得去為難他……怪不得他會那麼生氣。」
聶羽裳說著，竟往前一步，拉住沅婆婆的手，就像個被丟棄了的小孩子，哭得傷心欲絕。
「秦越真的生氣了，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了，他藏不住的！呵呵……是我的錯！當時，選擇了他，是我的錯，太匆忙了……太衝動了，嗚嗚……他年少衝動，我怎麼能跟著衝動呢？」
沅婆婆十分不悅，猛地就推開聶羽裳。
她的力氣之大，讓聶羽裳整個人都往牆上撞去，腦袋撞撞牆，額頭立馬見血。
聶羽裳摔在地上，卻還是沒有清醒。
「你們知道嗎？他說過，他最喜歡我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樣子。你們知道的，那個時候……呵呵，那個時候我配得上他的，後來……後來我就不配了！」
她說著，突然狠狠扇起自己的臉，「我不配！我不配……」
終於，沅婆婆煩了，也動搖了自己的判斷。
「瘋子！」她不耐煩道：「不必送走了，看好她，待我稟了老祭司，再處理。眼下，把婚事準備最重要！」
幾個侍衛十分失望，卻也不敢違令。
沅婆婆又道：「萬脂胭紅那些人，也一併關押，待老祭司做主。」
沅婆婆走了，侍衛們也離開了。
可是，聶羽裳還徑自喃喃著。
腳步聲漸漸遠去，關門聲緩緩消失，陰暗的牢房安靜了下來。
終於，聶羽裳也停了下來。
她往牆上一靠，捋起散亂的長發。那雙媚眼紅得駭人，卻也平靜至極。
顯然，她故意的。
她一點兒都沒瘋！
她安安靜靜地擦掉額頭上的血跡和眼角未乾的淚水。
可也不知道怎麼的，才剛擦乾淨，淚水就又滿了出來，她都來不及擦，就從眼角滑落了。
她微微一愣，隨即又將淚水擦得一乾二淨。
她認真檢查綁在左手的噬魂蓮。
這是秦晚煙臨時給她自保用的。秦晚煙說她的左手已廢，不會有人發現了。
秦晚煙說：「聶羽裳，得委屈你兩日。但是，你記住，只要你感覺到危險，就用它自保，把我供出去，我自有法子應對！」
秦晚煙怕她不聽話，還說：「聶羽裳，你能沒心沒肺笑得這麼開心，好歹也得讓秦越看見。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沒法回去，你就真的害了秦越一輩子！」
剛才沅婆婆推她的時候，她的左手差點撞牆上去，她只能讓腦袋先撞上去，避免被看出異常。
聶羽裳確定噬魂蓮沒有差池，立馬放下衣袖，她心道：「煙煙，姐姐我也贏了。」
牢房的另一邊，雲栩等人全都被關押。
偽裝成妝娘的乃是秦晚煙手下訓練有素的女傭兵，雖然不明情況，卻各個內心鎮定，按兵不動。
而雲栩更為鎮定，他也猜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知道這裡任何人都困不住秦晚煙。
他們被關押了這麼久，都沒有聽到外頭任何動靜，足以說明秦晚煙還是安全的。
那個女人既是安全的，那麼他們被關押極有可能就是在她計謀之下，他們只需要配合便是。
沒有任何人反抗，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沅婆婆和百里惗惗都忙於婚禮的最後準備，秦晚煙在密室里睡了一整日。第二日，竟還是蔫蔫的，很想睡覺。
她也不強撐，繼續躺著。
雖然這狀態時好時壞，有時候來得突然，可是，她還是摸到了一些規律的，一般睡上兩三日就沒事了。
果然，百里惗惗的大婚之日，她恢復了。
百里惗惗天還未亮就開始準備，先讓她把後背和手臂上的傷疤都遮掩了。
秦晚煙如她所願，處理得極好。百里惗惗開心得不得了，原本還想殺人滅口，以絕後患，如今卻想將人一直留在身旁。
沅婆婆來了好幾次，親自忙裡忙外。
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內里，百里惗惗已經穿戴整齊，梳妝打扮好了。
她一見沅婆婆進門，就緊張地起身跑過去，詢問百里琿和百里玉珠是不是來了。
她原以為他們會提前一兩日把九殿下帶回來。可惜，她一等再等，至今都還沒有等到。
此時，沅婆婆又過來了。
百里惗惗又飛快地跑過去，「他們來了嗎？怎麼都這個時候還不來，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沅婆婆道：「來了！來了！時間太趕，老祭司他們就直接上戰神峰去了。」
百里惗惗喜出望外，激動的心情完全按耐不住了。
她忍不住道：「我真怕這一切是一場夢！我，我……沅婆婆，這不是夢，對不對？」
「自然不是！」沅婆婆道：「小姐，吉時快到了，你趕緊坐回去，把蓋頭蓋上！老身知道，你著急著想見九殿下，但是，你千萬記住了，就算禮成之後，也萬萬不可自行摘下紅蓋頭。這樣極不吉利！」
百里惗惗就等沅婆婆這句話了，她也等著重新上妝，好正式戴上紅蓋頭。只要不摘下紅蓋頭，沅婆婆就不會發現她的傷疤沒了，也就不會節外生枝了！
「我哪著急了，我才不著急！」
她羞澀而笑，「沅婆婆，你忙去吧，有什麼事，讓下人來稟便是，不必一直過來！你可是喜婆，你趕緊去九哥哥那邊吧，待會跟他一道過來便是！」
沅婆婆一走，百里惗惗就立馬打開密室，「顧掌柜，快！快給我重新上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