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步入黑暗
李禹的體檢結果出來了,果然不出李禹所料,肺癌晚期,已經沒有任何治愈的希望。當李禹在獄中的第十六個年頭時,他已經隱隱覺察到身體發生的微妙病變,可他對生,已沒有希望。原本李禹隻是想著在獄中靜靜地迎接死亡,但是舒瑜的突然出現,卻給了李禹一絲想要把握住最後三個月生命的奢望。
黃昌局長得知李禹罹患重病,隻剩下為時三個月的生命時,竟不禁嗟歎了一聲。端木閻來到了黃昌局長的辦公室,先副局匯報道:“副局,李禹要求見你一麵,應該是想要繼續向我們透露有用的信息吧,畢竟他的生命隨時都有可能終結,征得舒瑜的原諒是不大可能了,但是,李禹有贖罪的想法,這倒是真的,可能這就是回光返照吧。”
副局微微地點了點頭,隨後便同端木閻一同前往審訊室,開始了對李禹的新一次審訊。
“李禹,上次答應你的條件已經完成一個了,隻有你好好地配合警方,才有可能完成你的第二個條件,才可能最大程度地得到舒瑜的原諒,希望正視接下來的每一次審訊,把握好你的每一個機會。考慮到你的病情,我們已經給你安排了新的牢房,相對會舒服一些,但保外就醫的念頭,還是勸你打消吧。”端木閻擲地有聲地對李禹說道,眼裏透露出了一絲憐憫。
李禹隻是咳了咳,裂開了嘴笑道:“你們不用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麵孔,大家隻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我的本質還是那個惡魔,我很快就要去另一個時空繼續伸張我的正義了,但在此之前,我想見見我的親生骨肉,因此才主動答應協助你們。”
副局並沒有打算旁敲側擊,他心裏十分明白,眼前的李禹已經不是那個笑裏藏刀的魔鬼了,他隻不過是在用言語上的強硬,來掩飾心裏麵無盡的恐懼罷了。黃昌局長故意在肺癌晚期的李禹麵前,點了一根煙,給李禹遞了過去,李禹倒是沒有拒絕,反正時日無多,抽也無妨。“白萬,原來我們還有共同的愛好。”說罷便大口地抽了起來,嘴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你知道嗎,你的女兒,你最在乎的女兒征忻,被你的組織殘存的黨羽開車撞成了植物人,現在正躺在醫院裏一動不動,腦震蕩啊,地上都是血,命懸一線,差一點點就釀成了悲劇。真不知道蒼天為什麽如此殘忍,明明是你過去犯下的惡行,劫難卻要你的女兒來受!”副局深邃犀利的眼神目露凶光,惡狠狠地朝李禹斥責道,他想要刺激李禹,打破李禹最後的防線,讓李禹也嚐嚐這生不如死的李禹。
端木閻不解又驚訝地看著副局,他萬萬沒想到,副局會以這樣的一種直接的方式來刺激病危的李禹,還沒反應過來,隻見李禹整個人使勁地挪動著椅子,像一條瘋狗似的,他想要站起來,但是椅子上麵的橫欄把他緊緊地鎖住了,手上和腳上又得被鎖的嚴嚴實實的。李禹像一個精神病患者一樣,失心瘋地嘶吼著,舒瑜的車禍,讓他失去了最後一絲生的希望。正當李禹挪到了牆壁,想要撞頭尋死的時候,副局走上前去,把李禹拎了起來,一拳正正地砸到了李禹的鼻梁上,李禹隻覺得眼冒金星,上氣不接下氣。
端木閻見勢不妙,立馬上前製止了副局,隻聽得副局怒不可遏地說道:“你以前不是很猖狂嗎?不是視眾生如糞土嗎?現在我也讓你嚐嚐痛苦的滋味!”聽罷李禹竟然出乎意料地稍稍冷靜了下來,苟延殘喘著說道:“一切都是我造的孽,不關忻兒的事,她隻是一個孩子,我沒有其他奢求了,”話還沒說完,李禹勉強地跪倒在地,用腫脹的雙眼看著副局和端木閻哀求道:“求求你們,給我一個機會,哪怕隻是偷偷看一眼,也可以,我都配合,我都配合。”
審訊室發生的一切,都被張揚看在了眼裏,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副局勃然大怒,也是他第一次目睹李禹的真容,他是多麽想知道關於父親張揚的父親當年打進李禹組織的一切,沒想到李禹竟然危在旦夕,就快要病死了。張揚的心裏隻覺得五味雜陳,監視器中的副局濫用私刑,故意以不人道的方式去刺激罪犯,每個人的心裏都住著一個魔鬼,人性,太可怕了。一旁的劉藏隻是用手半捂著嘴,怔怔地看著。
此時此刻,副局對於李禹倒是不大重視,直覺告訴黃昌局長,李禹的利用價值已經不大了,除非李禹真的還有當下警局內鬼裏的信息,一個關在監獄裏近二十年的瀕死之人,對於案件的發展,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刺激李禹更多的是出於內心的發泄,一種可恥的發泄。要是得手,李禹可以提供更有用的信息,則算是賺到,正反都劃算。
舒瑜的情況有所好轉,醫院得知舒瑜的手指有反應之後,立刻對舒瑜的身體進行檢查,不得不感歎這個柔弱的女孩子的運氣真好。鬼王寸步不離地守在舒瑜的身旁,舒瑜的嘴巴微微一動,鬼王就立馬用棉簽沾了沾水,輕輕地點在舒瑜的嘴唇上,幫助舒瑜止咳。鬼王溫柔地牽著舒瑜的手,輕輕地給舒瑜搓手。舒瑜雖然暫時沒有辦法出聲,但是這個讓她非常有好感的於師兄,卻在短短的幾小時內走進了她的心裏。
看著鬼王“趁虛而入”,張震沒有在醫院過多地停留,他隻是偷偷地離開了醫院,獨自開車離開了,神不知鬼不覺。鬼王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張震離開了醫院,雖然有所顧忌,但是他並沒有離開醫院的打算,隻是給副局發了條短信,“張震從醫院離開,留意。”
張揚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手表,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一點,他和劉藏一起到了警局外麵吃了個午餐後,便匆匆驅車前往老城牆遺跡。畢竟老城牆遺跡的地形複雜,迷宮般的構造,萬萬不能掉以輕心,一旦走神或者三心二意,就很有可能葬身於這城牆迷宮之中。“真是午夜迷牆,零點一到,我們步入的就是無盡的黑暗,你怕嗎?”張揚笑著問劉藏。
劉藏隻是怔怔地點了點頭,“咱們做警察的,說不準哪一天就……唉,不說了,還是得盼點兒好的,如果不是因為有所牽掛,每次出任務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麽多的擔心,不會那麽揪心了。我們到那邊的小山頭看看,畢竟現在科技發達,也沒那麽容易被困死在這蜿蜒的迷宮裏。”
張揚突然打斷劉藏:“等爬上去那小山頭,估計體力都已經消耗殆盡了,我們直接進去迷宮裏走一趟,不就什麽都清楚了。”劉藏聽罷可不樂意了,沒有片刻的停頓回複張揚道:“那你進去走走咯,我們知道先過來探地形,神秘人他就不會,說不準他現在已經在迷宮裏埋伏著了,就等著我們乖乖上套呢,副局也真是的,這麽艱巨的任務,也不給派多些人手。”
劉藏話音剛落,張揚猛地抓住劉藏的手臂,直接往迷宮裏麵拖了進去,“有我在呢,你怕啥!我們以前不還總是說‘一槍在手,天下我有’,何況你現在還不止一把呢!”說罷張揚看了看劉藏的褲襠,壞笑起來。秒懂的張震一掌拍到了張揚的頭上,也跟著傻笑了起來。兩人一番說笑過後,便把手槍上膛,背對著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迷宮裏。
天氣異常的陰森詭異,才不到四點,天就已經被烏雲籠罩著了,高聳的城牆在烏雲的襯托下,頗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的感覺。劉藏和張揚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們聽著彼此的呼吸聲,仿佛嗅到了濃濃的危險的氣息。不知不覺中,他們兩人已經成了活生生的靶子,他們每走一步,就離黑暗更進一步。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肖默和劉藏隻覺得累的慌,兩人蜷縮在一個角落裏休息,汗水把兩人都浸透了。這是張揚同劉隊長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合作,雙雄的首次攜手同行。張揚從劉藏的眼中覺察到了劉藏的猶疑不決,劉隊長究竟在擔心著些什麽?劉隊長的那番因為恐懼犧牲而害怕的說辭,張揚始終都是不相信的。比起害怕死亡,劉藏更害怕的,是什麽呢?
“咚……咚.……”六點到了,城牆外的鍾樓響起了陣陣鍾聲,“喪鍾被敲響了。”張揚淡定地說道,“看來我們已經成了獵物了,對方已經識破了我們會提前過來,零點的鍾聲,被提早到六點的鍾聲,看來,是不給我們做飽死鬼的機會了。”張揚心裏認定,劉藏就是警隊內部的內鬼,正是因為劉藏的通風報信,神秘人將時間提前,就快要動手了。橫豎都是一死,見機行事,張揚在心裏暗暗對自己說道。
正當此時,張揚和劉藏竟意外地發現他們已經走出了迷宮,凶手就要出現了,他們目不轉睛地持槍環顧四周,而副局此時已經帶隊暗暗埋伏多時,就等著神秘人出現的那一刻。
原來一切都是副局的計謀,為了成功地抓獲神秘人,他隻好把張揚當成誘餌,同劉藏捆綁在一起行動,裏應外合,最終將內鬼及神秘人同時擊破。但是,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又是否真的可以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