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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三章 他曾無懼生死

  畢竟一個是被女子自薦踏破門檻的雲衡奇才,名門之後,一個是皇帝特封的異姓公主。兩人各自便是令人豔羨的對象,現在還要完婚,更是惹來一大波人談論。


  特別是老主持想到了外邊的傳言,年邁而深沉的眉眼裏對兩個人的婚事多了幾分期待。


  “近期各國紛爭將我們雲衡也擾得民不聊生,穆大人和公主的婚事能在此時舉行,讓聖上在大婚時散福於百姓,必定為穆大人和公主的積福。而既是有福之人,這成親之日選個宜嫁娶的時日便可,無需再去算太多旁數。”


  惠淑聽著老主持的話,點了點頭。


  “之前穆家長子與我們商議說,想在十八下聘,說是黃道吉日,無忌,而後過完年,最好是在初六完婚,如今看來可行。”


  老主持聽到惠淑的話,倒是笑得開懷了。


  “今日十七,明日十八便要下聘,穆大人今日還陪著公主到處跑,真是灑脫之人啊。”他年邁不失爽朗的聲音說著,更加覺得顏樂和穆淩繹兩人之間的感情令人傾慕了,這到也怪不得有些官家小姐說著說著就酸溜溜的了。


  武霆漠之前就知道了下聘的日子是臘月十八,但他忘記了今天就是十七了呀!他很是震驚,看向前麵幫彼此帶起平安符的兩人,嘴角僵硬的扯了扯。


  “娘,你覺得穆家,會不會忘記了這事?”他還真的覺得有可能啊!妹夫一直在妹妹身邊,他大哥如今也不在家,穆家誰能辦這件事啊!


  武霖候瞬間覺得兒子擔心的沒錯,心裏有了疑慮和無奈,覺得穆家這是太過不重視婚嫁?畢竟兩個孩子都太早獨立,都很寡淡。


  惠淑卻一點都不擔心,揮了揮手。


  “不會,淩源和淩繹,都很穩重,心裏有數的。”她很是輕鬆,看向了朝他們走來的顏樂和穆淩繹。


  顏樂微微的笑著,對著老主持點了點頭,平易近人。


  穆淩繹隻是頷首,與人的疏離氣質始終不變,也沒辦法改變。


  老主持看著一家人極為平和,透著幸福,請著他們往後院而去。


  但要在進入廂房去商談一些祈願之事,一些完婚要兼備的事情時,武霖候微不可查的看了眼穆淩繹,而後和惠淑說:“惠兒,我有話和未來女婿說說,你和孩子們先去聽大師教誨禮佛。”


  惠淑這會滿心都是要為女兒辦個最圓滿美好的喜事,一時間沒有細想,隻是以為他當父親的要嫁女兒,一定是舍不得,想要和穆淩繹交代如何善待女兒的事情。


  穆淩繹看到顏樂抬頭看自己,知道她也要跟著出去。他牽起她的手,耳邊說了幾句。


  顏樂了然的點頭,目送他們出去後一小會,才緩緩的起身。


  武霆漠這會倒是看懂了穆淩繹剛才的用意了,這小子要妹妹懂得一前一後,不要惹娘親警覺。那為什麽不能惹娘親警覺,是不是和大哥早上說的事情有關。


  大哥說靈惜好像知道了父親失去所有武功和內力,成為.……正常人,變得極為虛弱的事情.……

  他想著,抬手拉住要跑出去的顏樂。


  “妹妹,去哪?”他故意問得直接,要她因為不敢回答得太明顯留下。


  但顏樂一點都不遲疑,將他的手拿下來,放到自家娘親的手上。


  “哥哥~妹妹出去轉轉,你陪著娘親,多幫娘親記一些成親事宜!”她說得流暢,而後便跑了出去。


  惠淑無奈,卻也確實走不開了,隻能看著她輕盈的小身子消失在門處。


  武霆漠無法留下自己柔弱的母親一個人在這,所以確實走不開身了!


  他不安著,不知道妹妹知道什麽了!


  他很擔心,卻覺得穆淩繹在,她會無事的。在連城那麽艱難的事情,她都快要依靠他的愛來化解,父親並無真正的大事,所以隻要穆淩繹哄一哄她,她倒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他想著,收回自己的注意力,不再看著門處。


  而其實,在顏樂才走出幾步時,便被羽冉攔下了。


  他穿著深色的便服,直直的站在顏樂的麵前。其實,近期很常一段時間,已經不再穿上他的寒甲,覺得那是維護梁家統治而披上的盔甲,他不屑也不願穿在身上!

  顏樂看著羽冉直接擋在自己的麵前,態度和姿態堅決,瞬間明白淩繹剛才讓他留在這的原因。而且淩繹要他攔住自己的決定是必然的,所以連自己要他去陪夏瑤,淩繹都說由著他在自己身邊。


  夏瑤守在門邊,看著門庭下攔在顏樂身前的羽冉,覺得自己是徹徹底底的外人,不可能觸及到他們的世界。


  她覺得自己連走近兩人一步的資格都沒有。羽冉,在小小姐的麵前,根本不是下人,不是屬下,倒像是身份地位她持平的人。


  但身份現在另說,顏樂現在覺得羽冉的氣勢比自己還要強大,態度比自己還要強硬!


  她其實是可以認同淩繹不想自己當麵和爹爹談及傷勢和病情的,因為自己太容易落淚,自己不應該總是在爹爹麵前哭。所以自己不去了,自己可以等淩繹回來。


  顏樂想著,這個人像泄了氣一樣,步伐變得沉重,往一邊的走廊去。


  羽冉很敏銳的察覺到顏樂的讓步,收斂了氣勢陪著她到一旁的走廊下去。


  他守著她,看著她坐下,也跟著她坐下。


  他腦海裏有著模模糊糊的記憶,覺得兩個人心裏懷著孤獨,懷著不安,這樣並排的坐在一起的場景並不陌生。


  顏樂並不看向身邊的羽冉,她隻是默然的看著前方,而後耐心的等待兩人回來。


  她要自己不用那麽不安,不用擔心得什麽理智都沒了。自己需要相信淩繹,而不是害他擔心擾了他的心。


  穆淩繹在跟著武霖候走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之後,便一直等待著他先說出找自己出來的用意。


  而武霖候,轉身看著即將成為自己女婿的穆淩繹,心裏盡是無奈。


  他想,如果是一個外人知道自己的病情,那他還可以放心。因為外人不會隨意的接觸到家裏的人,不會有在他們麵前說漏嘴的時候。


  但現在,知道實情的是穆淩繹。依他對靈惜的感情,依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一刻不在一起的情況來看,靈惜知道實情隻是早晚。


  武霖候想著,很是無力的歎了口氣。


  “原來我一直想著,瞞著久一點,沒準還沒被發現,我就被治好了,就可以恢複了。但沒想到,瞞了這麽快十二年,如今卻要將這麽殘忍的事情披露在他們的麵前。”


  他的聲音悲痛無奈,雖然顧慮穆淩繹會將他所有的事情告訴家裏的人,但因為是第一次能和家人,親人傾訴這件事而感覺到釋然。


  穆淩繹的心是荒涼的,他不止為武霖候的重傷而惋惜,更為顏樂得知她父親重病之後即將悲痛欲絕而感到心痛。


  “嶽父,我為您診脈的結果,確實說明您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不知您這些年是如何維係您的身體,如何治療的?”他強壓自己心裏所有的情感,讓自己心無旁騖的重新為他診治。


  武霖候的眉心緊蹙著,他走至院落裏的石桌邊桌下,搖了搖頭。


  “晚了,一切都晚了,我現在隻是徒有虛表,在也禁不住其他的折騰。”


  他年少馳騁沙場,斬殺無數敵人的大將軍。他曾無懼生死,覺得為國效命,死亦何懼。


  但自從娶到了心愛的女子之後,但有了幸福的家之後,他便不舍得死了。他變得很惜命,不敢隨意受傷,更在平定了邊疆之後請旨回京。


  特別是,在女兒落入敵人手中,生死不明的時候,他就算被箭貫穿了身體,他都告訴自己無事,自己的命硬著呢!自己不可以死!自己需要活下去,需要保護女兒,需要保護妻子!

  自己最終也僥幸的活下來了,但自己成為了一個廢人。廢人,一個再也拿不起劍,再也無法為妻兒抵擋風雨的廢人。


  武霖候想到了這,低垂著眼簾掩飾眼裏的哀傷。


  他深深的惋惜自己的生命消逝得太快,亦為死亡感覺到恐懼。


  穆淩繹看著近乎絕望的武霖候,沒了心思講究什麽禮節,直接坐在他身邊的石墩上。


  “嶽父的脈象微弱,結合當初中毒的情況看,現如今身體越來越虛弱,是受餘毒影響,隻要能將您體內的毒徹底清除,再渡給您深厚的內力,用外力助您重新修煉內功,便可令你的身體恢複。”


  他的聲音不再和往常一樣的清冷,而是帶著急切的保證,想要武霖候相信他,給他一個嚐試的機會。


  武霖候聽著穆淩繹說得篤定,並不是慶幸,而是不安的看著他。


  “你該懂得,這樣做的風險很大。且不論我會因為期間出現一點差錯而喪命,是由你來執行這件事,出了差錯,靈惜會覺得責任在你!難道你不怕因為這件事,讓你們之間產生芥蒂嗎!”他不想因為自己害了女兒的幸福,他不想自己臨死前還要害了穆淩繹被家人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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