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兄長般的慈愛,僅此而已
他們都覺得朕太弱,他們是不知道朕的一番苦心,朕是要培養他們起勢,去將宮裏朝中的暗湧揪出來!
但如今穆愛卿這番話,是不是說明他懂得朕的苦心,他知道是朕安排,他才有如今的權勢的。
唉,說到底這穆愛卿真是奇才,就一個缺點——不愛權,沒辦法和自己站在統一戰線上。
倒是啟珩,不錯。
所以靈惜,應該給啟珩,武家的勢力,不能沒落,要幫啟珩抓在手裏。
他在高位之上望向宋若昀,期待著他提起和親,然後和自己來個一唱一和。
宋若昀會意,但他已經推翻了最初的設想。
“雲衡皇帝,本國師也覺得這穆統領是奇才,與你朝的靈惜公主真是絕配,不知我走前,是否能看到穆統領和靈惜公主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宋若昀的話讓所有人都驚訝。
但隻有他在這話說出來隻會,心情變得格外的輕鬆。
而穆淩繹終於明白宋若昀他們為何一直對和親主動著,因為這樣,他們就始終把握著主動權!
墨冰芷和顏兒說過她們的國家是崇尚自由的,愛情也由自己選擇,所以盡管他們有和親的意圖,但沒有合適的人選,他們也會果斷放棄。
皇帝愣愣的看著宋若昀,他不知道他的話怎麽和預想的不一樣,雖然說當初約定的時候是沒指明的,但那意思也是夠明顯的,他要和親駙馬,那自己就推薦一個奇才給他,他那麽聰明一個國師,怎麽可能不明白。
難道他隻是為了耍耍朕?
武宇瀚常聽爹娘為賜婚的聖旨著急過,所以,趁著這最好的時機,他極快的開口道:“啟稟皇上,如今連斌戈國師也知道臣妹與穆統領已有婚約,還請皇上賜婚他們,讓臣妹的婚事有個準數。”
梁啟珩的心慌亂的同時又——沉著得可怕,他想她拿到賜婚的聖旨下與不下於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沒有任何差別了。
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所以自己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奪她,奪的是他的妻。
而自己有很充足的理由,讓她光明正大的再成為自己的王妃,皇後。
因為她說她是顏樂。
她可以以靈惜的身份嫁他。
將來自己也可以用她顏樂的身份將她推上與自己平行的位子之上。
皇帝無奈的起身,糾結著,他看著自己的五兒子,驚訝他竟然一句話都不說。
但他又想,他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從未明麵爭奪過什麽。所以他不會和依萱一樣,在這大殿上失禮。
這兒子,是可塑之才,比起那太過遷諾的大兒子,他身上裏戾氣和傲氣,乃至那隱忍之氣,才是王者該有的。
他想著他不爭,那就依他,說不定他有著更大的野心,畢竟他昨日才和自己要了介入抗暝司的特權。
他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皇帝在心裏將算盤打好之後又變為憨憨的模樣,他大手一擺,寬袖一揮,豪氣道:“準了,當初朕的口諭,今日就擬作聖旨頒布下去,穆愛卿和靈惜,在靈惜明年成人禮之後便完婚。”
穆淩繹怎麽都沒想到,他最渴求的事情,竟然在今日這最沒可能達成的時刻達成,他強壓心中的激動,上前領旨謝恩。
“臣謝皇上恩典。”
武宇瀚也為此高興,為他的妹妹開心,他也一同謝恩道:“多謝皇上為靈惜的婚事做主。”
梁啟珩掩飾著眼裏的嫉妒,他嫉妒穆淩繹真的要光明正大的迎娶靈惜了,迎娶那個小時候許諾要嫁自己,要陪伴自己的小女孩。
他現在沒辦法阻止這些事發生,但他一定會讓這些事,到最後,都變成一場空。
宋若昀對此喜聞樂見著,他倒對著雲衡皇帝有了幾分好感了,竟然如此賣自己麵子,不錯,是個好皇帝。
他抬手鞠身,一副格外遺憾的樣子道:“恭賀世子和穆統領了,倒是我們這和親得作罷了,我們兩位公主並未在你們雲衡找到心上人,所以,明日我們便要啟程回國。”
皇上也一副遺憾的樣子,他回到他的皇位落座而後道:“國師要走,朕也不強留了,那明日,就讓朕的五皇兒送送你們吧。”
皇帝說完,微微瞥了眼梁啟珩,看著他在自己念及他的名諱時隻是上前領命,神色裏並沒有一絲反常。他不解起來,靈惜不要,公主也不要,這皇兒比任何人都要讓人看不懂了。
“謝雲衡皇帝這些天以來的盛情招待,我等回國,一定向國主表達雲衡的友好與禮遇。”
宋若昀照例說著牌麵話,他想著雲衡來得可謂是,無趣呀,還是和之前一樣,什麽都沒撈到,連被撈也沒。
平白無奇的走了一遭,被冰芷那丫頭氣個半死而已。
“國師言重了,都在情理之中,情理之中。”皇帝極為客氣的說著,和氣得不像一個九五之尊了。
兩人一來一往的寒暄告一段落之後,早朝在太監尖銳的“退——朝——”之聲中結束。
穆淩繹和武宇瀚被文武百官圍在大殿之中,熱情的祝賀起來。
“恭喜世子和穆統領,要成為一家人了。”文書的大人聲音裏帶著喜慶。
“多謝大人,但這聖旨怕是要到家裏去頒布了,所以我們都不便久留了,還望見諒。”武宇瀚的話裏也帶著掩飾不掉的喜氣,他抱著拳有禮的止了文武百官還想再接下去的祝賀,而後示意穆淩繹也快些回府去。
兩人與文武百官道別,各自回府去等待聖旨下來。
梁啟珩看著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裏的苦澀蔓延得快將自己淹沒。他真的恨自己為什麽要那麽晚出現,讓靈惜和穆淩繹相遇,他恨靈惜對穆淩繹的愛,為什麽她能說服最為理智的宇瀚,明明他覺得自己才是最有能力保護靈惜的人,但現在他卻轉而幫了穆淩繹的忙,替他促成賜婚。
穆淩繹知道聖旨是沒那麽快到家裏的,但他要趁著這個空隙,去幫顏兒看看大哥,因為那兩位斌戈公主,明日就要離開了,而依著顏兒的計劃,今日,墨冰芷是不能來穆府找大哥的。
他步伐矯健的往穆淩源的院子去,見他一人一椅,獨自沐浴在晨光下。
穆淩源的背影還是那樣的堅挺非凡,如若他不說他是站不起來,是做著輪椅,也許,這樣的背影,外人還不會把他和殘疾聯想到一起。
穆淩源的腳步頓了頓,他覺得大哥的孤獨是始終的,因為他從父母過世,就獨自承擔了所有。家族的重任,父母之仇的重任,還有抗暝司的重任,他承擔這太多,甚至到現在,自己明明可以幫他,他還要自己承擔著。
他從不和自己提父母的事情,他認為那縹緲的線索不應該影響自己的人生,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不想那起伏的線索去影響了他活下去的決心。
穆淩繹將嚴厲的陰霾掩蓋,而後走至他的身前去,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大哥,聽說昨日冰芷公主來家中陪了你一整天,”他雖是提問,但沒有提問的語氣。
穆淩源盯著陽光,抬眸望了望一眼總覺得弟弟,而後低下頭去,他看著自己的腿,嘴角莫名起了很深的笑意。
“冰芷公主初來雲衡,來找我這本地人了解了解雲衡而已,不過昨夜還未逛夜市,就匆匆的走了。”他說得一如既往的溫和,好似說起墨冰芷,就如同說起一個普通的……妹妹一般,帶著兄長般的慈愛,僅此而已。
但,真的僅此而已嗎?
穆淩繹聽得很明白,他的大哥,在撇清和墨冰芷的關係,在平和對墨冰芷的態度,他在用一個最普通,最沒有感情牽扯的身份訴說著墨冰芷。
他不認同這樣的逃避。
“斌戈使臣明日就要回去了,如若沒有把握好,可能就難再見了。”他將話說得明白,想要兩人的談話到正題上來。
“淩繹,你不去陪著顏樂麽?一個小姑娘臉被傷了,一定很傷心。”他無視著他話了的重點,將話題偏移,他帶著疑惑望著穆淩繹,不解他怎麽有時間在家裏了。
“大哥,喜歡一個人,是很難得的事情,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遇見這樣一個人。”穆淩繹也無視他的詢問,繼續勸說他。
“淩繹,雖然你與顏樂感情深厚,但賜婚的聖旨一直未下,你們還是顧慮些名聲的好。”穆淩源的話題始終在顏樂和穆淩繹的身上。
“看來顏兒的法子不管用,我也低估了大哥的忍耐性。”
穆淩繹知道穆淩源能聽得懂,他知道自己指的是什麽。
穆淩源不會不知道,因為他已經在這,院門處最顯眼的地方等了很久,很久,他想著墨冰芷一定會和昨日一樣,興衝衝的跑來找自己,畢竟昨夜她還未盡興,今日肯定還會來。自己也可以在她回國之前,和她再相處些時光,再留下些回憶,給自己以後孤獨的人生留下些念想。
但是她沒來。
一直沒來。
他不解,她那樣歡悅的性子,就算對自己會失去興趣,也不會失去得那麽快。但等的時間久了,他就無法再相信這個推想了。也許她已經失去對自己的興趣了吧,因為自己隻是一個坐在輪椅之上的殘廢,一個不能陪著她瀟灑飛馳的殘廢。
她會與能與他比武練劍的男子在一起,和他相愛,而後攜手白頭。
而弟弟的這話,無疑將自己的這些亂想都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