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說到底,她隻對自己刻薄
這樣的笑在梁啟諾眼裏是悲傷的,他的心充斥著極大的憐憫之心,他決定了,五哥醒來他就將靈惜的苦告訴五哥,讓五哥別在針對靈惜了,她真的太可憐了。
梁啟諾眼裏帶著心疼,他一直覺得自己還小,享樂重要,所以隻要是苦一點的事情他都不願承受,卻沒想到,比自己還小的靈惜,承受了這麽多。
他語氣輕柔的說:“靈惜.……你.……受苦了。”
顏樂莫名的覺得這梁啟諾還挺暖心的,語氣裏有了真正的笑意,輕笑著回答他:“不苦,挺好玩的。”
她想自己對梁啟珩態度不好,無非是他針對自己,說話咄咄逼人,但如果梁啟諾對自己和善,自己也應該和善些,這是禮貌。
顏樂感受著自己到梁啟珩體內的真氣已經可以匯聚成一股,將真氣運至他的經脈處,修複起他被自己震傷的心脈。
梁啟珩的傷本不重,所以顏樂這樣一修複,讓他本依著傷而沉睡的精神覺醒了起來,他的感官開始敏銳起來,思維開始清晰起來,他夢境中的小女孩驀然變成了一個大姑娘。
女孩的笑容還是那樣明媚,隻是當自己還想和往常一樣去牽她手的時候,她避開了,而且往遠處奔去,任憑自己怎麽叫喊,她就是不回頭。梁啟珩感覺到自己的視線漸漸朦朧了起來,周圍被晃眼的白光鋪滿,自己的胸膛處驀然多了一股暖氣,緩緩的流動起來。
而後,他好似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邊有著人晃動,還在說話。
顏樂修補完梁啟珩的內傷之後遲疑著,她想這股平和的真氣留在梁啟珩體內,於他是百利無一害的,但這樣的益處於梁啟珩,是在他的身體方麵。那精神方麵呢?他肯定會非常排斥。
隻是這樣一股剛修複完他內傷的內力一抽出來,他肯定會變得非常脆弱的。
最後顏樂想,比起精神上的厭惡,還是先將他的身體治好重要,畢竟說到底,是自己的錯,害他受傷,留些內力補償他也好。
她下了決定,慢慢的將那股真氣調動開,一點一滴的在他體內幻化開來,與他自身的內力融合。她記得師傅說過,隻要不是邪陽之學,她們修煉的這清心訣都可融合,所以梁啟珩身上這正派的武功必然也會融合清心訣的真氣。
顏樂終於把真氣幻化完成後,將自己的內力收住,慢慢回輸體內。她深吸著氣,而後將真氣調穩,慢慢放散。
“靈惜,這就好了,對吧?”梁啟諾看著顏樂周身閃動的微光已經全都消散,心急的問出聲。
“好了,”顏樂輕盈的跳下床去,“把你哥哥扶好,讓他休息,”她退到床尾去,讓梁啟諾上前照顧梁啟珩。
梁啟諾很是迅速,他上前輕柔的將梁啟珩扶著,擺好他的腿讓他躺下休息。他見顏樂已經要出門去,緊張的叫住了她:“靈惜,你別走呀,再過來看看。”
顏樂見他叫得急,也沒多想,立即轉身回到床邊去,關切的問:“怎麽了?”
梁啟諾看著自己五哥的麵色已經紅潤起來,嘴唇也有了血色,心是終於放下來,但他不解的是:“我五哥怎麽還沒醒過來。”
顏樂無奈的看向梁啟諾,她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沒想到是這麽無知的問題,她好笑的答道:“你別急,他現在沒傷了,睡足了會自動醒過來了,不放心的話,你可以讓太醫來紮幾針,他就會立馬醒了。”
“紮針?靈惜,你說什麽?難道要讓五哥疼得醒過來嗎?”梁啟珩不懂顏樂怎麽突然提起這麽粗暴的辦法來了。
“不是!看來你是真傻,我說的是針灸,紮穴位的,不疼的。”顏樂無奈的笑出聲,但也頗為耐心的解答著,她看向緊張的梁啟諾,突然調笑道:“梁啟諾,為什麽你這樣的人可以待在你五哥身邊呀?”
“靈惜,你這話好似帶著鄙視?”梁啟諾的聲音裏帶著不確定,但語氣裏已經有了要爆/炸/的火/藥/味。
顏樂看著他又要炸毛,故意激他道:“我隻是覺得,親生的兄弟,你這麽傻裏傻氣,挺難得。”她笑著看著生氣卻沒辦法發泄的梁啟諾,眼裏有了很深的笑意。她的臉色變得極緩和,相比梁啟珩的跋扈,這個透著稚氣的啟諾反倒不會隨意傷人,真怪。
她從床前起身,看著還緊張盯著梁啟珩的梁啟諾,語氣中帶著安慰說:“你別擔心,他真的沒事了,不過你要為他好,就說是你做的,別說是我救的他,我怕你五哥真的會犯惡心。”
梁啟諾又見顏樂將梁啟珩對她的厭惡提起,想為自己的五哥辯駁,卻被顏樂的話打斷:“這裏就你我,你如此說別人也不會說破。”
“靈惜,你是不是怕我五哥醒來找你麻煩呀?其實我五哥沒惡意。”他想解釋梁啟珩的行為,他跟著五哥很多年了,五哥真的不是一個壞人。
但顏樂不這麽認為,梁啟珩對她的態度,對她說得那些話她都記得,她對他的氣勢很是後怕,無奈的說:“我真的很怕你五哥,我還是頭次這麽怕一個人,所以你五哥醒來要是真的想找我算賬,你攔著點,就看在我們今日的交情上,好吧。”
梁啟諾不明白為什麽顏樂就認定了五哥真的是討厭她的,會找她麻煩的呢,他頗為語重心長的出聲:“靈惜,五哥不會真的傷害你的,你看,你們交手,你何時受過傷,都是五哥吃虧。”
“好吧,你就這樣覺得吧,我回去了,記得攔著點,特別是明天使臣來了,我可不想在使臣麵前發脾氣,不好。”顏樂想,說到底梁啟諾肯定是站在梁啟珩的立場想事情的,所以爭辯不出結果的,就不費口舌了。
隻是……明日使臣來了,自己一定要冷靜!別被他一點就著。
“使臣來了後我盡量吧,”梁啟諾皺眉低語,想著明天要是五哥又要和在皇奶奶那一樣和靈惜鬥嘴,自己該怎麽攔著,他抬頭見顏樂要出門去,喊著她道:“靈惜,你慢點走啊,我有空去找你玩哈。”
他覺得靈惜其實還是很好相處的,特別是在不揭他短處的時候,笑起來還挺可愛的,如若五哥不介意,自己肯定要去找她好好玩玩,就和小時候一樣。
“不必了,互不打擾吧,告辭,”顏樂好笑他說話總是帶著孩子氣,說話不免無輕無重,故意玩味了起來,她故意將告辭二字咬得吃重,對著他作鞠,而後出來房門。
她是真是想快些離開的,她可還惦記著臨走時淩繹師兄那擔憂的眼神呢。她在正殿上和皇太後,皇後稟告說:主意雖然是她出的,但真正救人的是啟諾,而且請皇奶奶和皇後娘娘為了啟珩表哥的情緒,別提出自己來過,免得他又氣暈。
皇太後和皇後都覺得這話說得過頭,但又覺得有理,都答應下來,不敢再拿著梁啟珩的身體鬧著玩。
隻是她們都沒想到,其實,梁啟珩早早就醒了,他——隻是沒有麵對顏樂的勇氣,所以一直在裝睡。
他不解為何顏樂除了對自己嚴聲厲色,對他人都很友好,就連啟諾也能和她平靜相處,甚至還開起玩笑來。
他聽見她說自己厭惡她,竟然想開口反駁,聽見她說怕自己,想起來問她為什麽。但最後,梁啟珩都選擇了沉默,因為他真的怕了,厭了,與顏樂爭吵,他不想再麵對這樣的顏樂,就好像如果自己不去逼她,她就不會急著將自己獻給穆淩繹,成為他的女人。而自己如果能溫和些,也許與她談笑風生的就是自己了。
梁啟珩裝睡的同時極快的在腦海裏對她的話做出反應。
她說話很是有趣,她說啟諾傻,是在暗指自己聰明嗎?
她說針灸時,他想到了剛才在太醫院,她替自己揉著穴位;想起之前她也是通過穴位製服的啟諾。
她要啟諾攔著自己,不要再去激怒她,難道自己做得事情隻有激怒她,沒有感動她嗎?自己隻是想她知道自己重視她而已。
她叫啟諾別去打擾她,語氣裏卻全是笑意,她是允許啟諾去找她的,不然她不會說得那樣俏皮。
說到底,她隻對自己刻薄。
而如果說她隻對自己這樣,那是不是說明,做錯的真的是自己。
梁啟珩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顏樂極開心自己竟然如此快速的解決了這件事情,還全身而退的出來。她輕快的走出了清宇宮的宮門,卻驀然看見前方盼夏跪在一行人身前。
她的笑意瞬間消失,快步上前去將跪在地上的盼夏扶起來,輕聲詢問她道:“你可還好?”
盼夏緊繃的心鬆懈了下來,她看到顏樂仿佛看到了救星,她強壓著心裏的委屈搖著頭,違心的說沒事。
梁依凝不滿的看著安然無恙還心情大好的顏樂,心更加的氣憤起來。她不懂為什麽顏樂的道路可以如此平坦,每個人都寵著她,護著她,而後都圍著她轉。她不解她有什麽好,明明表裏不一卻自以為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