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小青，我可以這樣叫你嘛？
陸嘉誠看著我，眉眼都溫柔了起來，他低低的說了聲真像，又喝了口水，這才慢慢的接著說道：“我母親長的很美，也受過非常良好的教育，隻不過她的美是純東方的，
並不是很符合那時候的西方審美，所以，她是一直做著群舞，拿著微薄的薪水勉強的維持著三個人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來了一個東方有錢人，那個人，一眼就看上了我母親。”
“那個人，就是陸老爺子。”
陸嘉誠語氣很是淡然的道了一聲後，又帶了譏諷的笑了一聲，才緩緩接著說道：“陸老爺子讓我母親不要再跳舞了，說他養她，那個時候，我母親已早不是那個天真高傲的小姐，做了兩年多的舞女，什麽羞辱沒有碰到過？那些喝醉酒的客人，
可沒有什麽好脾氣，她一個人辛苦賺錢撐著家，還要安撫那個什麽都不懂，一邊罵著她不知道羞恥一邊問她要錢買這買那的母親，她是真的很累，那種時候有那麽一個人出現，說願意養她，說她可以安心待在家裏有吃有穿，還有錢供弟弟上學，可以讓母親不再鬧她……”
陸嘉誠聲音頓了下，又笑了一聲，才道：“所以，就算那個人說，他有一個已經訂了婚的未婚妻，隻是那個未婚妻還年少，他要等她長大才能結婚，而且，他還不能退這門婚事，
因為，他家裏有兄弟幾個，他要想得到最大的繼承權，就必須討好他父親，也就是，他必須得娶那個他父親疼愛得如同眼珠子一般的女孩，我母親……也認了。”
“我母親就那麽跟了陸老爺子好幾年，陸老爺子買了一棟樓裏的上下兩套小公寓給她，一套給我母親她們三個住，一套就是他過去的時候用的，每個月也會給生活費，他一個月會去找我母親幾次，
次數以不會被人發現，甚至，我母親那個多嘴麻煩的媽都沒有發現為先，就那樣，過了好幾年，那其中，我母親也懷孕過，但都被陸老爺子要求打掉了，直到懷我……”
陸嘉誠的聲音一頓，唇角又勾起了一種冷譏之色，道：“母親知道懷我的時候，正巧陸老爺子有事出遠門，說是一兩個月都不會回來，母親聽醫生說，如果她再墮胎，以後就不能生育了，所以，她沒有說，一直到陸老爺子三個月後回來，
看到我母親五個多月的肚子，許是那個肚子讓他動了一點心，他同意我母親生下我，陸陵光，在我六歲之前，其實我一直是個周圍人都知道的私生子，還是個大家不知道父親是誰的私生子。”
陸陵光咬了下牙的道：“但是你六歲之後就不是了。”
“是啊，六歲之後就不是了，我成了陸家長子……”陸嘉誠沉默了一下，笑了一聲道：“可是呢，大家都知道我不是嫡子，你父親才是嫡子，甚至後來，很多後來才和陸家打交道的人以為你父親是我母親親生的，而我是外頭領回來的孩子，連長幼的順序都搞錯。”
“那，我奶奶呢？我親生奶奶呢？”陸陵光嘶啞著聲音問道。
“你親生奶奶……”陸嘉誠的目光又有些悠遠的道：“我見過一次，那一次，我應該才四歲，或者是四歲不到？我記不大清了，我隻記得，那一次我母親帶著我，
偷偷的去看陸老爺子那個轟動了整個巴黎的婚禮，我看到了穿了中式禮服的新娘，她帶了鳳冠，雖然眉眼看不清楚，但是那種雍容華貴，那種絕世風華，我到現在都沒有忘。”
陸嘉誠輕籲了口氣，道：“那一次，我母親愣在了樹後麵，看著你奶奶從花橋裏麵被人扶下，看著她走進去，好久之後才帶著我離開，然後，我母親便去打聽你奶奶，那個時候，陸老爺子還沒有什麽勢力，華人圈也不大，我母親輾轉找到了一個知情人，
問到了你奶奶*的身世，那之後，我母親便再也沒有去看過你奶奶，直到她以女主人的身份進入陸家，也一直尊重著你奶奶，你奶奶當年住的那間正屋，我母親一直保留著，打掃得幹幹淨淨的保留著。”
“我奶奶*的身世，你知道嗎？”陸陵光輕聲問道。
陸嘉誠揚了下眉頭，隨後又笑了下，道：“我十歲的時候，我母親帶我去了那個房間，跟我說了你奶奶*的身世，你奶奶，出身名門，我母親向來以自己的出身為傲，因為賀家當年可也是門第不錯的，祖上是連做了三代官的，可是跟你奶奶一比……”
陸嘉誠聲音頓了下，輕搖了下頭，才接道：“你奶奶祖上本是明末時期的官吏之子，後中了清朝開國之時的狀元，再後來連番升遷，死後還追封為大學士，其後子孫雖然官沒有做的那麽大，但是嫡係之中，其後幾代都有做官的，最高職位也有做到三品侍郎的，
算得上是世家名門，隻是光緒末年，你奶奶*的祖父得罪了當權權貴，才離開了京城搬回了老家，可就算是辭官回老家，以你奶奶家的家世，在當地也是名門望族，可跟著後麵，袁世奪權，軍閥林立，他們祖父還擺著一副清朝遺老的樣子，結果得罪了軍閥……”
陸嘉誠的聲音再度頓了下，輕搖了下頭道：“那時候，我爺爺，就是陸老太爺已經跟他們家一個旁支的女兒成親了，還生了個兒子，結果，他被那軍閥的女兒看中了，我那曾祖母，便逼著我爺爺將那原配弄成了妾室，轉為娶了軍閥的女兒做正室，
也就是我奶奶，這事對於你奶奶他們家那種門第的人來說，可是天大的侮辱，就算是旁支，那也是打他們的臉，那一位遺老便找上門去罵，他還直接找了那軍閥去罵，罵他們仗勢欺人什麽的，那軍閥直接一槍，就把他給斃了。”
我不覺驚呼了一聲。
陸嘉誠輕籲了口氣，道：“那個時候，人命壓根不值錢，槍杆子才是一切的正義，那個軍閥不光是斃了那位遺老，還帶著人準備去抄了他們整個家族，是我爺爺，我爺爺給我奶奶都跪下了，我奶奶才去求的情，讓那軍閥住手，而隨後沒有多久，那位原配就死了。”
“所以，陸家才去了申城？”陸陵光輕聲問道。
陸嘉誠搖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隻不過因為這事，那家人並沒有感謝我爺爺，反而和陸家斷絕了關係，再後來陸家到了申城，兩邊有很多年沒有聯係，一直到我爺爺準備離開申城的時候，在街上遇到了一個朋友，那朋友告訴我爺爺，
說那家人很慘，那個遺老隻有一個兒子，而且那個兒子成親多年也沒有生孩子，所以遺老死後，沒兩年，那些旁支就打起了嫡係家產的主意，後來那兒子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卻是個女兒，那些旁支就鬧騰的更厲害了，沒有辦法，
那兒子隻能帶著老婆孩子搬到了老婆娘家去住，將家裏的大屋都讓給了那些族人，隻是，他這樣做倒是避過一劫，後來那裏先是和鬼子打，後來又鬧土匪，有一次土匪進了城，將他們家給燒殺搶劫的，殺了個幹淨，變得就那一家三口還留著，隻是情況也不好，我爺爺便派人去問那兒子，願意不願意跟著他一起去歐洲。”
說到這裏，陸嘉誠突的笑了一聲，帶了些意味的道：“當時，我爺爺不過是一時心善，想著幫他們一把，但是也就是想著帶他們出去就好，你知道為什麽後來變得他一直照顧那家人，並且將你奶奶當成眼珠般的疼愛嘛？”
陸陵光淡聲道：“你直接說吧。”
陸嘉誠笑了一下，道：“因為，他上船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家人家的那個幼女，那個長的和他原配小時候很像，但是更加優雅美麗的女孩。”
陸嘉誠再又笑了一聲道：“他帶了那家人到了歐洲，可是那家人家的父母因為水土不服，沒有兩年就去世了，他便將那幼女當做自己的孩子撫養，啊，是當做未來的兒媳婦，因為，那時候，陸老爺子對我爺爺說，他這輩子都隻會娶那幼女為妻，他要等那幼女長大。”
“陸老太爺，不知道你母親和你的存在？”陸陵光低聲問道。
陸嘉誠嗤笑了一聲道：“陸老爺子怎麽可能會讓他知道？你也是跟陸老爺子長大的，你應該知道他那個人，別的本事我是不知道，但是耍手段，耍陰狠，兩麵三刀，
這可誰都比不過他，在外麵誰不要說一聲陸老爺子和氣大度大方，為人忠厚老實，倒是說姑姑的壞話的人不少，其實是個什麽情況，別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陸陵光默了一下。
陸嘉誠瞅了他一眼，淡笑了一聲，對我道：“說這些沒意思，還是說我們……”
“不，您繼續說，我想聽。”我輕輕的打斷了陸嘉誠的話道。
這些事，是陸漓不知道的，陸陵光更加不知道的，連陸陵光的堂叔都沒有透露給金先生的事。
這些事，是陸家最深的秘密，應該是陸老爺子費盡心思才保住的秘密！
而這些秘密，我本能的覺得，後來還有更深更深的，我們不知道的真相。
再加上陸嘉誠說的那句話，他說，你不要放過陸萱苒……
還有蔡小姐說的那句話……
這些都是完全顛覆了我們以前對陸嘉誠的看法。
而這些，也讓我本能的覺得，陸陵光必須知道，知道這些隱藏在時光裏的秘密！
不光是親生奶奶……
還有，你以為是你爺爺*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