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又一個坑孫的
“你爺爺?”我不覺詫異出聲。
“是啊,我爺爺。”陸陵光的聲音裏帶著一些冷譏:“他讓馬跑上這山上,馬受了傷,我人生地不熟,叔叔的人還想著我死,我還沒有裝備,我要怎樣才能活下去?我現在才明白,並不是那人背叛了我,而是,這隻怕本來就是爺爺的考驗。”
我呃了一聲,心想這樣的爺爺,跟我家爺爺倒是有得一拚了。
我那爺爺奶奶是想著法子用我賣錢,他這爺爺是拿孫子的命耍著玩呢!
“我當時,聽到尕娃家的老人家說起他們真正的承包合約之時,我還在想,這麽簡單的騙局,為什麽爺爺和總部的那些人會不知道,就這麽簡單的將三個億給了叔叔?”
聽著後麵陸陵光低聲說著,我忍不住的咳嗽了一聲,道:“我說,這種事你沒必要和我說,自個在心裏想就行了!”
還真不把我當外人!
這種事,誰願意知道啊!
“對不起。”陸陵光低聲道歉,隨後又用更低的聲音說:“我心裏亂,我沒有人可以說。”
我的心又是一軟。
他的聲音很低很平,卻無端的讓我有感同身受的心酸。
就如同,就如同那幾次,我真的,真的很想找人訴說,卻無處可說……
我在心裏輕歎了一聲,低聲問道:“那你覺得,你爺爺會真的看著你遭難嘛?你打算怎麽辦?”
背後又是一陣沉寂,在我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陸陵光低聲說道:“我不知道我爺爺會怎麽做,在遇到你之前,我以為是那人背叛了我和爺爺,和叔叔走到了一起,如果是那樣,那麽他們一定會瞞著,直到他們認為事情辦妥了,
再上山來找我的屍體,但是剛才,我才想明白,你說的那些炸山的人十有八九是叔叔的手下,如果那人真是背叛了爺爺,和叔叔的人勾結,那麽,他就不會隻是打傷馬,讓馬激痛之下,馱著我往高山走,他會借著尕娃家的人憤怒之時,直接對我下手,然後嫁禍給尕娃家族。”
我呃了一聲,不解:“這有區別?”
直接殺人會留人口舌,那時候隻怕還有尕娃家的人在,哪有那麽好嫁禍的?你這樣到山上被凍死摔死,不是更加符合意外的借口?
“有。”陸陵光輕籲了一口氣,道:“我在美國荒原那,受過大半年的訓練,後來又到了阿拉斯加接受極寒天氣下的生存訓練。”
“呃,這聽著很高大上,但是?有區別?”我還是不懂。
“在米國荒原,就是米國剛建國的時候,那時候,那一片還是印第安人的天下,到處都是野獸,一到冬天就是冰天雪地。”
陸陵光的聲音頓了一下,隨後帶了些輕笑的說:“我說,你也不懂吧?”
“你可以不說!”我很是有些惱怒。
顯擺是吧!再顯擺,老娘踢你出去,讓你也去感受下冰天雪地的滋味!
陸陵光哈哈笑了幾聲,聲音裏的低沉也消散許多,道:“你看,我的背包裏有把刀,還有打火機,然後,我有馬,就算馬帶著我衝上了高山,或者我受了傷,隻要不死,我就可以以那匹馬作為度過危機的道具,馬血可以喝,
既可以解渴,也可以充饑,將馬肚子剝開,內髒拿出來,人躲到馬肚子裏去,靠著馬的身體,多寒冷的夜也能度過去,而隻要度過一夜,我其他的手下就能到達,他們會上山找我,救我下山。”
我發出了一聲驚歎:“還,還可以這樣?!”
這種事,能是普通人做的嘛?能是普通人做得到的嘛?!
他爺爺到底在想什麽?
我躊躇了一下,問道:“你多大了?”
“十九。”
“十九?”我有點不相信。
“滿十八了,不就是叫十九?”陸陵光哼哼道。
果然是比我小,還至少小一歲。
我心裏微微一歎。
這樣點大的年紀,就要學會這些……
“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陸陵光又哼哼道。
我也哼了一聲,決定不和他討論這種無聊的問題,問道:“那現在呢?現在你不需要用馬了,還是等你的手下上來接你嘛?”
身後又沉默了。
良久之後,陸陵光道:“不,等雨停了,有光亮可以看路了,我們就先下去。”
聲音頓了下,陸陵光又道:“你說,在山穀那看到有人開槍,你能找到那個山穀嘛?”
“你想幹嘛?”我不解的問道。
“我覺得有些奇怪,你說的那兩人,有些像是我叔叔的手下,我想不通,他為什麽要對那些藏人開槍。”陸陵光沉聲道。
我想了想,也想不通,然後遺憾的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驚馬的時候,我隻顧著抓馬毛了,根本沒有法子看路。”
“抓馬毛?”陸陵光奇了一聲,好像又想通了一般的笑了起來:“抓馬毛!哈哈,那匹馬居然還能讓你牽著走,我敢打賭,它一定是匹公馬!”
“笑什麽笑,說正事!”我惱羞成怒的道。
“總之,我們先往山下走,我看過這裏的地形圖,隻要走下山,不管是山穀還是草原,都能找到城鎮,至少,能遇見牧民,到時候,我們分開走。”
陸陵光的聲音裏憋著笑意,我卻不想再打趣他了。
我意識到一個問題。
先頭陸陵光說過,當年之事如果被他爺爺知道,他爺爺就會處理掉我,那現在,我的出現打破了他爺爺的計劃,那麽他爺爺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一怒之下還是處理掉我?
如果真是這樣,那的確,隻能先下山,找到人後,我就趕緊的開溜!
然後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跟這家變態有任何關係!
我不再說話,陸陵光也不再說話。
我不知道他是在想事情還是已經睡著了。
我是聽著外麵的雨聲,慢慢的有了睡意。
有風從上麵的口子上灌進來,吹在臉上帶了絲絲的涼意,但是身體卻很暖和。
我不知道那種暖和是因為睡袋,還是因為身後那側躺著,將我攏抱在懷裏的身體。
我不想去想明白。
在這種奇異的,聽著外麵的雨聲,感覺著身體緊貼的溫暖的氣氛裏。
在睡意漸濃中,我有著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就好像,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和那個小男孩,那個叫鹿鹿的男孩子,相擁相抱的,卷縮在紙板棚子裏。
在那種迷糊中,我好似還聽到了鹿鹿的叫聲:“妞,姐姐,妞……”
我下意識的回應道:“嗯,我在,鹿鹿乖,快睡啊。”
在那種迷糊中,我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