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咖啡館的約會
我和陸漓在那咖啡廳坐了一個小時。
陸漓後來沒怎麽說話，隻是對比著那本原本和我的抄本，然後偶爾給我說幾句，在抄寫的時候要注意的事。
比如這些古籍裏麵的文章都沒有標點符號的，但是整段裏麵，有時候會有幾個字或者是一個豎排用上粗黑體，這些粗黑體就代表著一些精髓和要額外解讀的意思。
在抄寫的時候，也要將這些內容換個字體。
如此種種。
我聽著連連點頭，拿出小本子給記了下來。
時間一晃而過，好似陽光都沒有挪地方，陸漓就關上了書，將書推還給我，拿了我的抄本，起身欲走。
“要是看不到實物，要怎麽了解古董的價值？”我一邊收書，一邊帶了急促的問道。
問過之後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了，紅著臉偏過頭說：“當，當我預支的。”
“那就去找實物看，找能看到實物的地方，博物館。”
我看不到陸漓的表情，但是從他那淡而柔的聲音裏，我能感覺到他應該是帶著笑意。
今天我已經領教了很多次的，那種笑意。
“不用算預支的，你按照我說的，將第一卷重新抄寫一遍吧。”
我呃了一下，扭轉回頭。
陸漓已經轉身離去，隻留了一個背影給我。
我看著他走出門，身影一拐就消失在了門口。
長籲了一口氣，我讓服務員買單，服務員卻告訴我說，陸漓已經付錢了。
我想了一分鍾都沒想清楚陸漓是什麽時候付錢的。
除非是，他在我來之前就付錢了。
可，他怎麽知道我會點什麽？
或者是，不管我想點什麽，他都會讓我吃紅燒獅子頭還有喝咖啡？
我糾結了好久，一低頭，看到服務員收幹淨桌子後顯露出來的餐牌。
上麵清清楚楚的標注了，中午商務套餐，菜有很多種，咖啡也有很多種，但是套餐的價格是一樣的！
我在那咖啡館又坐了一刻鍾後，就離開了圖書館，買了一份地圖，找去了申城博物館。
在那之後一個星期，我白天就泡在了博物館，晚上則是認認真真的抄寫第一卷。
到了星期六，我帶著書和抄本找到了那間被盛開的紫藤花遮掩得縫隙都看不清的咖啡廳。
那是一個三十年代的別墅改成，上下兩層，上麵是包廂，下麵則是布置很是淡雅奢華的大開間，每一個座位都有自己的講究，不是被書架就是被綠色隔開。
極為雅致，又如同家一般的舒適。
外麵還有一個將近百平的，開滿了各種鮮花的小花園。
花園裏散落著幾個帶著陽傘的藤椅藤桌。
陽光傾瀉，花香淡淡，很是誘人。
不過陸漓並沒有選擇外麵，而是坐在了一個被書架遮擋的落地窗前。
讓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最後還是一個服務員將我領了過去。
當時陸漓看著我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多年以後，他告訴我，看我在那裏轉悠的樣子很有趣，所以他特意多看了幾分鍾，才讓人去領了我來。
不過當時我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點，我坐下之後第一反應是先去看桌上的餐牌。
我心想著，雖然我是替他抄書，但是畢竟是我求教於人，怎麽著，都得我付錢才行。
可看到餐牌，我那心頓時有些動搖。
在找到這咖啡廳門口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這裏不是普通地方，一定不便宜。
但是我也沒有想到那麽不便宜！
一杯咖啡就388！
這是金子做的咖啡嘛！
我帶著憤怒和哀怨的目光看了一下餐牌，又瞅了一眼站立在旁邊等著點單的服務員，然後再瞅向了那餐牌，想找個便宜點的。
可是，連水都是98一杯！
“噗。”
對麵發出了一聲忍不住的笑聲，我抬頭，瞪向了陸漓。
“下午茶套餐。”陸漓扭過了頭對服務員說道。
瞅了一眼他就算扭過頭，也能看到好似帶了汪汪水色和緋紅的眼角臉頰，我的臉也不覺的有些微紅。
然後低頭去看下午茶套餐是多少錢。
“我請你。”
我抬頭看向了陸漓，搖頭說：“不，應該是我請你。”
888一份的套餐，我還是能請得起的！
雖然肉痛死了！
陸漓又笑了一聲，估計是看到我臉色微沉，微斂了一些笑意，手握成拳的抵著嘴唇輕咳了兩聲，然後一臉正經的道：“問一個問題，是你借書給我看的報酬，你幫我抄書，我也不能白拿，這樣，一本我付你五千怎樣？”
我呆了一下。
“嗬。”陸漓又是忍不住般的笑了一聲，隨後再度沉斂了臉色說：“這些古籍是非常珍貴之物，書籍的保存本就不容易，這些曆經風雨和時間的古籍，就更是脆弱，一個不慎，就能造成毀滅性的毀壞，你看，申城圖書館是不對外借的，師大圖書館想看也不是那麽容易，而那些收藏在私人手裏的書，想要借閱更是難上加難，所以，你能這樣直接借給我看，我也不能就白借了你的。”
聲音頓了一下，陸漓接道：“還有這個抄本，不說你的字，就你花費的時間和心思，怎能白做？說實話，就你這個抄本的質量，其實都不止五千，隻不過我手上的現金不多，隻能委屈你了。”
我啊了一聲，想說不用的，雖然是費時費力，但是我願意替他抄的。
聲音都到了嘴邊，我又給咽了回去，問道：“要是我不收錢，是不是你就會認為我對你別有居心？”
陸漓再度哈了一聲。
我哼哼兩聲，從背包裏掏出帶過來的書和抄本，帶了點小得意的道：“你說的對，就憑姐姐我這麽辛苦怎麽能不收點錢，既然你這麽明白事理，好吧，我就承了你的情，讓你請！”
陸漓又發出了那種噗笑聲，這次沒有憋住，而是在我的怒瞪下直接笑了半分鍾後，才說：“嗯，你說的對，那麽，今天你想問什麽？”
那一次，我問了博物館的收藏和私人收藏，還有拍賣品的區別在哪？
再下一次，我問了古董和古玩的區別。
再再下一次，我問了拍賣會是個怎樣的操作模式？
再再再下一次，我問了怎麽進入古籍和古董那些大買家的圈子。
再再再再下一次，我問了書畫拓本和古籍的區別……
陸漓每次的回答都非常簡單，甚至都不能說是正麵回答，但是他指出的方向，卻是能讓我找到一些訣竅。
而問完問題後，我們就不再多說閑話，而是真正的就那套戰國策裏麵的問題進行討論。
顧明遠的手稿裏，對戰國策這本書有過一段專門的述說，我將那些觀點和提議都抄寫了下來，在加上我自己的一些見解和陸漓進行討論。
從中受益匪淺。
就這樣，時間好似飛一樣的過去。
我們之間的距離也好似一點點的拉近，逐漸的，從對麵而坐成了靠肩貼頭。
連稱呼，都成了小青和阿漓。
那個被書架環繞被陽光籠罩的座位，也成了我最幸福，隻要一想起，心就會砰砰而跳的地方。
一晃，我已經抄到第十八卷了。
當我依照往常到了那個咖啡廳的時候，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成了黃鸝。
那個非常精幹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