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九十九枝玫瑰
在重新裝修的這段時間，我除了盯在店裏，也買了一些書來看。
跟著那個中介跑政府機關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新華書店，最開始，我是想去買幾本有關公司章程的書來看，不過逛了一圈後，卻是買了一大堆，曆史，地理，醫學書籍，還有小說……
那時候跟著顧明遠撿舊書，顧明遠除了古籍之外會留下一些曆史地理遊記和雜言詩歌，後來見我喜歡，也會留下一些兒童讀物，晚上的時間，在固定一個小時的練字抄書，一個小時的學習，其他的時間他是任由我去看書的。
可自從顧明遠去世，我輾轉流浪為了生存拚命的去學習技能，連練字都是擠出時間來練，看書完全成了奢望。
而這段時間守店，我的空餘時間雖然很多，但是因為焦慮著收入焦慮著客人，根本沒有心思看書，隻不過是一邊練字的時候，將那些古籍再背一遍而已。
現在，有了付榮的錢做底子，再加上不過是監督工人裝修，我有大把的時間練字看書。
在看完了一本管理學後，在重新開業的時候我定了兩個規矩。
一個就是原來的一次半個小時延伸為一個小時，價格提為六十塊一個小時，如果辦卡的話六折，三十五塊一個小時。
另外一個是，如果要來做的話，得提前預定時間。
以前在我這裏辦卡的，大多都是城中村的中年婦女，她們算了下一個小時還比原來便宜五塊錢，而她們都是靠房租過日子的，平常也沒有什麽事，也就是打打麻將，預約時間對她們完全不是問題，我這兩條說出來後，胖嬸帶著那些人滿口同意，還當時就將不足的錢給補足了，然後說，她們約的時間要放在中午和晚上。
中午是正好午睡下，然後回去就可以開下午場麻將，晚上是麻將收台後來弄弄，回去就可以睡個好覺。
付榮的錢裝修完後就全部用完了，我不敢請人，隻能用這種方法將人流分散一些，不會擠在一個時間段過來，就算胖嬸她們同時兩個人來，我也可以給一個人泡腳，另外一個做按摩。
這樣我的時間就有能充分的自由，我可以更加合理的安排自己看書練字還有鍛煉指力的時間。
不過這樣的安排從星期五晚上到星期天卻是不行了。
開業的第一個周末，付榮就帶了兩個朋友來，他們用的是包間，包間價格是付榮定的，是一百二一個小時，還要付港幣。
有付榮那四萬支援，包廂是按照我的要求裝修的，很簡單，清清爽爽的白牆，掛著副青竹的國畫（贗品），躺椅是羅湖那個店裏的那種皮質大椅，旁邊放了一個木製小幾。
小幾上放置著一個銅製香爐，有客人來，就可以點上香。
在我按摩之後，泡著藥湯，在那清香之中，兩個客人沒有多久就睡了過去，足足睡了兩個小時。
那一天晚上是付榮請客，不過後麵他們再來，就是自己付錢了。
不過幾個月，我這個小店就小有名氣了，到了周末，總有好幾個從香江過來的客人泡個腳睡上一覺。
九月，在我這裏固定開卡的人數已經到了三十多人，周末更是完全沒有休息的時候。
連接待收銀帶煮藥湯按摩……我一個人是忙不過來了，就在外麵貼了招工紙，找了一個十八歲從北方過來的姑娘給我打下手，一個月一千的工資。
不過這個姑娘也就是能幫我打理下店裏的清掃煮藥包和照顧客人的需要，真是按摩還得我自己上。
我在店裏安裝了個固定電話，這樣，那些香江的客人也可以提前預約，讓我有個準備。
我在包廂裏又放置了一個簡易的木製置物架，放了一些書和雜誌。
我用盡全心去對待每一個客戶，我努力的探索著怎麽能讓客人更加舒服，也不斷的去自學一些新的指法。
我不敢對任何一個客人偷懶，半個小時的按摩是分分鍾都到位，我也慢慢琢磨出來了，劉婆婆說的那些針對失眠，高血壓高血糖的不同穴位到底是個什麽區別，我形成了自己獨特的一些指法。
我的客人流失得很少，新客人都是熟客自己帶過來的。
店裏的生意，一日日的好了起來。
到得十月，小店那個月的淨利潤已經達到了一萬五千塊。
年底的時候，付榮按照約定，去工商局變更了股權，還很是紳士的多給了我一個點的股權，這樣，店裏他是法人，而我是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大股東。
股權變更完的第二天是平安夜，我去郵局給許律師寄了信和賀卡，然後漫步走回了店。
走到店門前，我愣住了腳步。
我往左右看了看，城中村在對麵，後麵是半截辦公樓的工地，沒錯啊！
那，前麵那個門口掛滿了氣球，還放置了一棵兩米高的聖誕樹，上麵掛滿了各種彩球彩帶的，又是個什麽鬼？
“老板。”我那唯一的員工徐紅跑了出來，滿臉笑意的說：“那我就先走了啊。”
“啊？”我再度一愣。
你先走？你先走個毛！
我有說放你假嘛！
可還沒等我質問呢，她就一溜煙的跑走了。
我看著她跑到路邊上了一個男人的摩托車，滿臉笑容的喊了一聲走，默默的閉上了嘴。
好吧，徐紅已經十八了，有一個男友，這種節日當然是想出去約會的。
算了，今天的客人也不會多，我一個人完全應付得過來。
隻是，那門口的這些東西又是怎麽回事？
徐紅既然出來，那就絕對不是我走錯了地方，但是徐紅也不能自己掏腰包來買這些應景的東西吧？
難道，她打著我的名義定的？然後害怕被我罵所以先逃走？
不會那裏麵就有收錢的人等著我吧？！
這混蛋！
雖然說……
雖然說看到這些東西，我心裏也是很高興很喜歡的，但是，我可沒有這個閑錢來做這種事！
我咬著唇在那聖誕樹前站了五分鍾，心裏想著是進去老實付錢呢，還是扮作黑臉先怒吼著讓他們把東西搬走。
我的手指輕拂過了聖誕樹上的彩帶和彩燈，我的心糾結著，那糾結之中，有一個聲音越來越大。
顧青，你已經能夠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了，現在，你投入的錢都收了回來，明年再做，就都是賺的了，你可以放鬆下自己。
你可以享受這種浪漫和美……
我微微閉了下眼睛，心裏堅定了下來，我要留下這些東西，就算這些東西的價格也許是好幾百上千。
我帶著一股子氣的，推開了店門，然後，再度驚愣在了門口。
小店裏麵的燈都關了，可是在牆邊，在收銀台，在椅子邊，在木桶上，都放置著大大小小的紅色蠟燭。
那些蠟燭跳動著的火焰將整個店裏照出了一種暖入人心的橘黃色。
而在那些蠟燭火光的中間，付榮抱著一捧很大很大足足有九十九枝玫瑰的花束，站在那對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