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都是狐狸精！
我是被熱醒的。
上了車後，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之中隻覺得渾身好像掉在水坑裏，又好像被火燒一樣，一下驚醒之時，滿頭滿身的汗。
外麵也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太陽熱辣辣的照著，氣溫很高，陽春三月，在湘城還有著倒春寒，所以我穿的衣服不少，愣是被悟捂出了一身汗。
我忙坐好，將身上的外套什麽的脫了，再探頭往外麵看去。
“快到了，證件都準備好。”售票的中年女人從前麵一邊往後麵走一邊叫道。
“什麽證件？”我拿起了背包，衝著中年女人問道。
“通行證，進鵬城的通行證。”坐在我對麵位置上的一個男人打著哈欠代替那女人回答我。
我一愣：“通行證？什麽通行證？不是身份證？”
“鵬城是特區，進去要有額外的證件，身份證不行的。”那男人笑道。
正好中年女人也走到了我麵前，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對我皺著眉頭說：“你沒有通行證？”
我搖搖頭。
鵬城這個名字，我聽說過。
那是我爹去打工，和死掉的地方。
在湘城，我也聽一些人說過鵬城，說那裏是一個遍地都是金子的地方，說那裏很多有錢人，是天堂一樣的城市。
但是，沒有人說過，去鵬城，還得要通行證……
“沒有通行證你過不了關。”中年女人眉頭皺得更深了。
“小姑娘，你是到這邊來打工的？”對麵的男人坐正了些，對我問道。
我點點頭。
不管到哪，我要想活下去，就得找工作。
“那你在這裏就下吧，這裏靠近鵬城，有很多工廠在找工人，而且不需要進鵬城的通行證。”男人聲音頓了下，問我：“你身份證有吧？”
我連連點頭。
那一天大頭帶我拿著戶口本去辦理了身份證，正月十六的那天我就自己去領了出來。
現在，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在前麵停下車吧，讓她先下車。”男人對那中年女人說了一句後，對我說：“小姑娘，你看那邊，那一堆都是找工作的，你先去看看，對了，那些小廠不要去，要去就去大廠，比較安全。”
我茫然的點點頭，有心想問詳細一些，車子已經停下，中年女人對我說：“你快下去，別耽誤我們的時間。”
我背著我的包，手中抱著剛脫下的衣服，也不好再問什麽，快步走到車門下了車。
我腳都沒有站穩，客車就呼嘯而走。
我踮起了腳往客車走的方向看了看。
那邊的前方，有一個很是雄偉的關卡，很多車子排成了一條線，在那邊緩慢的移動。
我扭頭往另外一邊看去。
男人指著的地方是一個廣場一樣的地方，有一條路從那廣場延伸出去，遠遠的，可以看見路的那邊有很多建築。
我將衣服塞進了背包，往廣場那裏走去。
廣場上有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說著各種方言，三三五五聚在一起。
而廣場周圍則豎了很多看板，看板上貼著很多紙。
我擠進了人群湊到那些看板麵前，去看那些招貼紙。
那上麵寫的都是招工信息。
而招工的種類真真是五花八門，幹什麽的都有。
但是絕大多數，上麵都會注明一條：十八歲以上。
有那麽一兩張沒有注明年紀的，我瞅著那工作內容心裏打鼓，也不敢去。
我把所有的招工帖都看了一遍也沒有找到一個我能去的，廣場上人陸陸續續的都找到了地方，呼喝著自己的朋友們一起離開了廣場，到了下午五點，廣場上已經沒有了人。
那些招工貼紙也被撕了個幹淨。
我抱著背包坐在了廣場旁邊的石頭上，心裏一片茫然。
“你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一個長得很是不錯，穿著顏色鮮豔領口開得很低的輕薄上衣，還有把屁股都繃得渾圓的褲子，壓根看不出實際年紀的姑娘走到我身邊，示意我將石頭讓出一半給她坐，歎了口氣問道。
我搖搖頭。
“我也沒有。”姑娘坐下後，將雙腿都伸長，揉著腿皺著眉說：“我看那些工作，不是鞋廠就是服裝廠，工資就那麽點，聽說還得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廠子裏，不能出來，又苦又累，又不好玩，還沒有錢！”
我扭頭看向了她。
先頭那些招工貼，我是每張都仔仔細細看過的，的確很多都是工廠，而且工資是按照實際工作日期結算，但是算下來一個月也有將近一千，在湘城，這個工資可不算低。
而且，工廠還包吃包住！
“你也是這麽覺得吧？既然都到了這裏，怎麽能做這種工作？”姑娘扭頭往關口那邊看去，滿臉的向往說：“都說鵬城遍地是金，隨便做一個月就有上萬塊呢。”
我心裏默默的呃了一下，悄悄的往旁邊挪了一下地方，離她遠點。
“我就說讓你快點，你偏要磨磨蹭蹭，跟那妖精一說就沒個完，你看！沒有人了吧！”路口那傳來了一個女人抱怨的聲音。
我扭頭看過去。
那邊正走來兩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男人手裏還拿著一張招工貼。
應該是看到廣場裏已經沒有什麽人了，那男人站在了看板下，眼睛四下溜了一圈，然後往我們兩人走過來。
我趕緊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抱著我的背包站好。
“你們找工作？”男人走到石頭邊，將手中的煙頭丟下，說：“願意去我那做嘛？”
“做什麽的？”那姑娘也從石頭上跳下來問道。
“在這裏還能做什麽？我們是做鞋的，要幾個工人，一天三十塊，按實際工作日期計算，包吃住，幹不幹？”那女人從後麵趕上來說。
一邊說，還一邊對那男人瞪了一眼。
我偷偷的從那女人身邊往男人看去，正好看到那男人對那姑娘遞了一個奇怪的眼神。
“做的好的話，可以加錢吧？”那姑娘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道。
“當然，做的好，包你好處。”中年男人嗬嗬笑道。
那三十多歲的女人一臉的不爽，扭頭對我說：“你做不……”
聲音頓了下，那女人說：“一個人也夠了，明天再來找幾個男的，要不倉庫的力氣活沒有人幹。”
我準備馬上答應的話被憋在了半途，生生的差點把自己給嗆住。
我不解的看著女人，明明她前麵說過，是要找幾個人的。
女人扭開了頭，而男人則是對那姑娘說：“走吧，正好，今天給你接個風，叔請你吃頓好的。”
那姑娘對我拋了個眼神，提起了她的箱子跟在了那男人後麵往路口上走。
那女人狠狠的跺了下腳，然後瞪了我一眼，轉頭追了上去。
在她轉身之時，我聽見她低聲嘀咕：“都是狐狸精！”
我輕籲了一口氣，放棄了追上去求他們收留我的心思，轉身坐回了石頭上。
手按在石頭上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我一愣，低頭看去。
石頭上的縫隙間有一張身份證，身份證照片上的姑娘清秀可人，麵貌跟我有三分相似。
我拿著那照片看了足足三分鍾，認出了這照片上的人應該就是先頭那姑娘。
不過那姑娘的眼圈黑些，臉頰紅些，嘴唇也豐滿紅潤些而已。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身份證上的年紀是十八歲！
反正氣溫也高，那天晚上我就在那石頭上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迎來了最早過來貼招工紙的人。
那是一家鞋廠，一次招二十人，我用那姑娘的身份證報了名，跟著那些人上了廠子裏來的車，去了那個鞋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