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冷淡
寧浩當初求娶陸嫣,對陸嫣以及陸家的情況,當然是極為了解的。
陸家的姑奶奶,也就是季家的大夫人,而陸嫣與季家的大夫人關係親厚,當初還被季家大夫人留在季家住了三年,要不是季家突然蒙難,說不定陸嫣還會在季家繼續住下去。
而陸家,在陸嫣這一輩,攏共也就隻有兩個姑娘,一個是陸嫣,另一個則是陸家長房的陸玥了。
不過,陸玥這些年一直在京城,也早就已經出嫁了。
真要說起陸嫣失散多年的姐妹,那……
就隻有季家那位嫡長女了。
可季家的那位嫡長女,早在十年前就被流放去了嶺南,如今還未回到京城呢,又怎麽可能是賀大人的未婚妻呢?
想到這裏,寧浩用力搖了搖頭。
他覺得,自己也真是著了魔了,竟然因為陸嫣的一句玩笑話就想了這麽多。
為了不被賀章看出端倪來,寧浩連忙想要說點什麽:“賀大人,這是陪這位小姐出遊?”
寧浩想著,便是出於禮貌,賀章總也要介紹一下他的未婚妻。
但是,讓寧浩沒有想到的是,賀章聞言,隻是點了點頭,隨後便道:“失陪。”
語畢,便與季卿一起登上馬車離開。
直到馬車都走遠了,寧浩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哪裏能想到,賀章竟是連個麵子情都沒給他?
想起賀章領著人轉身就走的幹脆,寧浩臉上一時紅一陣白一陣的。
過了許久,他才總算是將心頭的羞怒壓下,重新恢複了鎮定。
賀章如此冷淡高傲,自然也是因為他有這樣的資格,作為隆泰帝的心腹,賀章在隆泰帝的跟前可是極為說得上話的,誰都能看得出來,賀章的前途不可能止步於三品,如今之所以未被隆泰帝提拔,一來是他還太年輕,過早的將他放在太過重要的位置上,會惹來下麵的人不服,二來嘛,隻怕隆泰帝也是想讓賀章多積累一些資曆和經驗。
等到資曆、經驗、威望都不缺了,那時候的賀章,定然是前途無量的。
這樣的人,可不是現在的寧浩能得罪,甚至是記恨的。
陸嫣就是這時候從酒樓裏出來的。
先前驚鴻一瞥見著了季卿,從震驚中回過神之後,陸嫣以對寧浩的了解猜到,待會兒寧浩必定會找理由尋了賀章搭話,於是就在思索著要如何在此時避免與季卿的見麵了。
若是寧浩沒在這裏,陸嫣當然不會想著回避季卿。
在陸嫣看來,如今她與季卿相見,該心虛的是季卿才是,怎麽都不會是她。
可寧浩在這裏,那就不一樣了。
寧浩本就想借著她來搭上季家,若是知道了季卿的身份,隻怕第一反應就是想借著她與季卿之間這表姐妹的關係去攀附賀章。
若陸嫣與季卿真是相親相愛的表姐妹,那倒也無妨,可偏偏陸嫣對於自己做過什麽十分清楚,而季卿就算當初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但季卿既然已經去過陸家拜訪,又怎麽可能不知道當初發生的事呢?
可想而知,季卿是絕不可能在寧浩的麵前與她表演什麽姐妹一家親的戲碼的。
到了那時,若是讓寧浩知道了她與季家與季卿的關係有多惡劣,陸嫣覺得,寧浩隻怕能吃了她。
所以,在她求得陸氏的原諒之前,她是不可能讓寧浩知道這些的。
正因為如此,陸嫣才會在臨著離開的時候突然借口腹痛難忍,去了茅房。
當然了,這也隻是個借口而已,待寧浩下樓之後,陸嫣就一直隱在了窗外往樓下看,自然也就看到了寧浩是如何向賀章和季卿搭訕,又是如何被賀章冷待的。
明明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但表麵上,陸嫣卻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她朝著寧浩滿是歉意地道:“世子爺,讓你久等了……”
寧浩心中還殘留了惱怒,原本是想衝著陸嫣發火的,但想想看即將回京的季家人,到底又將怒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無妨,索性也無事,隻不過是等了這麽一時半刻的,夫人不必掛懷於心。”寧浩笑道。
陸嫣於是回以一笑。
從表麵上看來,這對夫妻倒也是相敬如賓,可內裏他們在想些什麽,也就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
登上馬車之後,季卿就將寧浩拋到了腦後。
這種無關之人,她確實無需在意。
至於,以後她會不會與寧浩打交道,那還要看以後陸嫣會有怎樣的表現了。
當然,這些都是以後才需要考慮的事。
季卿有些好奇地看向身側的賀章,問道:“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賀章說了,今日是要與她一起故地重遊的,先前他們已經去過了五味齋,那接下來呢?
說起來,季卿與賀章雖然在賀府同住了十年,但因為季卿一直深居內宅,在季卿搬出賀府之前,他們甚至從來沒有一同外出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之間可以稱得上“故地”的地方,當然也就少之又少了。
賀章聞言笑了笑:“接下來,我們就去你第一次見到我的地方。”
第一次見到賀章。
季卿的麵上因為這句話而有了些恍惚。
要說她第一次見到賀章,那毫無疑問的,一定就是十年前她狼狽逃竄的那一日了,在滿心絕望,以為自己會被官兵抓回去的時候,賀章突然伸出來的,將她自泥潭之中拉出來的那隻手,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季卿心裏唯一的安全感的來源。
雖然如今季卿知道了,她與賀章的第一次見麵並不是這一次,但她對於賀章的所有印象,都是來自於此。
不過……
那次的相遇,是在哪裏來著?
也不怪季卿會記不住,當初她一個人流落在外,為了避免被熟人發現,都是撿的她的熟人不可能會來的地方暫時落腳,後來被並不在季卿預料之中的官兵追捕,季卿驚慌之下哪裏還能認得路,點了人煙稀少的地方就往裏鑽,這樣的逃竄之下,她要是能記得路那才叫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