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滿懷醋意
軒轅雨此前從未見過沙盤,看到雲半城不時報出一些高低數字來,幾名近衛有條不紊地竟然將京師周邊地形做的惟妙惟肖,不禁詫異上前仔細觀瞧起來。
雲半城茫然間已經注意軒轅雨進來,隻是含混支應了一聲:“王爺稍候,待屬下完成了這沙盤再與王爺敘話。”
軒轅雨早已看得出神,就悠悠說道:“你們隻管做你們的,本王就從旁瞧瞧!”
前後約莫用了打半個時辰,那沙盤上山川、河流、草木竟然無所不包,真是極盡精致。
“本王今兒倒是開了眼界了呢,原來這行軍作戰還有這般講究,統領此前倒是從來沒有在本王麵前露出這麽一手來。”軒轅雨不禁讚歎說道。
雲半城笑說:“王爺謬讚了,雲某鎮守西北國門多年,這些都是行軍部署之要,原本屬下以為入京之後怕是不得重用,因而也就將這些日常戰備之術忽略腦後了,卻不想如今野原軍換防京畿大營,屬下肩負護衛皇城之責,因而不敢怠慢。”
軒轅雨圍著沙盤轉了幾圈之後仍舊不免讚歎,雲半城吩咐了人上了茶水,請軒轅雨就座,軒轅雨這才想起自己本來是要興師問罪的,結果卻被一個小小沙盤弄的神魂顛倒,竟然連此行目的都忘記了!
他抿了一口茶水,而後茫然說道:“雲統領倒是公私兼顧,本王佩服的緊呢!”
雲半城聽軒轅雨口風逆轉,心中有些猶豫,偷眼去看軒轅雨的臉色,早已不是方才看著沙盤時的豔羨之色,而是陰冷了下來,於是裝作吃茶,卻不經意笑說:“王爺此言何意,不妨直說,屬下性子急些,怕是猜不到王爺心思呢!”
“嚴宓離京的事情芸妹妹在朝堂上已然說明了,隻是本王卻沒有料到雲統領竟然舍得派出近衛護佑,說來也是很有魄力呢!”軒轅雨掩飾不住心中醋意說道。
雲半城聽了之後嗬嗬笑說:“王爺言重了,說來宓兒妹妹本就賜婚與了王爺,今日的大理寺寺丞可就是明日的王妃,屬下隸屬兵部,為王爺分憂正是分內之事呢!”
軒轅雨愕然愣住,自己要來問罪,卻不想雲半城三言兩語竟然將話題轉圜到了如此境地,好似他做的一切都是為自己著想呢。
“雲統領什麽時候也變得伶牙俐齒了,當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大理寺交好卻也能練出如此口舌來的嗎?”軒轅雨不禁揶揄道。
雲半城笑了笑,淡定看著軒轅雨說:“若是說到與大理寺交好,屬下自然比不得王爺,卻不知王爺可是也如同屬下一般,如今也是在逞口舌之利呢?”
軒轅雨哪裏會想到雲半城對自己竟然毫不相讓,呆呆愣了一下而後哈哈大笑,雲半城也笑,其實軒轅雨是在掩飾尷尬,而雲半城不過是陪笑而已!
兩人一時收住笑聲,軒轅雨意味深長看著雲半城道:“隻是本王有些意外,為何每次大理寺遇到作難之事首先便會想到統領呢?”
“說來也是無奈的緊,屬下也是躊躇,想必是屬下做事從不瞻前顧後,因而更得大理寺兩位妹妹信任吧?”雲半城卻反問了軒轅雨一句。
軒轅雨知道他話中有話,卻是在說自己行事向來躊躇不定,因而讓蘇芸有些難以委托大事呢,他遲疑了一下,而後打開折扇來緩緩搖動著,心中思慮究竟該如何回應雲半城這問話才是。
“王爺,其實朝中事務反複無常,但是隻要王爺心中有了既定期許,其實與小節之上聖上也不會太過在意王爺的手腕的,屬下看來王爺總是想得太多。”雲半城不等軒轅雨開口早已笑著說道。
軒轅雨見雲半城反而過來教導起自己來,不由得冷笑一聲說道:“統領放浪形骸慣了,而且在西北軍中時也是無拘無束,而又無人約束,隻是統領哪裏能體會本王身處朝中的無奈之處呢?”
雲半城悠悠點頭說道:“是啊,屬下又不是出身皇室,哪裏能領略王爺的苦楚,隻是屬下以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隻要王爺盡心對待芸妹妹,她定會感同身受的。”
誰能料到會是這種結局,卻是雲半城來勸慰軒轅雨了,軒轅雨心中懊惱,可是又覺得雲半城說的都對,不禁沉默了一會。
“芸妹妹猜測統領在嚴宓臨行前定是交代過近衛了,若是嚴宓遭遇什麽危難定會捉拿了活口回來問明情由,卻不知統領可是如此做的?”軒轅雨茫然問道。
雲半城笑了笑說:“知我者莫過芸妹妹了,不錯,近衛臨行前屬下確乎是如此交代過,其實王爺也猜想得到,若是宓兒遭遇什麽不測,這幕後之人自然就是咱們心中那人,可是屬下要的卻是證據。”
軒轅雨心中更是不爽,蘇芸竟然料想得到雲半城的交代,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心意相通了吧?
“說來也是蹊蹺,這其中緣由本王不知情也就罷了,偏偏本王卻猜不中統領心事,為何芸妹妹就了如指掌呢?”軒轅雨的語氣再次陰冷下來。
雲半城愣了一愣,驀然想到軒轅雨來找自己正是因為心中不適,自己方才言語無疑在不經意間又撩撥到他的痛處了。
於是就擺手說道:“王爺想的過於多了,屬下與芸妹妹平日裏來往便利些,不似王爺瞻前顧後,因而有些事情互通有無,如此慣了便有了些默契也是正常的,王爺以為呢?”
“本王還有什麽好以為的,誠如統領所言,本王顧慮重重早已失掉了先機,自然不似統領這般瀟灑自在。”軒轅雨搖動著折扇說道。
雲半城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軒轅雨對於自己和蘇芸的關係還是有些介意,於是就笑說:“王爺,屬下當初入京之時就曾向王爺表明過心跡,彼時王爺謹小慎微,屬下也體諒王爺苦衷,此後也不曾再提起過。”
軒轅雨聽了之後不禁有些觸動,當初正是雲半城率先試探了自己的,而當時朝中情由極不分明,因而自己隻能裝傻避過了,卻不知道雲半城如今又再提起此事究竟是何用意呢!
“統領好意本王心領了,如今朝局日趨穩固,咱們做臣子的安守本分即好,其餘的也不必再提了!”軒轅雨話雖然如此說,可是語氣卻是明顯在試探雲半城。
雲半城悠悠點頭說道:“誰說不是呢,隻是屬下與王爺又不可同日而語了,王爺乃是皇家帝室之胄,日後前途無可限量,若有此日,王爺當照拂了屬下才是呢。”
軒轅雨聽了之後心中有些高興,這個時候雲半城還能說出這種話來,自然說明他心跡未改,仍舊願意追隨自己做出一番經天緯地的大事來的。
“王爺在朝中有諸多避諱屬下也是心知肚明,因而有些小事也就沒有當麵向王爺陳情,若是在屬下與芸妹妹能力所及之內,我們自然就責無旁貸,代王爺分憂了!”雲半城意味深長看著軒轅雨說道。
再說相府中白慕容始終不能心安,雖則孟淳的解釋讓他有些被勸服了,可是一人獨坐之時仍舊不免擔心,蘇芸向來足智多謀,孟淳的法子就經可行與否尚未可知。
到了晚間,他一人站在院落中對著天空滿月沉思,滿腦子都是嚴宓的事情,一直信鴿撲棱棱飛來,就落在眼前樹杈之上,白慕容一驚,趕緊伸出雙手抱住信鴿,而後從左腿上取下一個小小竹筒來。
信鴿已到,則說明自己在西域大軍中的心腹已經動身了,戰馬腳程本來就快,說不定信鴿到時人馬也已經到了。
放掉信鴿,畢竟長途飛行它也累了,且讓它自己飛旋一時,若是就此將它放入籠中喂水喂食則可能要了它的小命。
小心翼翼打開密信來,就這月光去看,不看則已,看了之後白慕容頓時出了一身冷汗,皆因密信上赫然寫著:“謹遵相爺鈞令,屬下等不日到京。”
到京?自己明明是要他們趕往江南道阻殺嚴宓的,他們卻為何回給自己的密信說是要到京城來呢?
百思不得其解,白慕容一時慌了神,卻又不知該向誰問起,半響才緩過神來,驀然想到了孟淳,於是疾步朝孟淳的房間而去。
孟淳卻在房間中烹茶,見白慕容進來就起身相迎笑說:“奴婢就猜到相爺該來了,快些坐下嚐嚐孟淳新烹的茶水可是爽口嗎?”
白慕容愣了一下,她竟然知道自己會來?說來是不是知道自己為何而來呢?
既然孟淳胸有成竹白慕容也有些安定,就坐下來,順手將那密信緩緩推到孟淳麵前。
孟淳見了嗬嗬輕笑說:“這信鴿的腳程果然快些,也不過是一夕之間早已從西域飛回來了。”
白慕容愕然問道:“如此說來你是知道怎麽回事了?”
孟淳將一杯茶水遞到白慕容麵前笑說:“那是自然,因為這都是孟淳所為,相爺既然來找孟淳應該早已想到了才對。”
果然是她,白慕容頓時有些氣惱,冷冷說道:“前番咱們議定的,要本相從西域軍中派出心腹阻殺嚴宓,可是為何卻收到了這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