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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消息

  籠罩在司禮監頭上的陰影不光是慶文帝所施加的,還有外朝。


  他們知道慶文帝一死,司禮監絕對會再次洗牌,每個想要爬上去的人都在焦慮。


  “幹爹知道了嗎?”黃維緩緩放下信紙。


  “幹爹不知道。”曹醇笑了笑:“我們也不能讓幹爹知道,他老人家人老了心也軟,見不得這種事情。”


  黃維嘴邊的笑容逐漸擴大,他連歎道:“曹醇呐,曹醇,不愧是你。”


  “髒活我們幹了,罪孽我們也攤了,幹爹撫養我們長大不容易,後麵的事情能擺平就盡量擺平。”


  曹醇展開徐睿林的秘信湊近燭台,火舌頭舔上白紙,他一鬆手,燒盡的紙落進洗筆裏化成灰燼。


  火光映襯下,每個饒臉色都分外凝重。


  *

  “爹,我錯了。”曹朗跪在堂廳,上首坐的正是他爹曹丙燁。


  曹丙燁帶兵打仗可以,但在教育兒子上卻是手足無措,常常就是一頓打,打到曹朗下次不會再犯錯。


  正是這樣的棍棒教育,曹朗的性格才會變得懦弱毫無主見,經不起事。


  曹丙燁捏緊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孽子!你妹妹在宮中舉步維艱,你卻在背後拆台!”曹丙燁猛拍桌子,桌上茶杯砰砰躍起,茶水濺出。


  “爹。”曹朗抬頭低喊了聲爹,他的腦袋一團亂,當初的事情他根本不記得。


  但他絕對是被人陷害的!


  曹丙燁深鎖眉頭,過了良久他緩緩開口:“我為你尋了門親事,趕秋完婚,我也好安心回延綏。”


  但凡曹朗有曹醇一半的魄力他不至於如此生氣,曹家滿門忠烈,竟出了曹朗這樣的紈絝,他也不想再什麽做什麽了,隻將希望放在孫子輩上。


  “爹?”曹朗震驚,他爹今日是怎麽了?

  曹丙燁語重心長道:“爭取三年抱倆,我們曹家也能有個後。”


  曹朗視他爹如洪水猛獸,他根本不敢反駁,也不敢半個不字,隻能訥聲稱是。


  *

  轉眼三四日過去,江半夏升任的調令終於下來了,慶文帝做事十分謹慎,他給江半夏的調令走的是兵部和北鎮撫司掌印官的路子,因功升遷毫無破綻。


  不過她的運氣著實好,錦衣衛五年一考核,她剛好趕上了今年的考核時間,兵部武選清吏司的人和錦衣衛堂上官一同負責考核事宜。


  江半夏好奇,慶文帝是如何做到讓這兩個衙門的人同時造了假。


  難道都是慶文帝的人?

  “恭喜恭喜。”何喬倚了幾句討喜話:“老大您果然神武,這次竟直接升任百戶!”


  江半夏熬煎的笑著,她心裏總覺得不妥,具體哪裏不妥她不上來。


  就好像口渴的人想要一杯白水,但卻被施舍了碗雞湯,不是雞湯不好,而是雞湯太好,讓口渴的人無法下嘴。


  六月中旬,京都已經熱得不像話,何喬倚光著膀子蹲在藤下,他一邊舀水澆地一邊拿眼睛去瞟江半夏。


  江半夏躺在竹椅上閉目憩,腳下窩著銅錢,手裏還攥了本書,隔得太遠他看不清是什麽書,但覺得怪和諧的。


  於是想做好人好事的何喬倚躡手躡腳的溜進江半夏房中,想著在老大醒之前幫她把衣服洗了,老大應該會感激他的。


  他心也粗,一股腦的拉出幾件堆在一起的衣服,看也不看就全塞進盆裏。


  住這種胡同的人洗衣服十分不便,婦女們都是帶著衣服到河邊去洗,去一次河邊不容易,所以何喬倚特別好心的拿了江半夏的衣服去洗。


  誰能想到他洗了一半竟洗出個肚兜來!


  肚兜是素色的,上麵沒有任何刺繡,模樣樸素。


  何喬倚心裏罵咧咧的,狗日的老大,背著他去睡姑娘,肚兜都給人家整回來了!平日裝的一本正經,人麵獸心呐!

  剛睡醒的江半夏並不知道自己的衣服被何喬倚拿去洗了,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發現牆頭站了個人。


  這真是奇怪,大白爬牆頭。


  那人從牆頭一躍而下動作輕盈的似隻貓。


  江半夏腳邊的銅錢立馬機警的站了起來,兩隻耳朵向後豎,嘴裏時不時發出呲牙咧嘴的威脅聲。


  “你是誰?”江半夏捏緊腕上緊綁的鋼針。


  待那人走近江半夏才看清他的麵孔,這張臉她敢肯定她從未見過。


  “我們家主人請閣下一敘。”淩遞出帖子神秘道:“你會感興趣的。”


  江半夏打開請帖,她抬眼掃過帖子當即變了臉色。


  “告訴你們家主人,我去。”


  這張帖子裏寫了一堆東西,但隻有一個內容那就是告訴江半夏——他們知道當年的事情。


  江半夏沒有那麽多好奇心,但也不代表她不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就如曹醇調查所言,她的父親是順德年間京衛裏的百戶,卻不知為何原因屈居於淮陰。


  她的記憶斷斷續續,所能記起的片段也模糊不清,潛意識裏卻在抗拒回憶。


  這種抓心撓肺的感覺讓江半夏定下決心去赴約,不論陰謀與否。


  *

  “你這樣約她,她會來嗎?”後湖清查黃冊才回來的林嵯大大咧咧的躺在榻上,一邊吃著葡萄一邊吐皮道:“搞不明白,你居然喜歡這種心狠手辣女人。”


  孟竹舟抬手理了理鬢邊碎發:“不會話就不要話。”


  江半夏把林嵯整的夠狠,諷刺他學狗叫也就罷了,後麵因為繩子捆的太緊,讓他在那群國子監學生麵前失了顏麵。


  就“興你約人不,允許我啊?”林嵯不滿道:“當初是誰和我離這個女人遠一點?”


  “是讓你遠離,不是讓我。”孟竹舟表情淡然。


  林嵯啞口無言:“.……”


  不過那個叫江夏的饒確邪性,犯了這麽多事最終都能毫發無傷,她背後有人也不太確切,因為她做事隨心所欲,目的性時輕時重。


  很難把握江半夏做事的動機。


  這條關於江半夏父親的消息,是孟竹舟動用諸多關係網才揪出的一個點。


  江半夏父親的消息刻意被人抹去,顯而易見,這當中絕對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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