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犯錯
這樣是想委婉的告訴西廠的人,他們抓了這個禿頭和尚沒什麽用,這個人涉及的案子也就隻有李季四那一起。
西廠的方檔頭一聽,心裏也知道自己抓錯人了,但他放不下麵子,便冷哼一聲讓人將了悟帶走。
對此江半夏表示,這群人還真是……死要麵子。
見西廠的人走了,謝緋激動的從人群中擠出,那種激動隔著老遠江半夏都能感受的到。
“表弟,終.……終於找到你了!”謝緋向前一撲就要平江半夏身上。
江半夏微微側身躲了過去,謝緋直直栽到何喬倚的懷裏。
麵對投懷送抱的郡王,何喬倚瞬間紅了臉:“.……郡王,您沒事吧?”
在謝緋的第一印象裏,江半夏是個好人,以至於後麵江半夏暴露出的不足謝緋都會在自己的潛意識裏將那些不足忽略。
怎麽,江半夏所透露的強大和縝密的心思給他一種沒由來的安全感,似乎隻要她在很多事情就不是事。
他也更願意相信江半夏和江半夏所相信的人。
當然這也許是一種錯覺。
“郡王?”江半夏脫口道:“你怎麽在河州?”
麵上她還帶著得體的笑容,心裏卻全是疑問,郡王跑到河州來幹什麽?
謝緋拉出後麵裝鵪鶉的陸荇道:“我和他一起來的,聽河州邊塞風景優美就心生向往。”
謝緋了謊,他的謊言並不精妙,理由也很牽強。
江半夏不想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便和吳檔頭交待了兩句。
原本他們是打算再隱藏一陣子身份去暗查茶馬之事,結果今日一攪和,完全暴露了,索性攤開了辦。
這就叫人算不如算,誰能想到事情會這麽巧。
*
京都,司禮監。
又是深夜,曹醇正在處理手頭上的奏折,他吩咐手底下的太監將蠟燭挑亮點。
五月是關鍵的一月,北邊麥子灌漿南邊稻田插秧,這兩樣將關係到大銘一整年的收成,所以各省的藩司都會向朝廷匯報進展情況。
然而今年的情況並不好。
南邊的雨雖然停了,但水位高漲,曹醇的心幾乎揪起來。
太監匆忙從裏間疾步而出,他趴在曹醇耳邊輕聲道:“幹爹,老祖宗叫您。”
曹醇揉著眉心放下朱筆,他一展袖子帶上笑臉就往裏間去。
曹博盤腿坐在炕上,他手邊桌上放了一壺茶並一盤看果,但茶杯裏沒有水。
曹醇見此立馬貼心的倒了杯茶放在曹博手邊:“幹爹,您叫兒子來是有什麽吩咐?”
“坐。”曹博指了指炕桌對麵的位置。
曹醇看了眼曹博的臉色,他見曹博麵色正常,於是脫了鞋也盤腿坐上炕。
“河道衙門來信了?”曹博問。
“回幹爹今早剛收到河道衙門的信。”曹醇麵帶喜色:“前日雨停了!”
“雨停了是好事。”曹博笑道:“你的心也可以放到肚子裏,不過堤壩修繕必須要盡快,你也知道今年這雨下的不尋常,端午汛還會有一場大雨。”
曹醇連忙點頭。
曹博將麵前的杯子推到炕桌中間,他提起茶壺要倒水。
“幹爹,倒水的事讓兒子做。”曹醇立馬起身去搶壺。
曹博撥開曹醇的手,他提起茶壺緩慢地將杯子注滿,直至水溢了出來。
“幹爹?”曹醇摸不著頭腦,他再喊了一聲:“幹爹,水灑出來了。”
“你看到了什麽。”曹博放下手中的壺。
“水……灑了?”曹醇想了片刻:“您是水滿則溢?”
“不算太笨。”曹博端起這杯溢出的茶遞給曹醇。
曹醇惶恐接下,他不知道曹博要和他什麽,但他能感受到曹博心情的變化。
他年幼時就跟在曹博身邊,曹博的一舉一動他都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像今日這種情況實在是罕見。
“喝掉。”曹博輕聲道。
“幹爹?”曹醇心裏發毛,今是怎麽回事?但他還是乖乖的將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味道怎麽樣?”曹博又問。
“是……是涼的,有點苦。”曹醇實話實。
曹博指了指杯子:“知道為什麽是苦的嗎?”
這回曹醇不再話,他雙膝一彎直接跪到地上:“幹爹,兒子要是犯了什麽錯,您老直接同兒子,罵兒子,罰兒子怎麽都好。”
完曹醇仰頭望向炕上盤腿而坐的曹博。
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認錯,這一招他從使到大,屢試不爽,絕不會出錯。
曹博靜靜的坐著,他低頭看著曹醇,眼前這個孩子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蘿卜頭了,他長大了也有了野心。
過了良久,曹博開口:“還記得我之前和你了什麽?”
“幹爹?”曹醇不知道曹博問的是哪一句。
“你看你,從來就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曹博長歎一口氣:“我讓你韜光養晦,等候時機。”
“可你做了什麽?”曹博根本不給曹醇反駁的機會,他驟然拔高聲音:“你做了什麽!”
茶杯被他狠狠的擲到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幹爹。”曹醇向前膝行兩步,他俯身叩頭在地,也不為自己爭辯。
“有些事情適可而止,當初咱家是讓你去壓張衡江,讓他再去壓戶部。”曹博道:“點到為止即可,可你做了什麽?”
“兒子隻是不想再出紕漏。”曹醇出聲道。
“你將那群人逼到無路可走!不張衡江了,就我們司禮監。”曹博冷聲道:“你可知張衡江這一杆子打下來,司禮監會死多少人!你我都逃不了。”
身居高位的人,哪一個人敢自己是清白的?
曹醇沉默。
張衡江用了一招釜底抽薪,不顧生死的將所有的矛盾激化,現在不光是一個戶部的事情,而是涉及到整個內閣和司禮監!
他心裏恨不得將張衡江生吞活剝了,此人不愧是滑頭,竟在背後搞鬼!
曹博道:“萬歲有心壓下此事,但風浪一起,有些人就會興風作浪,萬一主子壓不住了——我們都會死。”
慶文帝明知他們貪,但依舊要保住這些人,就像首輔龔綏所,他們才是真正能替大銘遮風擋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