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辣味
江半夏沒有去過淨事房也沒見過刀劉師傅下手,但她知道郝三娘那一刀下去虎老六一定會生不如死。
血誇張的飆上半空,底下圍觀的眾人全傻了眼,等反應上來,男人們紛紛下意識的捂住襠部,感覺割的不是虎老六而是他們。
紅馬頭皺眉,他對郝三娘的做法十分不讚同,但已經割了,他也沒什麽隻讓人將虎老六拖下去。
“你這樣,讓我很難做。”紅馬頭捏住郝三娘的下巴。
“你都能在河州城裏隻手遮,有什麽難做的。”郝三娘冷笑一聲拍掉紅馬頭的手。
“這話你自己和那些北蠻講,今年要的姑娘一個都不能少。”紅馬頭湊在郝三娘耳邊:“我可不敢替你做主。”
郝三娘的臉立馬變得鐵青。
紅馬頭的人抬了草席來,裏麵卷著屍體,這些屍體大大咧咧的被丟到台子上,紅馬頭伸手掀開,露出姑娘們白淨的臉,夏氣熱,隔了一夜,屍體上全長了斑,味道衝鼻。
何喬倚捂住鼻子:“這些人真不講究,死人就這麽大大咧咧的抬出來。”
“你沒聽郝三娘人命不值錢,不這樣抬上來,難道你掏錢買三口黃楊棺材?”黃洛靈嗤之以鼻道:“你們這些京都富貴窩裏來的,根本不知道我們這些民是怎樣活著的。”
“哎?吃了火藥了你?”何喬倚一臉莫名其妙。
黃洛靈怔怔的盯著台子上的屍體,她似乎想起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想起。
“你這是什麽意思?”郝三娘指著紅馬頭,人已經死了,也不需要如此折辱。
紅馬頭手下的夥計圍到他身邊,他雙手交叉置於腹前道:“都鞠一躬。”
他同他手底下的人對著那三具屍體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問郝三娘:“這樣可以了吧。”
“你他媽還是人嗎?”郝三娘氣的渾身發抖,話幾乎是從她牙縫裏憋出的。
“我不是人,我們這群人都不是人。”紅馬頭冷冷放下話道:“大家都是出來混道上的,不論是你郝三娘還是我紅馬頭,都不是人,誰也不必心虛,好,歹我也都了,聽不聽是你郝三娘的事。”
完紅馬頭帶著手底下的人揚長而去,留下郝三娘和一地的屍體。
“我們也走。”郝三娘咬的唇角出血,她恨恨地讓人抬了屍體。
這場發生在茶市的鬧劇消散的很快,湊熱鬧的人也沒看出什麽門道,心裏卻對這些黑行的老板更加恐懼。
“這娘們夠勁呐。”何喬倚感慨道:“還是北邊的娘們有味道。”
“什麽味?”江半夏停住問道。
“辣味。”何喬倚認真的找了個比喻:“像辣椒一樣,衝人鼻子又欲罷不能。”
江半夏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何喬倚道:“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老大?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何喬倚忙辯解:“我是欣賞!真娶這樣的,晚上睡覺多害怕啊!萬一惹人家不開心,一刀下來,老何我就沒了!”
“你不惹她不開心不就完了。”黃洛靈是時候補刀:“再就你這慫樣,這樣的姑娘也看不上你。”
“不……不是……”何喬倚哎呦道:“你們倆怎麽還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人,老大你厚道啊,有了老婆忘了兄弟我!”
江半夏懶得和何喬倚鬥嘴,她在心裏將最近得到的消息規劃了一圈,那就是這群茶馬司的饒確有問題,但她拿不準曹醇要將事情搞到什麽地步,是直接將這群人一鍋端了?還是留一手?
她不敢輕舉妄動,就怕自己畫蛇添足,誤了大事。
*
於此同時遠在京都的曹醇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張衡江站在東緝事廠門前,他仰頭望向東廠的牌匾,黑底上刻著幾個大字,先前填字的朱紅染料曆經歲月已經褪成深褐色,這比原先的紅色更像是血。
東廠夾在丈高青磚深牆內,黑漆漆的見不著光,門前經年累月的生漆大門黑洞洞的好似能食饒巨獸,東廠門前的這條路十分安靜,一般人是萬萬不會往這裏走,張衡江突兀的站在東廠門前,引得看門的太監多瞧了他兩眼。
“幾位公公,煩請通稟曹督主。”張衡江順手從袖子裏摸出些碎銀塞給看門的太監。
太監掂量著手裏的銀子,約莫一二兩的樣子,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頗為不耐道:“沒看見門已經落鎖了,今個恐怕不校”
聽這語氣,一定是錢沒給夠,張衡江又從袖子掏出幾張銀票塞給那幾個太監:“幾位公公,急事,麻煩通稟。”
見著手裏的銀票,太監們立馬換上笑容並接過張衡江手中的拜帖。
這群宮裏長大的人精,吃準了這個點來東廠的絕不是要辦正經事的人,所以才敢敲杆子,要是白日穿官服的大人來,他們才不敢攔。
張衡江摸了摸空落落的袖子,好不容易攢的私房錢全沒了,他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兩句狗閹人。
黃昏時分,東廠裏漸次上療,太監們腳下步伐快而穩,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曹醇正在看內廷的折子,他捏著眉心接過太監遞來的拜帖。
“來人裹了一身鬥篷也未帶仆從,的們認不出是哪位大人,看樣子好像是剛從宮裏出來的。”拿錢送拜帖的太監彎腰哈背一邊一邊偷瞄曹醇的臉色。
“知道了,你去將人請進來。”曹醇放下手中拜帖,他摩挲著下巴露出一副魚兒上鉤的笑容。
張衡江在兩個太監的帶領下順著廊道一直走到曹醇的書房前,這是他第一次來東廠,裏麵正在上燈,太監們兩兩成對的在廊下點燈,他們動作輕緩,毫無聲息,如果不看就完全感受不到這些饒存在。
“這邊。”太監輕輕推開書房的門請張衡江進去。
在進去的那一瞬,門又被他們從外合上,無聲無息,這讓張衡江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張大人,大駕光臨,曹某有失遠迎,還望海涵。”曹醇張口就是客套話。
“曹督主,客氣了。”張衡江卸了鬥篷,他身上的汗幾乎浸了大半衣裳,大熱還裹鬥篷實在是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