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糊弄
楊一清揭開茶盞一看,他不動聲色的又將茶盞放了回去,還未至盛夏這些人竟早早就用了冰,實在是奢侈。
“楊大人。”鍾用諂媚的介紹道:“這位是浙商商會的會長趙老板。”
浙商商會的趙老板肚圓身矮,擠在椅子裏半站不起來,商會裏的仆從見狀立馬上前去扶。
趙老板頗為尷尬道:“早聞楊大人盛名,今日一見死而無憾。”
“咳咳咳。”鍾用立馬咳嗽示意趙老板不要再了,死而無憾是用在這個場合的嗎?瞎用。
趙老板還算有眼色,在鍾用的示意下他收了聲而後訕訕地坐下。
後麵再介紹時,鍾用全程包圓了,他怕這些商人張嘴胡,實在是太墮臉麵了。
眼看著快介紹道謝緋跟前,謝緋心裏著急,楊一清絕對認識他,怎麽辦,怎麽辦呐。
陸荇掩著臉聲道:“你要不直接認了吧?”
直接認了怎麽可能?這可是要穿幫的!
別看明麵上那些人尊稱他為郡王,其實屁都不是,在河州這種偏遠地方,他們騙吃騙喝又騙錢,紅馬頭殺他們易如反掌。
“陽曲鹽商孫老板。”鍾用專門介紹了謝緋,別人都是販茶,隻有他是販鹽的,所以顯得格外突出。
謝緋半遮著扇子支支吾吾道:“楊大人幸會。”
他故意將嗓音壓低,心裏祈禱著千萬不要被楊一清認出來,楊一清在謝緋心中同那宮牆邊的榆木有的一拚,萬一他腦子抽筋來個現場認親,他和陸荇今日就慘了。
鍾用那日見過謝緋,謝緋會拍馬屁,所以鍾用對謝緋的印象非常好,於是他關心道:“孫老板,你的嗓子怎麽了?”
“咳咳咳。”謝緋立馬裝作自己嗓子有問題,他壓著嗓子假裝發不出聲來。
“孫老板他昨晚著涼。”沈惟行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笑容解圍道。
鍾用了幾句客套話:“孫老板可要保重身體,這個季節最容易生病。”
謝緋連連點頭稱謝,他都不敢看楊一清,生怕被發現。
坐在主位上的楊一清摩挲著下巴,他感覺這個孫老板看上去非常眼熟,好像之前有見過。
但仔細想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
楊一清索性也不想了,他打算等會兒單獨攔住孫老板仔細交流一番。
坐在下麵的謝緋以為自己逃過了這一劫,殊不知後麵還等著他呢。
*
河州府衙後堂。
河州知府胡葉實正一籌莫展的勾畫手邊的卷宗,他怎麽就攤上了這事,前有狼後有虎。
“府台大人,李府差人來問可以發喪了嗎?”同知問道。
“發喪?”胡葉實立馬拒道:“讓他們再等一等。”
完他又差人去叫早上最先到李府的那批捕快。
王壯赫然混在這群捕快鄭
“本府台再問最後一遍,你們進去時李季四已經死了?”胡葉實再次確認道。
“回府台大人,的們一進去,第一件事就是救人,李老爺確實已經死了。”站在王壯左邊的同僚立馬抱拳回道:“的們絕不敢謊。”
當時情景十分滲人,滿地鮮血黃紙,棺材前還杵著死透聊新娘,那新娘臉上畫著詭異的妝容,即使是在白也十分滲人。
李季四俯趴在地上,身下一灘血水,不遠處的地上還趴著兩個死人,一個看模樣是府裏的丫鬟,另外一個看衣著應該是李府請來的抬棺匠。
胡葉實以筆敲桌道:“李老爺是病死的,明白?”
“這.……”那幾個捕快麵麵相覷。
“你們都是聰明人,本府台希望你們出了這扇門後就忘了今早在李府看到的。”胡葉實使了眼色,他身邊伺候的門子立馬掏了銀子挨個分發給這些捕快。
捕快本是賤役,月俸少的可憐,胡葉實給他們的銀子足頂他們三個多月的月俸,這些捕快們心裏的感受一下又不同了。
有人忙表態道:“的今早去了李府,什麽都沒有看到。”
“對對對,的們去的晚什麽也沒有看到。”其他捕快跟著一同應和。
文人不為五鬥米折腰,那是米給的不夠。
他們要養家,和什麽過不去,都不能和銀子過不去。
胡葉實十分欣慰點了頭。
出了州府衙門,王壯拉住平日同他關係走的近的同僚,他將手中的銀子舉了舉:“你我們就這樣閉嘴了?”
“不這樣?你還想怎麽樣?”王壯的同僚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你還想這樣?”
王壯使勁搖頭,他頗為歎惋道:“李家在河州可謂是地頭蛇,現在李老爺死了,李公子也去了,這李家還能撐的下去嗎?”
“你擱這裏惋惜什麽?”王壯的同僚打擊道:“李家這些年橫霸河州,給我們這些捕快帶來多少麻煩,光是這一條我就恨不得他們家趕緊倒掉。”
“可……也給了我們不少銀錢。”王壯揪住幾個好處道:“就拿上次李公子新婚的喜銀。”
“和你不通。”王壯的同僚一擺手:“總之樹倒猢猻散,你我這兩個捕快能左右什麽。”
王莊隨之跟著歎了一聲。
到這裏王壯又隨口問了句:“我記得昨李家做喪事請了了悟大師,怎麽今早在靈堂前沒有見到了悟大師?”
“那就是個江湖騙子,李家出這麽大事,人早跑了。”王壯的同僚道:“估計現在正在河州城裏的某個角落躲著,這事要是放在你身上,你肯定也第一個跑。”
“了悟大師是江湖騙子?”王壯摩挲著下巴:“我記得他算卦還挺應驗的。”
“那是誆你。”王壯的同僚從懷裏掏出一串紅繩道:“我就被騙過,當時那禿驢吹得錦上添花,有了這手鏈,保我今年能順順遂遂,你看,今年哪裏順遂了?這不就是騙子嘛。”
“呃……”王壯啞口無言,今年的確沒有順遂的一。
“有在這裏嘮嗑的閑工夫,作為同僚,我勸你還是去米行多買點米屯著。”王壯同僚掂拎手中的銀子:“都五月份了,一滴雨也不下,恐怕又是個災年。”
前幾年災荒,雖未到人竟相食的地步,但也讓百姓們熬了很長一段時間,又是災荒又是北蠻來犯,到處餓殍遍地,這樣的日子他們過怕了,有點錢就想存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