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不易
河州笑林先生?這個饒名號他曾為聽過。
鍾用見楊一清表情疑惑,他立馬笑道:“笑林先生在河州城裏……頗有名氣,專通內典玄宗,又是一表人才,令人見之忘俗。”
“笑林先生一表人才,緣何不見其登科?”
“這.……”鍾用被問的無話可,他哪裏知道那笑林先生為何不科考讀書。
楊一清不感興趣,他道:“即是人才何不潛心功名性命,好報效大銘,不枉讀書人之一世風骨。”
鍾用碰上雞同鴨講的楊一清,他是急的腦門冒汗出油,上麵可是下了死命令讓他今日務必拖住楊一清!
這可怎麽辦,怎麽辦呐!
“依本官看時間差不多了。”楊一清起身要往內庫查詢茶馬司近年賬目。
“楊大人。”鍾用抹了把頭上的汗,急中生智道:“核對之事不急於一時,乍來河州,楊大人還未見過我們當地的茶商,市價總得了解一二吧。”
楊一清掃了一眼表情諂媚的鍾用,突然福至心靈,既然鍾用不停的阻止他,他何不順水推舟,他倒要看看這群人在耍什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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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風穿透廳堂,唱曲的生一拋水袖,眉目婉轉,身姿綽約,正唱到情濃時卻戛然而止。
巴掌大的瓷杯碎在那生腳下。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聽曲兒!”略帶怒意的尖細嗓音從廳堂內傳來。
立馬就有仆從湧出將唱戲的戲班帶走。
那人脫了兜帽,露出一張女人般的臉,徑直坐上主位。
“劉公公,您可來了。”河州茶馬司大使吳不易迎上前,他雖麵帶笑容,但焦慮之色卻不減一二。
“咱家是來了。”劉風會重重拍桌道:“是來替你們擦屁股!”
吳不易收手坐於右下,他表情不明。
“你們將那楊一清攔住了?”劉風會問道。
“已經讓鍾大人拖住他了。”吳不易立馬回道。
這劉風會是陝西地區總管馬政的太監,上麵走的是禦馬監的門道,正是那西廠提督田金寶的人。
劉風會收到田金寶的信就馬不停蹄的從陝西苑馬寺往河州趕,此事事關急要,他不敢馬虎。
田金寶在信中的意思十分明確,那就是要不擇手段,哪怕剜肉補瘡也在所不辭,讓他務必及時止損。
“拖他一日我們尚能做到,後麵……拖不住了怎麽?”吳不易頗為擔心。
劉風會冷笑一聲:“拖不住也得拖!除非你不想活了。”
茶馬這一塊向來是筆爛賬,不知萬歲聽了誰的耳邊風竟要清查茶馬一事!
“監督府的人怎麽還沒來?”劉風會看了眼色質問吳不易。
“下官已經昨日已經派人去通知了,徐大人身體不適不能前來。”到這裏吳不易俯耳聲道:“昨夜前監督府同知李季四死了。”
他盯著劉風會,生怕錯過細節。
劉風會冷笑一聲:“人是咱家派人殺的,他現在不死,以後死了少不了要連累你我掉腦袋!”
笑完他冷冷的看著吳不易:“李季四貪了多少,吳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吳不易麵上賠笑,心裏卻發冷,這一刻他完全意識到自己的命正拴在一條岌岌可危的船之上,稍有不慎就會被踹下船。
“不論用什麽手段,務必將楊一清拖住。”劉風會重重拍上吳不易的肩膀:“胡府台那裏咱家已經打了招呼,李季四的死會雁過無痕,隻要你們將楊一清拖著,別的不,最起碼茶馬上的事咱家能替你們遮擋一二。”
“下官明白。”吳不易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明白就好。”
劉風會敲打完吳不易,他領了手底下的人匆匆走掉,田金寶真正派給劉風會的任務並不是阻攔楊一清清查茶馬而是尋找俺答汗之孫把那漢吉。
抓住把那漢吉,可是奇功一件,劉風會心中也存著居功高升的念頭,所以無暇顧及楊一清,最多隻派人盯著他。
隻要將把那吉漢抓住,茶馬的事情萬歲還會在乎嗎?想到這裏劉風會笑了起來。
*
鍾用在茶馬司擔任副使有些年頭了,碰上楊一清這樣較真的上官還是頭一遭,於是他派人聯係了紅馬頭,讓他叫些茶商湊數裝樣子給楊一清看。
能糊弄楊一清一算一,鍾用心裏罵咧咧,上麵總給他派一些難搞的事和人,前幾同那些個奸商談生意差點沒讓他背過氣去,三文銀子就買走一塊上好的茶餅,果然是無奸不商!
“楊大人請。”心裏滿是埋怨的鍾用強行逼著自己笑出花來。
見麵的地點鍾用安排在了浙商會館,想著楊一清是江南來的,在此處見到老鄉不定能借著鄉情多兩句,後麵的事情也好辦。
商人有句話的好‘沒有賺不到的錢,也沒有殺不死的人。’
楊一清他再是塊鐵板,總會有縫隙,他鍾用偏不信邪!
浙商會館外同河州城裏眾多建築一樣看上去灰撲頗,但等進到裏麵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奢靡低調的木雕廊道,曲徑通幽,井處為應風水還專門挖了一處池塘,裏麵養著顏色鮮豔的錦鯉,兩三尾聚頭在一起,甚是明豔。
商會往來的都是一些商人,三三兩兩的從楊一清身邊路過,行路匆忙應該是急著辦事。
浙商商會的人將楊一清引到會客廳,進門兩側貼著對聯,從右至左念“皓月當空若鏡臨水,春雨潤木自葉流根。”
好一個朗朗皓月,清白君子,楊一清心下讚道。
過榴花月亮門,裏麵豁然開朗起來,主座兩側排滿了椅子,有些椅子上已經坐了人。
謝緋同陸荇就坐在這群商人中,起他們為何會在這裏,他們也很莫名其妙,紅馬頭的人今個要帶他們認識位大人物,讓他們務必收拾妥當了。
於是資深紈絝陸荇就將自己新做的大紅衫子穿了出來,為了壓住豔色,他外麵還特地穿了紗質的大氅,看上去還挺——騷。
“噗嗤。”謝緋一看陸荇就想笑,他打趣道:“你穿的像個新郎官。”
陸荇頗為自信:“這一身顏色可是蔓兒姐幫我配出來的,在京都的時候大家都好看。”
謝緋看陸荇的眼神有些奇怪:“老實你是不是惹過蔓兒姐?”
“我惹她幹嘛。”陸荇一頭霧水。
謝緋忍著笑低聲道:“穿紅也要分時節,夏穿紅會被人笑,你見過你爹夏穿過大紅衣服嗎?”
“這.……”陸荇腦袋一懵,好像真是這樣,他好奇問:“為什麽?”
“風俗罷了。”謝緋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