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噩夢
如果何喬倚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黃洛靈根本沒有哭，她隻是捂著臉在幹嚎，故意裝出的柔弱樣子。
“別哭了，這位……姑奶奶。”何喬倚頗為煩躁，他撓著頭道：“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啊？又不是我欺負的你，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哭也得哭給老大看。”
給我哭算什麽事……
何喬倚鬱悶，自己自從跟在江半夏手底下幹活後，每遇到的都是些什麽事？
“你把他叫下來，我就不哭了。”黃洛靈撇著嘴道：“我要他當眾清楚，否則我是不會走的！”
“哎！你這個姑奶奶！”
黃洛靈同京都裏的大家姐不一樣，她的母親是靈藏人，雪山、湖泊賦予她們與生俱來的自由，她也同她母親一樣，想要的就會掛在臉上、眼裏、心上，從來不肯委屈自己。
她看上江半夏了。
何喬倚被姑娘盯得渾身不對勁，不知怎麽腦子裏突然想起同在北鎮撫做事的一個同僚的話，‘有些女孩子惹不得，要是沒有心就不要去招惹她們，否則不會善終。’
看來老大是惹了大麻煩咯。
……
熟睡中的江半夏根本不知道她被黃洛靈找上了門，睡夢中的她渾身開始發抖，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嚨。
“爹，我們為什麽要離開這裏？”年幼的江半夏回頭望著京都巍峨高聳的城門，她稚嫩的臉上帶著不解的疑問。
江廣平抱著年幼的江半夏，他思量了片刻認真道：“因為要活著。”
“活著？”
這是江半夏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她最初對於活著的概念全部來自於她父親的訴，以至於後來她真正懂得時已經再也想不起當初是在何處聽過。
記憶裏的一切都是褪了色的，唯獨夜色是真的黑。
火把的光飄忽在黑暗中，星星點點的四散開來，除了呼吸聲再無其他。
她被父親背在背上，什麽也看不見。
慘叫，呼號，濃重的血腥味從四麵八方襲來，她什麽也看不見，隻能感受到無邊的黑暗。
江半夏瞪大眼睛直直的盯向黑暗，她沒有一絲害怕，反而心中十分寧靜。
這裏是她的夢，她知道自己死不了。
顛簸中江半夏摔到地上，她被江母死死的摟在懷裏。
“娘？”
“別……別話。”江母死死的捂住江半夏的嘴。
她能感受到母親因為恐懼而渾身顫抖，黑暗中腳步聲越來越密集，溫熱的血濺落到她臉上。
那些人粗暴的從江母懷中搶過江半夏，並將她的臉湊到火把前仔細辨認。
“叔叔。”江半夏圓溜溜的眼睛映照著火光，聲音一派真：“你是來殺我們的嗎？”
孩子的聲音軟軟的，拎著江半夏領子的黑衣人下不了手，他捏住手中的刀再三猶豫。
伏在地上的江母不住的求饒，但那黑衣人眼裏毫無波瀾，手上的劍緩緩貼上江半夏的脖頸。
“叔叔。”江半夏甜甜的叫了一聲。
她這一聲分散了黑衣饒注意力，等再回過神時，那黑衣人發現自己胸前赫然插著一把匕首！
而那把匕首正握在江半夏的手中，那孩子對他笑得正甜。
他的眼中全是不可思議，一個孩子怎麽能.……殺的了他！
殺手暴怒。
江半夏被一劍捅了個對穿，她倒下時看見了母親驚恐的眼神。
血混著死亡的氣息盈滿整個夢境，漸漸她喘不上氣也發不出聲音，她的喉嚨被死死的扼住，窒息缺氧使得她眼前出現雪花似的斑白。
她對上母親那雙恐懼又解脫的眼睛。
似乎是死了呢。
隨著視角的上升，她看見自己掛在房梁上，一晃一晃，好像春的柳條。
死亡，從來不是解脫。
溫暖的日光從窗外照進，日頭西斜，江半夏從夢中驚醒，汗水將頭發黏連在麵頰之上，她輕喘著氣，緩緩摸上自己的胸口，那裏有一塊早已好聊疤。
這是獨屬於她的噩夢。
“老大！”何喬倚將門敲的砰砰作響：“您老起來了嗎？”
他實在是受不了那個新娘，簡直是可怕，一下午一直在打聽江半夏的事，祖宗十八代都快被扒出來了。
“老大？您吭聲呐？”何喬倚聲音拐著彎的喊，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將江半夏叫起來，否則再這樣下去他會瘋。
剛從噩夢中驚醒的江半夏，整個人毫無精神，她過了半才應了聲。
“什麽事？”
“咳咳咳，不是什麽大事，但需要您老親自解決一下。”何喬倚的很隱晦。
“稍等。”
江半夏頭大的穿了衣服，她將那封信重新裝好，打算今晚趁夜色送出。
當時曹醇對這份信十分看重，早點送別耽擱了事。
一推門，她就對上表情一言難盡的何喬遙
何喬倚嘿嘿一笑：“老大。”
他招呼還沒打完，黃洛靈就從何喬倚身後鑽了出來，俏皮道：“我們又見麵了。”
她眨巴著眼睛抬頭使勁往江半夏身後的屋子裏看，然而江半夏回身就將門關了起來，根本不給她探看機會。
“你怎麽在這裏？”江半夏眉頭緊皺，表情不甚友好。
“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了？”黃洛靈一揚下巴道：“這裏又不是你家開的。”
“兩位別吵。”何喬倚趕緊站在中間將人隔開：“有什麽事好好。”
江半夏伸手撥開何喬倚，她冷不丁道：“我並沒有吵。”
完她徑直下了樓。
“你看看她這是什麽態度。”黃洛靈撇著嘴，她一邊生氣一邊心裏又是歡喜。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種歡喜的情緒是從何而來。
江半夏走上街，黃昏時分河州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城門北陸陸續續而來的商隊帶著貨物緩緩走在河州城內的街道上。
他們風塵仆仆，身上帶著黃土微塵。
她站在客棧門前望著商隊走遠。
“老大您這是要去哪裏？”何喬倚緊隨其後，頗為狗腿道：“有什麽吩咐盡管同我。”
“吃飯。”江半夏用簡短的兩個字表達了她此時此刻心中所想。
一點也不氣餒的黃洛靈從何喬倚後麵冒出：“吃飯呀，我知道河州城裏哪家的飯好吃，我帶你們去！”
“你不回家？”江半夏望向黃洛靈，她不知道這個新娘為何一直糾纏她。
“回家？現在不校”黃洛靈叉腰道：“我家肯定早被李家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