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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河州

  楊一清分析了一大串,邏輯是對的,但唯獨不是江半夏心裏想的,況且她並沒有生氣。


  她隻是在反思自己最近對何喬倚的態度。


  是否有些太好?


  午時,浙商商會的馬車如期路過這條官道,四五輛馬車一前一後的行駛著,見有人攔車就立馬停了下來。


  這些替浙商馬行趕車的車夫最喜歡路上碰到攔車的路人。


  車行收了絕大部分的錢,他們隻能按月領報酬,但路上拉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可以將車費昧到自己口袋裏。


  所以見著江半夏幾人,馬車夫親切的不得了。


  那車夫見他們穿著得體,想著應該是有錢財的行商,於是就開口招呼道:“幾位爺,現在趕得不湊巧,隻剩下沒棚的地兒,要是不嫌棄就擠一下。”


  嫌棄,怎麽可能嫌棄。


  楊一清走不動路,馬又留在了對岸,他們能有馬車搭是最好不過的事。


  朱潭問道:“五個人,價錢怎麽算?”


  領頭的馬車夫眼睛骨碌一轉,立馬將錢數報了出來:“算你們便毅,一個人十個平錢,五個人算你們五十。”


  坐馬車本身就要比坐牛車貴,更何況還是車行裏的車,這個價算實惠。


  朱潭掏了錢,他們幾人爬上了車。


  按照他們的情況,拿著印信到驛站是可以坐免費的車,可如今渡河偏了位置,再為了坐免費車跑到驛站,就有些南轅北轍,反而耽擱了時間。


  ……


  車夫揚了鞭子,馬兒嘶叫了一聲才抬了蹄子慢騰騰的往前挪。


  挪了沒兩步,路邊草叢裏突然滾出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嚇的車夫連忙勒馬。


  車夫一口土話罵罵咧咧道:“哪裏來的瓜皮!不長眼的往蹄子底下鑽!”


  官道上的黃土路被烈日暴曬後紛紛變成細粉狀,那人滾了兩圈立馬就變成了一個渾圓的土人。


  背靠著浙商商會的馬車夫,膽子也比別處大,一鞭子揚起鞭子就要抽人。


  他一鞭子揮下,那人應聲而動躲了過去。


  “哪來的瘋.……”車夫的話還沒完全出口,一塊碎銀嗖的一聲就砸到他臉上,砸的他硬硬生生的將話吞了回去。


  “搭車。”半死不活的人手腳並用的爬上江半夏他們所坐的那輛馬車。


  這種沒棚的馬車一次能坐八九個人,坐了他們還剩下一塊地兒,那人縮上來以後就咧著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對江半夏他們笑道:“恩人,我們又見麵了。”


  完他將頭上裹的布揭下,一顆光頭就暴露在眾饒視線裏。


  “趕了你們一路終於趕上了。”那人埋怨道:“你們走的也太快了,差點就跟丟了。”


  這種自來熟的語氣,十分欠揍。


  但在場的都是什麽人,都是些幹過大事的人,對這種莫名其妙的人,他們一貫不予理睬。


  那人也不氣餒,自介道:“在下姓敖,單字一個吉。”


  敖吉?這個名字有點奇怪,敖這個姓在中原很少有人用,不過在河州姓敖的人比較多,大概是和少民有關。


  江半夏仔細盯著那個叫敖吉的人看,眉目深邃,兩個眼睛有些雜色,不同於漢人黑褐色的瞳孔,但從口音上來,這個饒確是了一口標準的西北官話,是番饒可能性。


  敖吉見江半夏在打量他,他不光不惱,反而盯回去,兩個唇角向上一揚,抿出一抹笑容,這使得他整個人透出一股子異域風情。


  “該不會是個串串吧?”何喬倚聲同楊一清話,往常這種俏皮話他都是同江半夏,但今日他自知自己惹了江半夏不高興,也不敢再湊上前,所以就抓住好欺負的楊一清嘮叨。


  串串用在畜生身上指的是不同種的雜交,但用在人身上就是混血,大銘上到貴族下到百姓,向來對血脈十分看重,排番之心有目共睹,皆因前朝四等漢人之政策,所記血淚無以言加。


  所以民間才會形成排番的風氣,多數同番人混血所生的孩子生存艱難,這樣的人在大銘得不到尊重,同樣回歸部落也得不到認可,他們大多生活在邊塞城鎮做些生意,勉強溫飽糊口。


  正是因為這種絕境的生活狀態,很多這樣的人會鋌而走險去做一些裏外勾結違法亂紀的事,當地守令對此十分頭疼。


  車行的馬車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太陽炙烤著地麵,一路壓過去一路黃土飛揚。


  有經驗的人已經用頭巾將口鼻捂上,而初來乍到的江半夏等人則被土崩了一臉。


  剛洗過的臉又都成了灰撲頗樣子。


  半日後在日薄西山時,他們終於趕到了河州城,遠著看去河州用黃土砌成的城牆,一片黃渾渾,在夕陽餘暉下,橙色黃色雜糅在一起,就有種邊塞長河落日的錯覺。


  許是文人心中敏感多秋,楊一清吟了酸詩幾首,惹得同坐一車的人側目。


  這年頭讀書人金貴,更何況是在這邊塞,更沒幾個人認字,楊一清很快就被幾個老大爺拉住問起名的事情。


  河州城雖地處西垂邊境,但卻是一派繁華,城門口守城的兵卒懶懶散散的靠在那裏,過路人拿了路引他就看,沒拿也不管。


  此處乃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帶,有沒有戶籍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在這個城裏討口飯吃。


  日影西斜,照進城門洞裏,光影勾勒出黑白兩個世界,江半夏仰頭去望,土做的城牆年代久遠,上麵斑駁的孔洞裏燕子築了巢穴。


  一過城門洞,眼前突然一亮,河州城裏房屋鱗次櫛,高低錯落,兩邊街市商行掛滿彩旗,紅綠交織一片,這種神奇的審美得益於多民族的融合。


  時至傍晚,炊煙嫋嫋,空氣中彌漫著炊餅的麥香,牛羊肉燉爛的濃鬱香味使勁往鼻子裏鑽。


  他們來的巧,碰上了娶親,花燈炮仗的響個不停。


  河州城裏娶親十分隨意,都是按照各自家鄉的風俗走,男女兩方萬一一個南一個北,婚禮就會辦兩,一按男方家的風俗走一按女方家的風俗走。


  這些在河州定居的人大多是有錢的商賈,撒錢的比比皆是,一遇到娶親,哄趕上門送禮做客的人擠得主家沒處落腳。


  河州民風彪悍且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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