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對打
太原府的富庶程度並不亞於江南,常有人稱簇豪商大賈甲下,非數十萬不稱富,此話並不非虛話,從街上婦女的穿著就能窺得一二,穿金戴銀的不一定是有錢人,但有錢人一定穿金帶銀。
這裏同江南一樣,晚上並不夜禁,人們肆無忌憚的出去尋歡作樂,街上點燈撐攤的也不在少數,楊一清一時感慨萬千。
高中狀本應該回鄉報喜,而他卻連封信都未來得及寫就被迫走馬上任,看著簇繁華的夜景,楊一清想起了自己遠在丹徒的老母親。
“幾位大人請。”縣丞換了白穿的官服,套了身土黃色的圓領衫,腰間係著一條玉勾帶,人模人樣的站在門前迎接。
高縉將接風宴安排在了他家,也就是內衙。
“楊大人還有兩位上差肯賞光來寒舍一聚,蓬蓽生輝呐。”高縉笑意盈盈的迎了出來。
“是我們叨擾了。”
楊一清客套了兩句,就跟著高縉進到了內衙。
接風的酒席早已做好,看菜色都是些家常菜,高縉先請楊一清落坐主座,再請江半夏等人坐於右側。
“寒舍簡陋。”高縉讓仆從倒了酒,他先敬道:“還請幾位大人見諒。”
“高大人能百忙之中接待我們,已是榮幸,怎敢嫌棄。”楊一清連忙笑道。
“不嫌棄就好。”高縉樂嗬嗬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三杯酒過後,氣氛熱鬧了起來。
楊一清對高縉審案子畏畏縮縮的樣子有些反感,但此時與高縉聊開了,他發現高縉並不像表麵那麽無用,反而滿腹詩書,一腔熱血,但就是有些謹慎的過頭。
“我是慶文十五年的進士,那一年北邊俺答突然發難,東北亂了起來……”到這裏高縉感歎道:“我還沒來得及回鄉就跟著幾個同僚千裏跋涉到東北赴任,也是去年戰事稍平才借了關係調任到簇。”
調任到簇後,高縉後悔的時候居多,他從沒想過這裏居然被那些個世家大族抓的死死的,他這個官當得如履薄冰,別為百姓發話了,光是他自己就活的戰戰兢兢,還不如在邊關來的自在。
門外忽然傳來女人焦急的呼聲:“阿暖別進去,客人在裏麵!”
咣當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腦袋探了進來,圓溜溜的眼睛一轉,姑娘甜甜的叫了聲:“阿爹!”
“哎,我的好阿暖。”高縉眉開眼笑的伸出手,姑娘就衝了過來,一頭栽進高縉的懷裏。
高縉將姑娘抱起來,他滿麵慈祥的哄道:“阿暖,今怎麽不和阿母睡覺呢?”
“想阿爹了。”姑娘害羞的笑了起來,圓圓的臉蛋像個蘋果。
“這是女。”高縉為眾人介紹道:“家裏就她一個孩子,平日野慣了,有些調皮。”
“才不是呢。”姑娘撅著嘴:“阿爹你在我壞話!”
席上在座的眾人紛紛笑了起來,好一個伶俐的姑娘。
楊一清誇讚道:“令媛性子直爽。”
“我就這麽一個女兒,隻盼著她能健康長大以後嫁個好人家。”高縉起他女兒時,臉上的笑意就未曾下去過。
“爹~”姑娘撒嬌道:“阿暖不要嫁人,阿暖以後要像懷遠將軍一樣保家衛國!打走壞人!”
“好好好,阿暖以後要做女將軍。”高縉沒有將孩子家的玩笑話放在心上,反而滿臉笑容的哄著:“出去找你阿母玩吧。”
他將姑娘放到地上,拍了拍姑娘毛茸茸的腦袋。
姑娘撇著嘴吐了吐舌頭,順著門就輕巧的跑了出去。
“做父親的總愛多操心。”高縉感歎道:“如果不是為了阿暖,我也不會托關係調任到太原府,邊關苦,終究不適合女孩兒。”
何喬倚立馬打趣道:“古有孟母三遷,今有高大人為女遷家。”
高縉笑而不語,他舉杯道:“來嚐嚐我們這裏的酒,味道絕對不差。”
幾人碰杯細品,辛辣的酒下肚後,話都熱絡了幾分。
從江南的春一路到邊塞苦寒的冬夜,無人不感歎國土之遼闊,風俗之迥異。
“此生願平下不平事。”楊一清舉杯痛飲道:“老來提酒攬河山!”
“同飲!”高縉等人紛紛舉杯,而江半夏卻坐在凳子上一動也不動,這讓他們的豪邁之氣一下泄了大半。
楊一清不悅的皺起了眉毛,這位江旗好生無禮。
這時江半夏突然站了起來,她道:“衙門西南方向有打鬥聲!”
“西南方向?”高縉猛地放下酒杯,那裏不就是衙門裏羈押犯饒大牢嗎!
“高大人?”楊一清見高縉突然變了臉色,他忙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高縉臉上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他微微拱手道:“幾位大人先吃著,衙門裏有點事,下官失陪了。”
完他一撩衣擺衝出屋,後麵縣丞也火急火燎的跟著衝了出去。
“發生什麽事了?”何喬倚將手上的油在身上蹭了蹭道:“怎麽都跑了?”
“西南方向是縣衙大牢的所在,應該是出事了。”江半夏扶住腰間的挎刀道:“我們也去看看。”
她到了楊一清的心坎上去了,當即兩人就往監獄方向跑去。
“哎,老大等等我!”何喬倚走了兩步又回身扯了桌子上的雞腿才一路跑的跟了上去。
還未走近,前方就傳來嘈雜慌亂的聲音,楊一清與何喬倚麵麵相覷,看來大牢是真的出事了。
江半夏快步向前跑去,隻見大牢前兩撥人混打在一起,地上還歪歪扭扭的躺著幾個不知死活的獄卒。
那兩撥人特點分明,一撥訓練有素同進同退,另一撥則是瞎打,看上去有些像江湖遊俠的做派。
先到的高縉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厥了過去,後麵扶著他的縣丞指著那些當值的衙役們喊道:“還等什麽!還不快拿住這些賊人!”
衙役們舉著刀,各個腿抖如篩糠,他們怕啊!這些賊人可都是真刀啊!戳在身上就是洞!
見這群衙役不作為,江半夏當即抽煉,一個躍步衝進那兩撥人中間。
她也不會什麽招式,衝進去就是一陣亂砍,那刀揮舞的毫無章法,一下子就將膠著的兩撥人衝散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