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家之路

  幸運的是，在回去的火車上，萬裏擠破頭，買到了一張硬臥票。


  萬裏手中拿著這張硬臥票，如獲珍寶，生怕這張票丟失，

  因為，萬裏知道，自己懷孕的妻子，如果坐著，一坐幾天幾夜，從新疆回到寶雞的話，那是非常危險的，

  所以，妻子必須躺著，


  再加上，火車的顛簸，和一路上旅途的疲憊，


  所以，萬裏的心，始終是提著的。


  火車上，人特別的多，特別的擠，


  萬裏使出吃奶的力氣，保護著自己懷孕的妻子，生怕她被人群給擠壓到。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坐上了火車，


  萬裏給妻子鋪好床鋪之後，才放心……


  趙秋燕躺在臥鋪上，摸著自己鼓起來的肚子，看著萬裏，說道：

  “真不知道，這個樣子回去見到我父母，他們會怎麽看我啊？”


  話畢，趙秋燕就在心裏麵想：


  當初，自己離開家的時候，可是答應了父母，回來的時候，要把結婚對象帶回來，

  可是，沒有告訴父母，自己要挺著大肚子，回去啊。


  再說了，趙秋燕和萬裏也，隻是領了結婚證，在單位辦了一個小小的婚禮，還沒有在老家辦婚禮呢。


  在陝西關中寶雞，婚禮的習俗，是要好好的熱鬧的辦的。


  現在，還沒有來得及，在老家辦婚禮的，


  趙秋燕肚子，已經大了，


  所以，她內心裏麵，特別的尷尬。


  萬裏安慰著趙秋燕，說道：

  “沒事兒，我們不是把結婚的消息，提前都寫信回家，去告訴父母了嗎？”


  趙秋燕點點頭，她有點害羞的，說道：


  “哎，咱們這是先上車後買票，先斬後奏啊……”


  聽著趙秋燕的話，萬裏哈哈大笑，說道：

  “不管是先上車後買票，還是先斬後奏，反正我們的結合，肯定會得到雙方父母的祝福的，畢竟，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而且，都是畢業於長慶石油學校的技術員……”


  就這樣，火車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6天6夜，終於抵達了省城西安。


  雖然，趙秋燕和萬裏是陝西寶雞人，

  但是，他們所在的縣城扶風縣，距離西安比較近，距離寶雞比較遠。


  所以，他們兩人回老家的話，都是首先坐火車抵達西安，


  然後，再從西安坐大巴車，抵達他們所在的縣城。


  隻見，當趙秋燕從火車上，走下來的時候，

  她感覺，整個人好像散架了一樣，非常虛弱的對萬裏，說道：

  “要是早知道，坐火車這麽費人的話，還不如待在鑽井隊上的職工醫院裏麵生孩子，算了……”


  由於，趙秋燕懷了孩子，


  所以，她的身體更加虛弱，坐火車的時候，承受著比常人，更加敏感的痛苦。


  萬裏走在旁邊，她攙扶著趙秋燕，安慰著她，說道：


  “這不都已經快到家了嗎？聞著熟悉的鄉土氣息，聽著鄉音，真的是心情，都好了很多……”


  兩人在省城西安，住了一晚上之後，第2天乘坐著大巴車，抵達了他們魂牽夢繞的故鄉，陝西省寶雞市扶風縣建和鄉。


  隻見，當兩人抵達建和鄉之後，便沒有車了，

  他們就步行著，朝所在的村子走去。


  當他們兩人，來到村口的時候，

  趙秋燕抬頭看了看，即將黑下來的天，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當萬裏看到，趙秋燕突然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好奇的，問道：

  “趙秋燕，你是不是累了？怎麽不走了啊？”


  隻見，趙秋燕躲到了不遠處，一個草垛子在後麵，

  她非常害羞的看著萬裏，說道：

  “我怕村子裏麵的人，看到我大肚子，畢竟，咱們還沒有辦婚禮……”


  聽著趙秋燕的話，萬裏忍俊不止的，說道：


  “原來，你是怕天亮的時候，大家看到你啊，不過，這樣也好，等天黑了之後，咱們再進村，也沒有人能夠看清，咱們兩人是誰……”


  那個時代的陝西寶雞農村，村子裏麵使用電燈的人家，並不多，


  就是到了晚上，大家為了省電，也都把電燈關掉，而會點起煤油燈，

  所以，一到晚上，整個村子真的是，漆黑一片。


  隻見，當趙秋燕躲在麥草垛子後麵，等了半天之後，終於等到了天黑。


  趙秋燕這才從麥草垛子後麵，走了出來，


  她放鬆了很多的，一邊走，一邊對走在旁邊的萬裏，說道：


  “這天黑了之後，走進村子，感覺壓力，輕鬆了很多啊……”


  萬裏在旁邊，被逗的哈哈笑著，說道：

  “趙秋燕，我一直覺得，你是那種特別大氣的女孩，可是，我沒有想到，你也有害羞的時候啊……”


  此時的趙秋燕，就像一個小偷一樣，她走進村子之後，東張西望，生怕有人看到自己。


  可是，怕什麽，偏偏來什麽，

  當趙秋燕加快腳步，朝他們家走去的時候，

  突然，不遠處一個燒完炕，走出來的老太婆，看到了趙秋燕。


  猛然間，當趙秋燕看到，九婆從屋子裏麵，走出來的時候，

  她趕忙躲到了，萬裏的身後。


  可是，還沒等趙秋燕藏好，九婆遠遠的就看到了趙秋燕，


  她高興的，說道：

  “孩子，你終於回來了啊，你母親和你父親，可天天念叨著你呢……”


  這個時候，當趙秋燕看到，九婆認出自己的時候，

  她尷尬地從萬裏的身後走了出來，非常禮貌的對酒婆，說道：


  “是啊，九婆，我從新疆的鑽井隊回來了……”


  說著，趙秋燕，就把自己從新疆帶回來的葡萄幹，給了九婆好多。


  九婆接過葡萄幹之後，她上下打量著趙秋燕，笑嗬嗬的，說道：

  “孩子，看來，你在新疆的鑽井隊，工作夥食不錯啊，一年時間沒有見，你，竟然胖了一圈……”


  這個時候，當趙秋燕聽到，九婆並沒有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

  她在心裏麵慶幸的想：

  還好，九婆沒有發現自己懷孕，不然的話，風言風語肯定就在村子裏麵，起來了。


  告別了九婆之後，趙秋燕快馬加鞭的，朝自己家門口走去。


  此時，趙秋燕的母親，正在燒炕，


  當她看到，趙秋燕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

  她高興地站了起來，一邊衝過去，一邊說道：

  “我前天還做夢，你回來了呢，沒有想到，你今天就回來了，真的是太好了……”


  可是，還沒等趙秋燕的母親，把話說完，

  她就看到自己的女兒，竟然肚子大了。


  猛然間，趙秋燕的母親愣住了，

  她驚恐萬分的看著女兒，說道：

  “孩子，你上次走的時候，不是告訴我說，你這趟休假回來，要把你對象帶回來嗎？為什麽，沒有把對象帶回來，肚子反到大了呢？”


  聽著母親的話，趙秋燕尷尬地朝站在門口的萬裏，說道：

  “萬裏，你幹嘛呢？還不趕緊進來……”


  萬裏本來性子就慢，他趕忙進來之後，看著趙秋燕的母親，說道：


  “阿姨，我是趙秋燕的丈夫萬裏，之前我們給您，寫過信的……”


  趙秋燕也在旁邊，看著母親，問道：

  “媽媽，我從克拉瑪依給你寫回來的信，你收到了沒有？”


  隻見，當趙秋燕母親聽到，女兒給自己寫信了的時候，

  她雙手一攤，表示自己就根本沒有收到什麽信件的，說道：

  “今年，給咱們村子送信的快遞員小馬，去別的村子送信了，換了一個郵遞員，那個郵遞員，吊兒郎當的，自從他來了之後，我就沒有收到，你的信件呢……”


  聽著母親的話，趙秋燕尷尬了，

  她趕忙給母親解釋，說道：

  “媽媽，怪不得，你看到我大肚子之後，震驚了，原來，你沒有收到我給你寫的信啊……


  我在信中告訴你和我爸爸，我和萬裏已經在鑽井隊上，在大家的見證之下結婚了，而且我們兩人，可是去民政局，扯了結婚證的……”


  猛然間，當趙秋燕母親聽到，一直被自己催婚的女兒，不僅結婚了，而且還懷了孕，挺著大肚子的時候，

  她是又驚又喜的，說道：


  “孩子，你這也太快了吧，我覺得，你這次回家來，肯定會帶著你男朋友回來的，或者帶著你丈夫回來的，可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懷著孕，帶著你丈夫，回來了，真的是太快了……”


  萬裏站在旁邊，尷尬地撓著後腦勺，看著趙秋燕母親說道：

  “阿姨，其實也不快，我們兩人結婚，也有快一年時間了，懷孕也是正常的，畢竟，我們兩人工作的時候，能住到一起的夫妻間呢……”


  這個時候，趙秋燕的父親，從後院推開門走了進來。


  陝西寶雞的農村，分為前院和後院，

  後院，是用來養豬，養羊，以及用作廁所的。


  當趙秋燕的父親，喂完豬，從後麵走出來的時候，

  他看到院子裏麵，站著女兒，以及萬裏的時候，激動地說道：


  “孩子，你走的時候說，要把你男朋友帶回來，難道，眼前這個孩子，就是你男朋友？”


  萬裏和趙秋燕，他們屬於一個大隊，但是不同的村子，

  趙秋燕的父親，認識萬裏的父親，也見過萬裏，


  但是，由於萬裏工作了之後，變化實在是太大，


  所以，趙秋燕的父親，一時半會兒，沒有認出來眼前熟悉的萬裏。


  隻見，萬裏趕忙當著趙秋燕父親的麵，做著自我介紹，說道：


  “叔叔，我叫萬裏，我是咱們大隊萬家村，萬玉祥的兒子……”


  猛然間，當趙秋燕的父親聽到，眼前這個胖乎乎的男孩，是萬玉祥的兒子，萬裏的時候，

  他高興地說道：


  “原來，你是萬裏的兒子啊，我記得以前，你又黑又瘦，怎麽現在，才工作幾年，變得又白又胖？”


  萬裏也非常尷尬的，說道：

  “工作了之後，就吃得，比以前多了，再加上，都二十好幾了，慢慢發福了……”


  這個時候，趙秋燕母親站在旁邊，趕緊指著女兒的肚子，對丈夫說道：

  “孩子他爸，你女兒都懷孕了，難道你沒有看到嗎？”


  這時候，當趙秋燕父親聽到，趙秋燕母親說，女兒懷孕了的時候，

  他猛地轉過身來，看著女兒的肚子，才發現女兒真的懷孕了。


  情不自禁的，趙秋燕父親擦著額頭上麵的汗水，看著女兒，說道：


  “孩子，難道你這是未婚先孕？”


  在那個時代，大家還都是比較保守的，像未婚先孕這種事情，大家普遍接受不了。


  這個時候，當趙秋燕看到，父親瞪大了眼睛的時候，

  她趕忙給父親解釋，讓父親不要誤會，說道：

  “老爸，是這樣子的，我和萬裏在我們工作鑽井隊上，已經舉行過婚禮了，而且，我們兩人，都已經扯了結婚證了，所以，我們兩人是合法夫妻，並不存在什麽未婚先孕……”


  聽著趙秋燕的話，趙秋燕父親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

  “既然，你們結婚了，就好，不然的話，這種事情，放在咱們村子，還成為了一個笑話了……”


  話畢，趙秋燕父親立刻衝進屋子，拿出來一個老皇曆，在上麵找這好日子，說道：

  “趙秋燕，萬裏，既然你們，都已經結婚懷孕了，那麽，回老家之後，給你們補辦一場婚禮，我現在在老皇曆上，找一個吉祥的日子，一定要給你們大辦一下，讓周圍的人都知道，我女兒結婚了……”


  趙秋燕的母親，也在旁邊，說道：


  “現在，咱們村子裏麵，像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基本上全部都有小孩了，你真的算是晚婚晚育了……”


  萬裏在旁邊，把自己的積蓄拿了出來，交到了趙秋燕父親的手裏，說道：

  “叔叔，不對，爸，這是彩禮錢，你拿著……”


  陝西寶雞農村的彩禮，一直不高，

  在80年代初的時，候也就是幾百塊錢。


  隻見，趙秋燕父親一邊接過彩禮錢，一邊特別喜歡這個女婿的，說道：

  “萬裏，你真是個好孩子啊，我女兒能找了你，也是我女兒的福分……”


  趙秋燕母親更是在旁邊，非常欣賞的看著萬裏，說道：

  “你們兩個人，在一塊工作，現在結婚，在一起，真的是太好了……再加上，咱們兩家人，都熟悉，都知根知底，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當萬裏看到，趙秋燕的父母親都特別認可自己的時候，激動壞了。


  在回來的路上，萬裏還一路心情特別的忐忑，


  他擔心，趙秋燕的父母，不接受自己，


  畢竟，自己的父親，在村裏麵，這裏麵有個外號，叫做萬能……


  這個時候，萬裏高興的，說道：


  “叔叔，阿姨，你們稍等，我現在就回家去，把我爸媽叫過來……”


  在陝西寶雞農村結婚的時候，雙方父母一定要坐在一起，吃一碗臊子麵，商量事情的。


  趙秋燕母親點點頭，看著萬裏，說道：


  “好孩子，你去吧……”


  趙秋燕父親看著萬裏奔跑的背影，笑嘻嘻的，說道：


  “這個男人，還是胖了好，看上去強壯有力……”


  而趙秋燕則挺著大肚子，將自己從新疆帶回來的特產，禮物，水果，等等東西，一一從包裏麵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