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莫鬥困獸
林靖安笑得溫婉，無辜又無害。
但在此時的李素美看來，無異於撒旦的微笑。
“啊，”她手指微抖，把心一橫，“這的確是一幅畫，隻是不怎麽好，怕汙了林小姐的眼睛。”
“怎麽會呢？”桂姐不明所以，以為她是謙虛，“李小姐，是不是江先生的畫？”
“其實……”李素美勉強笑了笑，“這幅畫是有個畫手臨摹的江清逸的畫，還是一幅早期的油畫作品，實在沒有什麽價值，我前兩天去參加一個畫展的時候發現的。”
桂姐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達什麽意思，林靖安微垂了眼睛，慢慢喝著水，等著李素美繼續往下編。
李素美急得出汗，感覺毛衫都貼在後背上，粘膩的難受。
“我來的時候走得匆忙，結果給拿錯了，不過不要緊，我已經打了電話讓人回去取，一會兒就送來。”
她說完，對桂姐歉意的笑了笑，“實在不好意思，還要勞煩你多等一會兒。”
桂姐一聽原來是這麽回事，並不以為意，“沒事，等就等唄，好飯不怕晚。更何況，咱們談完我也沒打算讓你這麽就走。”
李素美臉色微變，“你……還想幹什麽？”
看到她這驚慌的眼神，林靖安抿住嘴差點笑出來，桂姐一怔，心裏暗想這李素美今天怎麽回事，感覺神神經經的。
她放柔聲音，笑意更暖，“當然是請你好好玩呀，這裏這麽好，不得好好看看？”
李素美輕舒了一口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飾住尷尬，“是啊，是啊。”
她喝了兩口，這才站起來，“我去下洗手間。”
她剛一起身，林靖安放下手裏的杯子，“這麽巧，一起去吧。”
李素美氣得咬牙，但又無可奈何，隻能點頭答應。
倆人一起出了包廂，走在幽靜的走廊上，時不時有路過的服務生客氣的打著招呼。
一路進了洗手間，林靖安擰開水龍頭慢條斯理的洗著手，李素美看著鏡子裏她美豔的臉，恨得牙根癢。
“林小姐，你究竟想怎麽樣？”
李素美低啞的聲音裏充斥著不甘，林靖安聽得出來，並不惱，反而笑了笑，“我沒想怎麽樣，李小姐，哦，不，江太太為何有此一問？”
李素美呼吸粗重，運了幾口氣，勉強平複了情緒，低聲道：“上次你拍了我的照片，這次又想怎麽樣？林小姐，欺負人也不帶這樣的吧！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嗎？我告訴你一句話，莫鬥困獸！”
林靖安故作驚訝的挑眉，露出一個誇張的表情，明顯就是假裝的錯愕。
這個表情看得李素美心裏冒火，火苗烤得她五髒六腑都在冒煙兒。
“江太太，我實在沒有什麽惡意，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有此一問，我今天來呢——”林靖安拉長了聲調，慢慢理著耳邊的頭發。
這聲調如同一根細韌的絲，纏住了李素美的心尖，不斷的收緊。
“也沒有別的什麽意思，你可千萬別多想，我呀，就是幫著桂姐買一幅好畫兒，讓她高興高興，不知道江太太能不能幫這個忙。”
李素美心裏暗恨，臉上僵硬的笑了笑，“這個好說，好說。”
“好說就行，”林靖安轉身看著她，目光微凜，“既然你同意了，那就打電話吧。”
“打電話？打什麽電話？”
“剛剛在包廂的時候江太太不是說了嗎，畫拿錯了，已經讓別人回去取了，我想你取的一定是那幅江先生非常有名的江南煙雨圖，聽說那是江先生的得意之作，為了那幅畫三去江南。”
李素美心疼得滴血，“林小姐的胃口真大。”
“大嗎？”林靖安挑眉，“不會啊，上次拍照的時候，江太太是怎麽說的，說是畫展上的畫隨便挑，對吧？我記得那幅畫當時就在畫展上吧。”
當然在，而且是有一位港市的富豪想買，江清逸始終沒有同意，他是想等著再過幾個月，再漲幾番。
李素美胸口一起一伏，腦袋裏嗡嗡的響，眼前有些發花，她扶住洗手台，“林小姐，不是我不給你麵子，而是因為……”
“江太太，你快點打電話哦，”林靖安打斷她的話，翻手腕看了看表，“半小時應該可以到了吧，周先生還說讓我今天早點回，我也不能久留。”
李素美聽到她提起周沐深，眸子頓時又縮了縮。
“江太太可別跟我說什麽你做不了主之類的，我可是知道，在江家，是你說了算呢，江大畫家也得被你管是服服貼貼的。”
林靖安翻手看著纖細修長的手指，“江太太有空給我傳授一下馭夫之術吧。”
李素美的麵皮越發僵硬，抖了抖就算笑過。
她思慮再三，也沒有別的辦好，隻好拿出手機來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林靖字也沒有走的意思，就在她麵前站著，看著她打電話。
“嗯，是我，你來一下霜葉紅，對，現在，拿上那幅江南煙雨圖。”李素美的聲音極力壓低，手死死扣著手機。
但盡管如此，林靖安還是聽得出，電話那邊的是個男人。
掛斷了電話，林靖安眉開眼笑，“走吧，江太太，回包廂去，今天桂姐很高興，我們可不能掃她的興。”
“當然。”
倆人回到包廂，桂姐已經讓人開了一瓶酒，見她們回來，立即說道：“來來，快來嚐嚐，我剛讓人開的，正醒著呢。”
深紅色的液體在醒酒器裏，散發著淡淡的酒香，光是聞味兒就知道錯不了。
李素美看著那酒，感覺就像是自己的血，太特麽疼了。
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林靖安的目光掠過李素美落在腕表上，李素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心裏特別矛盾，希望人快點來，實在受不了林靖安這眼神，又希望人不要那麽快來，她特別清楚，今天這幅畫，根本賣不了什麽好價。
一想到這個，她就心疼不已。
恰在這時，包廂外有人敲門，林靖安似笑非笑的看著李素美，李素美隻好搶在桂姐前起身，“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