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安提著一口氣,身體有些發僵,每次麵對周沐深,心緒都不能平。
這種情緒無關情愛,是一種很複雜的,難以言明的,林靖安自己也說不清。
“上車,”周沐深語氣淡淡,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林靖安已經做好思想準備,該來的總是躲不掉。
她上了車,車子裏有淡淡的煙草香,混和著周沐深身上的清洌香,很特別。
“周先生,”林靖安垂下眼睫,輕聲道:“關於那個工程的事……”
“那件事情我有前提條件,不會改變主意,”周沐深打斷她,“林小姐,不如我們談點別的。”
“別的?”林靖安心裏莫名一緊,“不知周先生指什麽?”
周沐深若有所思,凝目光看著她的眉眼,眼神幽深沉靜,像暗藏洶湧的海,讓林靖安有些恍惚,感覺他像是在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
“林小姐,你是個人才,如果能來我的公司做事,那麽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得到的,遠不止幫助白總簽一個工程那麽簡單。”
周沐深一開口,眼睛又恢複清明冷利,話也說得幹脆利索,“林小姐,我這裏的機會並不常有。”
林靖安微微抿唇,“周先生,我能為你做些什麽?據我所知,周先生在這座城市裏風光無兩,要想找什麽樣的人沒有?”
周沐深低低笑了一聲,嘴角翹起,“你是想問,為什麽單另挑中你,對吧?”
林靖安沒回答,等著他繼續說。
“林小姐肯定以為我是對你圖謀不軌吧?”
“不敢,周總身邊女人無數,鶯鶯燕燕人,什麽樣的都有,我何德何能?”
周沐深笑容加深,身子微微向她的方向傾了傾,聲音也低了幾分,“我不否認,有這方麵的原因,但林小姐是獨一無二的,不是嗎?而且有才華,你精通英文和法文,懂酒店管理,還可以畫出設計圖紙,我說得沒錯吧?”
林靖安微怔,隨即也緩緩笑起來,聲音溫柔又清涼,“周先生調查我啊?”
周沐深挑挑眉梢,“不過是了解一下,越了解越覺得有意思,林小姐如果答應,那麽我保證,錢比白總給你的多,也會有更大的空間,另外……你如果有什麽心願,我也可以幫襯一二。”
林靖安心頭微跳,不得不說,周沐深說的每個條件都落在她的心坎上,錢,以及心願。
她眼前晃著穆良那張臉,如果不是今天見到,她以為,自己不必急,可以慢慢來。
但,看到穆良如此得意,生活順風順水,一股不忿難免自心而生,憑什麽?
她轉頭看向車窗外,沉寂中樹葉響動的更加激烈,起風了,連風聲都似乎是在催促和蠱惑。
“好,”良久,她聽見自己說。
……
周沐深把林靖安送到市區,她沒有讓他送到住處,在附近下了車,手裏冰涼尖硬,是一把別墅鑰匙。
她深吸一口氣,迎著風大步向前走。
前途未知,卻異常堅定。
回到住處泡了個澡,坐在沙發上把玩著那把鑰匙,這是她踏入周沐深世界的敲門磚。
不知不覺睡著,竟然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大早,林靖安是被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剛一接通,桂姐的聲音立即傳了進來,“靖安,你在哪呢?和誰在一起?”
“沒和誰,在自己家睡覺呢,怎麽了?”
桂姐短暫的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有幾分悲涼,“寧雨死了。”
林靖安立即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什麽?你說誰?”
“寧雨,你過來找我一趟吧。”
林靖安哆哆嗦嗦的下了床,簡單洗了一把臉,妝也沒化,換上衣服就出了門。
出租車司機從車鏡裏看了她好幾次,她知道,現在自己臉色蒼白的像個磕了藥的女精神病。
這一路上她都是懵的,身體都在發麻,腦海中嗡嗡的一片,不知道從哪裏回想。
見到桂姐的時候,桂姐正在夜店門口的車子前靠著抽煙,煙頭扔了好幾個,抬眼看到她,狠狠吸了一口扔掉,“你來了。”
林靖安嘴唇發抖,聲音也在顫,“怎麽回事?寧雨人呢?”
桂姐雙手狠狠抹了抹臉,眼睛下掛著黑眼圈,“你就別見了,估計她也不想讓你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究竟是怎麽回事?”
“車禍,她半夜開車出來……”
林靖安感覺像夢遊一樣,“昨天我們在珠寶店遇見她還好好的,我們還逛了街,買了好多東西,我還送了她生日禮物,還一起吃了大餐,我還送她回家……”
她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像對桂姐說,又像對自己說,怎麽也不能說服自己這是真的。
桂姐抬眼看著她,“別說了。”
“這究竟是怎麽了?明明都好好的……她還說那個男人向她求婚了,說她對那個金主……”
林靖安說到這裏,桂姐猛然抬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啪”一聲響,林靖安緊抿住嘴唇,眼睛裏蓄了許久的淚,滾滾而落。
桂姐的眼圈兒也紅了,“我不心疼嗎?寧雨是我一手帶出來的,私底下和我關係最好,可她自己不爭氣!偏偏動了不該動的,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林靖安睜大眼睛,“你是說,因為她犯了忌諱,觸怒了那個男人嗎?”
桂姐無力的擺擺手,“別再說了,這就是命。”
林靖安怔住,忽然想起第一次和寧雨見麵,她說,她是從偏遠小城來的,回家得坐一段牛車,但是她不會再回去了。
想起剛回國的時候和寧雨見麵,她二話沒說,帶著她回了住處,買各種東西,給她最大的溫暖。
想起寧雨帶著她去見桂姐,極盡可能的誇,工作成了和她一起慶祝。
林靖安緊緊握拳,看著桂姐咬牙道:“不,我不認命。”
桂姐上前擁住她,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各自心裏千回百轉。
林靖安心裏清楚,桂姐雖然沒說,但她覺得,寧雨的死和那個金主脫不了幹係。
桂姐見過太多掙紮在泥濘裏的人,見慣了卑微和生死,她無力反抗,也不想反抗。
但林靖安不想忍,因為那個人是寧雨,寧雨昨天還說,安安,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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