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安看著周沐深淡漠的眼神,這才意識到她是表錯了情。
原本豁出去把他當成救命稻草,以為他也認出了她,沒有想到,他不過就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她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笑笑,“我是林靖安。”
林靖安說完,不由自主的停住呼吸,看著周沐深的神色。
遠處閃爍的霓虹燈光不時在他臉上掠過,他的臉上波瀾不驚,連一絲細微的變化也沒有,隻是嘴唇微動,像是在咀嚼她的名字。
“是婧麗的婧嗎?”他的眼底勾勒出她曼妙的輪廓,“倒是符合這個字。”
林婧安搖頭,“不,是靖難的靖。”
他微微挑眉,靖難,平定叛亂的意思。
嘴角浮現一絲笑意,聲音低沉微啞,“林靖安,我記住了。”
林靖安一怔。
周沐深繼續說道:“能拉上我周沐深做擋箭牌的女人,你還是第一個。”
“抱歉。”林靖安緊抿了嘴唇說道。
“上車。”
林靖安站著沒動,周沐深的聲音裏添了幾分冷意,“林小姐,我不喜歡重複說同一句話。”
她咬咬牙,拉開車門上了車,車裏的香氣很淡,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她不敢用力的呼吸,怕滿心滿肺都是他的味道。
周沐深,並不是她想招惹的男人,或許幾年前的初遇也和這次一樣,不過就是他的順水人情,他從來沒有記住過她。
而她遠離深城,也不是因為他,回來,更不是。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不是嗎?林靖安轉頭看著車窗外,心裏的惶恐慢慢退去,目光重新變得堅毅而沒有波瀾,情愛這種東西,在她的心裏早就消失殆盡了。
“林小姐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談公事嗎?”周沐安忽然開口問道,他看著她的側臉,光線在她小巧精致的側臉上投下斑斑光影,他忽然心生柔軟,後麵譏諷的話再也說不出口,緊抿住了嘴唇。
林靖安轉過頭,臉上沒有任何的慚愧或者惱怒,反而一本正經的點頭說道:“是的,談公事。”
“……”他難得悶了一下。
“周總,在前麵的路口放下我就好,衣服我洗過之後會還給您。”林靖安說道。
周沐深低笑,“我好像沒有說過要放林小姐下車。”
林靖安手指無聲一縮,周沐深突然靠近,溫熱的呼吸裏夾雜著淡淡的煙草香,“林小姐,美院的公事,你和我談比和那個老家夥談更有效。”
他伸手撚住她的發梢,“林小姐覺得去哪兒談比較好?”
林靖安的心裏猛然一震,被炸開層層漣漪,一種屈辱感瞬間升騰。
這種事這樣的話她見過太多聽過太多,這兩年跟著老白遇到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她早已經不在意,可麵對周沐深,她卻不能無動於衷。
周沐深,當初保住的是青春懵懂歲的她,是她最純真的感情,她從心底抵觸他也像其它男人那樣對他。
盡管有可能在他的眼裏,她和他身邊的那些女人並沒有什麽不同。
林靖安短促笑了笑,“周總這麽做,就不怕梁小姐不高興嗎?”
周沐深微眯了眼睛,眼底的光芒冷厲危險,“林小姐似乎很了解我。”
“周總是你深城的名人,手眼通天,無論是神還是鬼,都得給您三分薄麵,這樣的人物,我不了解都難。”林靖安語氣淡淡,抽回自己的頭發,目光落在他空了的手上,手腕處有一條傷痕,直向手臂深處。
她的心一縮,像被一隻大手用力握住,調開目光,手指收得更緊。
“停車。”周沐深冷聲說道。
司機立即減了車速在前麵停車,剛一停穩,周沐深立即說道:“下車。”
林靖安緊著嘴唇,倔強的一聲不吭,開門轉身下了車。
沒有片刻的停留,那輛車立即絕塵而去。
夜風微涼,迎麵一吹,林靖安腦子冷靜了幾分,這下……工程的事要怎麽辦?
她有些頭疼。
司機從車鏡裏飛快看了一眼周沐深,試探著問道:“周總,去哪兒?”
周沐深微合了眼睛,“碧園。”
“是。”
司機調轉了方向,一路直奔碧園。
剛走到一半,周沐深的手機響了,他睜開眼睛看了看,隨後關了靜音,又閉上眼睛,屏幕無聲在座椅上著閃著幽冷的光,直到又恢複黑暗。
不久,司機的手機響了,他掃了一眼,說道:“周總,是梁小姐。”
周沐深沒說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司機立即掛斷,也調成了靜音,專心開車。
碧園是周沐深在市郊的一幢二層小樓,麵積不大,從外麵看上去還有一些陳舊,但裏麵別有洞天,十分精致,這本來就是一幢老房子,前幾年政府拍賣的時候,他出資買下,取名“碧園”,沒事兒的時候就獨自一個人過來坐坐。
院子裏種了兩株梅樹,現在還不是開花的季節,但勝在枝葉茂盛,修剪得也很漂亮。
月光如水,周沐深站在樹下,微微抬頭仰望,月光被枝葉剪碎落在他的臉上,他的目光落在虛空處,半晌無言。
司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不動聲色的退了退,站到暗影裏。
與此同時,周沐深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他垂眼,掃見上麵的號碼,微微皺眉,但最終還是接起。
那邊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怎麽樣?英雄救美成功了嗎?”
“嗯。”
“我就說吧,她應該會是你的菜,那模樣兒,那裝扮,嘖嘖,怎麽著,有沒有把她拿下,把她挖過來?”
“沒有。”
“嘶……”對方抽了一口氣,“她不是瞎子呀,怎麽還有不為深哥所動的女人?”
“……”周沐深的手指一滑,那邊的聲音嘎然而止,一切又恢複平靜。
他慢慢吐了一口氣,抬手撫住額頭,靖安,這個名字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
而此時,林靖安手機上的第十通電話響起,她沒好氣的接起,話還沒有說,老白變了調的聲音從那邊直闖進來。
“我的姑奶奶,你現在在哪兒?怎麽樣了?沒受什麽……傷吧?”說到最後,他的底氣有些不足。
林靖安說了她所在的地址,別的什麽也沒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手指一滑,點開了相冊,裏麵有一個隱秘的相冊,輸入密碼,隻有一張圖片。
是一幅毛筆字。
林碧,婧安。
落款處有一行小字,那是她外公的雅號,那枚鮮紅的印章,還是她那年攢了許久的錢買了一塊玉料,親手刻好以後送給外公的生辰禮。
林碧,是外公給她起的名字,婧安,是她的表字。
隻是這個名字,早就死在了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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