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夢
二人最後還是小憩了不到半個時辰, 忘記了是怎麽睡過去的,被房門外單墨大嗓門叫醒時,秦洵正趴在齊璟懷裏, 茫然過後是一臉的起床氣。
趴久了脖子和肩背有點僵麻, 秦洵揉著肩打開房門, 睨著門邊身板筆直的單墨:“再喊大聲點兒, 讓隔壁院子的全都聽到我跟你們殿下睡一張床上呢。”
“公子恕罪。”單墨垂下頭, “不過公子放心, 這會兒殿裏隻有咱們院子有人, 別的院沒回來過。”
“噢。”秦洵沒什麽好不放心的, 就算被人知道他跟齊璟同房小憩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他又說,“你怎麽就不能進來喊?清硯木樨不方便就算了,都是男人你有什麽好拘謹的?”
單墨非常誠懇:“非禮勿視。”
秦洵:“……”
這意思是怕不當心撞破了他跟齊璟白日宣/淫啊。
秦洵沒了脾氣,不由反省他們已經浪蕩成這樣了嗎?連單墨都懂事了。
齊璟已經重新穿戴整齊,看看時辰也近晚膳,秦洵放棄了倒回床上睡回籠覺的打算, 站在銅鏡整理儀容。
齊璟從背後圈著他的腰, 也對著銅鏡替秦洵整理衣襟,秦洵仰頭枕在他肩上, 抬手捏捏他下巴:“對了哥, 今晚不要了。”
齊璟唇角翹了翹:“什麽不要?”
“你說什麽不要?反正今晚不做, 我回來洗洗就要睡了。”秦洵打哈欠,“我有點累,昨夜就沒睡飽, 而且我今天上馬的時候, 嗯……不太舒服。”
“要不要上點藥?”
“倒也不用。”
“那晚上回來早點睡吧, 正好明日還得一早回城。”
晚膳在行宮大殿吃的,正好皇帝一行人狩獵一下午,獵了些東西帶回來,也叫行宮的廚子烹了端上宴桌,秦洵各樣都嚐了點兒,有的可口,有的並不怎麽合他胃口。
齊璟今晚光明正大地拐走秦洵,給秦鎮海的說法是打了兩日擊鞠賽身子有點不爽利,但感覺不是大毛病,不想興師動眾傳太醫,就讓秦洵給瞧瞧,天也晚了就讓秦洵順便在他那兒睡一宿。
秦洵在浴桶邊解衣裳:“其實就算真不打招呼,我夜不歸宿讓秦鎮海知道了,他也不會說我什麽,他不管的,你看今早他肯定發現我不在他們一塊兒了,不也半句都沒提這事。”
齊璟替他把頭發散下來:“伯父是怕管不住你還得招你一頓頂嘴才不說什麽,心裏還是擔心你的,往後有什麽不若都主動跟他說一聲,讓他心安。”
齊璟的話秦洵一向是肯聽的,他乖巧應了,把自己泡進浴桶裏。
秦鎮海甚至是秦家老爺子,平常瑣事確實都不怎麽管束念叨秦洵,秦洵小時候跟他們不親,現在他都長大了,他們更不好管他,總覺得關心還是數落的言辭將出口時都會突然別扭起來,很難做到拉著秦洵促膝長談講理或訓斥,正好也省了被秦洵牙尖嘴利的頂撞氣到肝疼,往往都隻做樣子吼兩句罵兩聲拉倒,隻要秦洵沒捅個婁子出來孝敬他們,他們眼不見心不煩。
就像秦老爺子不知多少次說要揍秦洵,到底沒一次真動過手,這要是放在身邊朝夕教養長大的孫子,早在秦洵跟齊璟的事攤在老爺子麵前時,秦傲估計就氣得動用家法了,絕不會看齊璟給他跪一跪就肯撒手不過問。
沐浴完他們很早躺下,秦洵雖喊著累,但許是晚膳前剛補過將近半個時辰的覺,一時半會兒沒能睡著,他跟齊璟聊天,偶爾翻翻身,不時還貼過去擠一擠蹭一蹭撒嬌。
蹭多了他慢慢覺得不對頭了。
他有點兒燥心燥肺的,越躺越睡不著,連帶著情緒煩亂,翻身次數多起來。
齊璟敏感察覺他不太對勁:“怎麽了,不舒服?”
秦洵平躺瞪著木床頂,深呼吸兩口:“你有沒有覺得今晚挺熱的?”
“還好,跟昨晚差不多,你熱了?”齊璟起初擔心他是生病,探探他額頭似乎沒事,便給他把被口下拉了幾分,又給他鬆鬆衣襟,觸到他脖頸皮膚滲了點薄汗,“可是被褥厚了?櫥櫃裏有薄的,我換一床?”
秦洵也猜是捂的,他踢了兩下被子:“換一床吧。”
外頭都當他們已經休息了,何況行宮這兒生麵孔多,鬼知道嘴嚴不嚴,讓宮人瞧見了他二人夜裏衣衫半解同床共枕,傳出去影響不好,齊璟沒喚人進房來,自己動手換了床薄被。
秦洵披衣下床,咕咚咕咚灌了杯涼水下肚,搭手幫齊璟換被子,齊璟把原先那床被子疊起放去櫥櫃時,秦洵左右看看,去撥弄了下窗戶。
“怎麽了?”齊璟問他。
“我留個窗縫,夜風吹進來涼快點。”
“不然就開著窗睡吧。”
“不不,不用全開,留個縫剛好。”秦洵已經又躺回床上,在薄被下舒展了一下手腳。
新換的被子布料碰到皮膚還是涼涼的,他覺得舒服了。
但很快被子被體溫烘熱,秦洵又煩亂地開始翻身,翻身間跟床褥摩擦多了,燥熱愈起,沒過多久他就破罐子破摔放棄抵抗了。
他背對著齊璟,齊璟正想再伸手過去探探他額頭,就見他倏然翻過身來。
秦洵抓住齊璟停頓住的手,用臉蹭了蹭那手掌心,歎息道:“我好像是上火了。”
齊璟不是傻的,接住他的投懷送抱:“哪個上火?”
“這個上火。”秦洵往他懷裏鑽,“不是被子厚,也不是沒開窗,是我熱,我自己太熱了。”
身子抵得緊,齊璟感覺得出他確實挺上火的。
齊璟一時竟有點哭笑不得:“那你這不是早知道了,還哄我換了一床被子。”
“這不是本來想壓下去的……”秦洵嘟噥,“明天要起那麽早,我怕我起不來,而且我那會兒都跟你說今晚不來了,我多沒麵子……”
事實證明,沒到已經夜深人靜躺在床上的時候,就別對當晚的房中事輕言定論,否則容易打了自己的臉。
秦洵討好地湊上去親吻齊璟眼尾,親在那顆褐色的小淚痣上。
齊璟以為他麵子既然已經丟了自然要放開了求歡,卻聽他很有原則地補了一句:“一次,就一次,多了不行,多了明天真起不來了。”
一次就一次吧。
秦洵自認不是貪歡的色中餓鬼,齊璟也不認為昨晚自己沒讓他盡興,何況今晚他明顯燥得不正常,事後兩人擁在被窩裏一合計,猜測是今日晚膳時桌上那些獵來的菜肴,秦洵吃到了什麽勁猛的壯陽補虛玩意兒。
齊璟口味偏清淡,當時嫌廚子料理時調味加得太重,就沒碰那些。
秦洵枕在齊璟臂上,齊璟習慣性地事後摸摸他:“吃個飯也能吃出狀況來,這麽嬌貴,我不在怎麽辦?”
秦洵闔著眼,懶洋洋連手指都不想再動彈了:“我自己一雙手也不是光長著好看的。”
齊璟額頭抵上他額頭,在被窩裏摸到他的手,扣在掌心裏,笑了笑:“確實好看。”
秦洵估摸著這會兒大概近子時了,明早卯時就得起,又是睡不飽覺的一晚。
這兒的飯食還不大合口味,他這幾天都吃得不多。
等回皇城了他得好好調養回來,不然再多過幾天這種吃不好睡不好的日子,他八成就要開始掉頭發了。
來上林苑的第一天時秦洵恰巧迎麵遇上戶部尚書郭文誌,驚訝於印象裏頭發還算茂密的郭尚書何時禿成這樣了,這幾天他吃不好睡不好時想起這一茬,就擔憂得不行。
興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秦洵睡著後竟夢見齊璟謝頂。夢裏的齊璟背對他,披散著發,頭頂正中卻禿了一塊,秦洵仔細瞅了半天,見那塊禿頭皮禿得還挺圓。
不對不對,夢裏的秦洵猛然反應過來,重點是齊璟禿了!齊璟怎麽會禿!
他焦急地衝上去把齊璟身子扳過來,齊璟似乎對他的舉動很驚訝,問他:“不是說要去印刷鋪子買《嬌俏小王妃》,怎回來得這樣早?”
“齊璟!齊璟!你禿了!”
“禿了?”齊璟臉上露出一絲不解,“阿洵,你在說什麽胡話呢?”
秦洵兩手把住齊璟的肩直晃:“你、你的頭頂!齊璟,你頭頂這麽大一塊,禿的!沒頭發了!”他連說帶比劃,突然想起什麽,連忙四處翻找,“鏡子、鏡子……你等等,我找到鏡子給你,你自己看……”
可惜人做夢的常態往往都是要什麽找不到什麽,秦洵急得快要哭出來:“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齊璟,怪我,都怪我!怪我沒看著你好好休息好好養身子……”
齊璟的反應卻很平靜,甚至笑了,指指自己頭頂:“你說這個?阿洵,你忘了嗎,這可是時下最流行的發式,長安城的男女老少都鍾愛的。”
秦洵從敞開的窗往外望去,果然見外頭侍衛宮女人人都有一塊謝頂。
他驚駭得要命:“怎麽可能!這明明是禿頂!”
齊璟愛憐地撫摸他的臉:“阿洵,你怎麽忘了,這個發式的風潮還是你在長安城中最先帶起的,父皇還誇了你。”
他帶起的風潮,這麽說……他也謝頂了?!
秦洵驀地回頭,從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銅鏡裏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聽呼吸節奏應是剛睡著沒多久的秦洵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唰”地在床上坐起來,把還沒睡著的齊璟嚇了一跳,他忙跟著坐起,把人攬進懷裏:“怎麽了阿洵,我在這兒。”
秦洵茫然片刻,而後突然抬手把齊璟的腦袋給摸了一遍,語氣裏是鬆了口氣的後怕:“還在、還在……”
他呼吸急促,明顯是心緒不寧,齊璟猜想他是做噩夢了,雖不知是什麽夢,但看樣子應是夢見了什麽可怕的情景,齊璟抱緊了他,輕拍他後背哄著:“沒事,沒事,我在這兒,都是夢,什麽事都沒有……”
秦洵卻掙開他的懷抱急急忙忙又把自己的腦袋摸了一遍:“還在、還在……還在就好……”
言罷他往後一倒,幾乎是頭沾枕頭就瞬間睡了回去,留下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問清的齊璟。
確認秦洵是真的又睡著了且看上去沒什麽毛病,齊璟才重新躺下來。
做的什麽夢啊,一驚醒就摸人腦袋,而且看著壓根不像是真醒了。
什麽還在?頭嗎?
頭為什麽會不在!
齊璟狐疑地轉頭看向秦洵睡得正香的臉。
“有點嚇人啊小祖宗。”齊璟戳了戳他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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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日常擔心老公禿頭·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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