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皇城風月錄> 雅會(2)

雅會(2)

  神色冷淡的秦淮實則在幸災樂禍,心下呐喊打起來打起來。


  那邊秦洵討好地往齊璟碗裏夾菜, 直堆到快滿出來, 齊璟總算忍不住擋了他的筷子:“自己吃。”


  秦洵一本正經:“哥, 你要多吃點,補補身子,你這段時日太累了。”


  齊璟不為所動, 把自己滿當當的碗推到秦洵的碗邊,筷子一橫就撥了一半的菜進秦洵碗裏。


  齊瑤突然出聲:“表哥你今天怎麽這麽殷勤?”


  “胡說, 我跟你皇兄一直都這麽甜甜蜜蜜!”


  齊瑤搖頭:“不不不, 你今天特別的殷勤,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是不是做虧心事了?”


  秦洵嚴肅:“胡說, 我行得正坐得直, 能做什麽虧心事?”


  齊瑤往鄰桌覷了一眼, 前傾身子壓低聲, 瞎說大實話:“表哥,那位楚中丞家的公子偷偷看你好幾次了, 我聽說你們不是江南的舊同窗嗎?怎麽氣氛怪怪的,你該不會是……給我皇兄戴綠帽子了吧?就跟他?”


  秦洵從蹄花湯裏撈了豬蹄塊丟齊瑤碗裏:“小丫頭片子, 少說話多吃飯,大豬蹄子, 吃!”


  堂從戟:“……”


  秦洵來此是為湊熱鬧, 齊璟則頻頻被人邀走相談, 午膳後很快秦洵就不願意跟在齊璟身邊端著笑陪他應付場子, 尋了個借口想腳底抹油,被齊璟一把扣住手腕:“往哪去?”


  秦洵:“我到處晃晃啊,你忙你的,沒事,要回去的時候我們就在大門那見。”


  齊璟蹙眉:“你要是敢……”


  “我不敢!我一個字都不會跟他說,好不好?”齊璟話沒說完秦洵就知道他的意思,討好,“我方才看到他跟著齊斐然往後院去了,我就留在大堂,絕不往外跑,不然今晚就被你打屁股,好不好?”


  齊璟:“你看到他往後院去了?”


  秦洵:“……”


  麵前這張溫潤容顏頗有不滿且委屈的意思,秦洵擅自翻譯過來,把齊璟這句話裏的意思解讀了:你還看他?你為什麽要看他?你在我身邊還看別的男人,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你這個朝三暮四拈花惹草欺騙我感情的渣男!

  自然,秦洵不著調,解讀也是過度解讀,放回齊璟本人那兒,他言下之意隻不過是“不悅”二字。


  秦洵用肩擠了擠他:“好哥哥,他倆正好從我麵前走過去,我又不是瞎子。不生氣,啊?”


  齊璟扣著他手腕往邊上一帶,掩在堂中一根粗柱後,埋首他頸側,秦洵反應過來時已經下意識輕輕吸氣,他低喚了聲齊璟的名字,想提醒齊璟注意場合,隔著自己背靠的柱子就是雅會賓客,他都能清晰聽見柱子之外的近處交談聲,鬼知道會不會突然有人繞來這根柱子後,撞破他們小兩口不分場合的放肆行徑。


  牙齒比唇瓣的溫度略低,觸在膚上微涼,頸側愈發鮮明的壓陷感讓秦洵緊張羞赧之餘又吃痛,他不敢有掙紮的大動作,也沒想對齊璟表現出抗拒,隻軟聲低喚齊璟名字,半推半就。


  一連喚了數聲,齊璟總算鬆口,滿意地看著自己在秦洵頸側剛剛留下的新鮮痕跡,麵上一掃陰霾,複晴:“行了,我不攔你,去見誰都可以。”


  秦洵下意識摸上去,摸得出凹凸不平的牙印,沒照鏡子都知道定是還泛出紅痕,他沒好氣地想,你是不攔我,但我好意思頂著這痕跡去見人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弄的,我臉皮是厚,也不至於直接不要臉啊!

  真是,也不知道從哪學的,這算什麽?圈地盤嗎?衣冠禽獸!

  齊璟親親他的臉頰:“去玩吧,我一會兒就回來。”秦洵正待脫韁,齊璟在他背後補了兩個字,“今晚。”


  嗓音沉了幾度,暗示意味濃重,秦洵瞬間就蔫巴了。


  繁花庭的牡丹姑娘近前來時,見著的就是秦洵垂頭喪氣胡亂扇風的模樣。


  牡丹:“秦三公子怎麽這麽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有人近身來跟自己說話,秦洵忙停了搖扇的手,用展開的折扇遮擋住頸側肯定還沒消退的曖昧痕跡,揚起笑,回道:“沒有,夏時這氣候,吃飽喝足總叫人有些犯乏,今日難得見諸多名士集聚,哪會興致缺缺。”


  牡丹對他的睜眼說瞎話忍不住笑了,拆穿道:“公子不必強撐,這雅會確實無趣得緊。”


  秦洵一挑眉:“牡丹姑娘既這樣想,為何還前來赴會?”


  牡丹並沒有非得給誰麵子過來撐場子的必要,既然覺得無趣,還在大夏天裏往這兒跑做什麽?

  牡丹卻反問他:“那秦三公子既是興致缺缺,又是為何前來赴會?”


  “我?”秦洵回想牡丹對齊璟的代稱,笑道,“自是要看住風神凝遠那位,省得他趁我不在,萬花叢中過,沾得個花枝葉片什麽的回來,惱人得很。”


  牡丹掩唇一笑:“那便是了,牡丹來此,也是為驚才絕豔那位罷了。”


  秦洵詫異:“他?”


  秦子長跟燕少傅素來不似齊璟跟自己這般不知收斂,知道他們事的人應當不多,即便知曉他二人往來頻繁,不說看秦子長整日端出那副正人君子的樣,單是燕少傅出了名的溫厚老實品性,就少有人會把他二人的關係往特殊的方向尋思,大多也就認為二人是舊時師生之情深厚。


  隻不知身為秦子長得力下屬的牡丹,對秦子長的私事了解多少,這話裏的意思似乎是愛慕著秦子長,約莫是並不知道?


  “驚訝什麽,解救你於困苦、又品貌皆佳的男子,換作任何一個女子,生愛慕之心都是人之常情,不是嗎?”牡丹一雙風情的美目含笑掠了秦洵一眼,“不過驚才絕豔那位與燕寧遠少傅琴瑟和鳴,壞人姻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愛慕是牡丹一個人的愛慕,難得身份還夠得上踏踏今日的門檻,來望上幾眼足矣。”


  天生媚骨的美人說起自己的單方愛慕來落落大方,既無輕佻之感,又並未哀哀淒婉,好似隻是在笑談說書。


  秦洵知道一種說法,尚未抽身時諸多刻骨銘心的傷痛,多年後總有釋然而笑的一天,牡丹明顯還沒能放下,卻已能灑脫看待,秦洵挺佩服她。


  牡丹頂著個“秦子長紅顏”的名頭,卻還是甩不掉某些麻煩的尾巴,好比說那曾與秦洵幾麵之緣的鮑鬆,吏部侍郎鮑付全的堂弟。


  這就是七夕雅會不方便之處了,關係好的關係差的,隻要人家自己想來,就難免出現在自己跟前晃悠。好在秦洵對鮑鬆的印象不算好卻也沒什麽仇怨,隻記得這個鮑鬆從前混跡歡場時挨過裴英傑他們的揍,那時候是為繁花庭一位名喚“山茶”的姑娘,看樣子是不記教訓,或是好色心壓過了教訓,眼下又對牡丹感興趣了,也真是不忌諱往堂兄鮑付全打過主意的姑娘麵前湊。


  對於鮑家兄弟這種牡丹說的“色胚子”而言,感興趣恐怕也隻是一時的,不付真心,僅僅是對自己下半身管束不嚴,對於姑娘的美貌與才藝產生了原始性又疏於壓控的□□。


  對於鮑鬆的搭訕諂媚,牡丹笑著擋了幾句,觀鮑鬆和他同行的三五友人有不依不饒的意思,牡丹說話間便有意無意往秦洵這裏遞眼神。


  照理說人情練達的牡丹姑娘打發幾個色徒不在話下,然此刻身旁有尊現成的大佛,牡丹能懶一回是一回,指望著秦洵給撐腰。


  秦洵舉在頸前遮擋的折扇時刻謹慎著不敢下移,為免刻意仍在輕輕搖晃,接收到牡丹遞來的眼神示意,他在鮑鬆再待開口前出言截了話,並未如何斟酌詞句,便不甚客氣地打發了鮑鬆幾人。


  見那幾人走得灰溜溜,秦洵笑著對牡丹道:“我猜他們幾個心裏不服我,但他們不敢跟我橫。”


  “是是是,你最橫。”接話是秦淮的聲音。


  秦洵回頭,掃了眼他身後:“你一個人?”他沒當著牡丹的麵直接問出“燕少傅”。


  秦淮:“他去跟同好說話了,我來看看你惹事沒有。”


  秦洵不滿地叫起來:“人與人的信任就這麽不值錢?”


  秦淮白眼:“一文不值。”而後叫牡丹無事便跟在秦洵身邊,既看著秦洵,又得秦洵庇護。


  牡丹一笑:“不了,今日來湊湊熱鬧,不久留,這便回去了。”


  秦淮頷首:“讓人送你?”


  “不必勞煩。”


  美豔女子亭亭嫋娜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秦洵沒能壓下好奇心,問兄長當年為何會選中牡丹,千金一擲為紅顏,難道真的是牡丹姑娘姿容動人,嗓音美妙,連秦子長也禁不住美□□惑,動過一次凡心?

  秦淮的聲音不帶多少感情:“她很倔,適合。”


  脾氣夠倔強,口風緊,又身處人言雜亂之地,很適合收歸手下接探聽消息的任務,僅此而已。


  所以秦淮肯費工夫親自為牡丹寫一首曲詞,助牡丹一曲成名。


  高了身價後,牡丹又被當初賣她入青樓的賭鬼繼父找上門糾纏要錢,不給就砸她場子,歡客們與所謂姐妹皆看笑話,老鴇每每都差繁花庭的傭工替她攔一攔,事後卻不免要朝牡丹斥責抱怨幾句,牡丹正為此煩擾不已,秦淮便幹脆利落地讓她繼父無聲無息消失於人世。


  秦洵把曾經從牡丹那聽聞的這件事提了一嘴,嘖了一聲:“心狠手辣,確實是你秦子長的作風。”


  “她已歸我手下,任由她受人脅迫糾纏,容易誤事。”


  真不解風情,秦洵心想。


  他也沒立場過多說道兄長,很多時候他與兄長的作風如出一轍,就像曾經他輕飄飄地笑著,給秦申掰他的歪理:“照常理來說,那幾個小乞丐隻是打了你一頓,我就讓林甲取了他們性命,實在狠毒。他們又沒打死你,罪不至死,就是打死了你,其實也不關我的事,隻不過是我要將你收來身邊,自然不允許我的人被外人欺辱。”


  他又望了望小少年麵上猶疑神情,斂了笑意,淡淡道:“秦申,你回想起來會覺得不忍心,是因為你現在好好的,而他們隻是打了你一頓就丟了性命。那不妨做個假設,我當日沒有救你,他們下手不知輕重,死的人是你,人若是死後有靈,你被打死後是依舊覺得不忍心,還是恨不得回去索命要他們血債血償?”


  “有的時候往壞處想一想,就能壓下許多不忍心。”他望著小少年不甚讚同的模樣,笑道,“當然,要是胡亂臆想,拈個臆想出的借口去肆意傷人,那就不對了,再來,我這人心思壞,你別學我。”


  秦洵不設防,正反省自己當年有沒有哪句話把人家好好的孩子教壞,冷不丁被秦淮一敲額頭。


  秦淮不像齊璟,齊璟把秦洵疼到了骨子裏,若非氣急,平日輕斥秦洵都挑軟話說,往他額上點一點敲一敲都不舍得使勁,秦淮不然,他對秦洵毫不手軟,每次都敲得秦洵捂頭直叫喚。


  “你幹嘛!”


  “少想些有的沒的。”秦淮警告他。


  秦洵揉揉額頭,沒敢再吭聲。


  “阿洵。”身後有人喚。


  秦洵忙轉身,喚得委屈:“哥哥!”


  秦淮:“……”出息!

  秦洵撒嬌地抱住齊璟的腰:“怎麽回來得這麽快,你們不看畫了?”


  放下了扇子,他頸側曖昧痕跡露出來,秦洵都能感覺到齊璟的目光正落在上頭,似乎心情很好。


  果不其然,齊璟上手摸了摸:“不放心你,回來看看你惹事沒有。”


  秦洵:“……人與人的信任就這麽不值錢?”


  一場七夕雅會於秦洵而言極度乏味,齊璟看得出他興致缺缺,體貼地早早向眾人告辭,隨便拈了個政務繁忙的借口帶他離場。


  從前他們會在外一整天,直到入了夜,湊長安城七夕夜的熱鬧,這會兒秦洵坐上馬車就開始眼皮打架,齊璟索性吩咐車夫驅馬回王府。


  單看年紀他們都還年輕,卻已是相伴十幾年的“老夫老夫”,能湊的熱鬧在從前的悠長歲月裏幾乎都湊了個盡興,一歲複一歲,早就沒了非得走過場的必要,甚至不管是齊璟還是秦洵,都覺得去外頭人擠人不如兩個人窩在家裏吃吃喝喝來得快活。


  馬車裏秦洵枕在齊璟腿上,眨巴著犯困的眼仰頭看他:“你這麽早走了,不覺得不盡興?”


  齊璟莞爾:“事實上,我也無趣得很。”他順了順秦洵垂下的發,“困了?先睡會兒,到家我叫你。”


  秦洵有午睡的習慣,尤其是最容易倦乏的春夏時節,吃飽了飯就要開始犯困,站著都能黏住上下眼皮,齊璟總笑他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養他像養豬。


  說著到家叫他,看秦洵睡得香,齊璟沒忍心真把他叫醒,輕著動作抱他下馬車進陵王府去,把他放在寢屋外廳鋪了軟墊的紫檀椅榻上,剝去外衫和鞋襪,又擰了半幹的手巾來,將他臉頸和雙手的一層薄汗細細擦去,取了條薄巾來搭住他肩下。


  齊璟在椅榻一側坐下,讓秦洵枕在自己腿上睡,在外廳隨意翻閱起公文來。


  約莫才如此過了一個多時辰,清硯進門來,道是皇內院分來陵王府一批奏章,楚中丞差了兒子楚慎行公子親自送來陵王府。


  齊璟翻著書頁的手一頓:“請他進。”


  楚慎行捧著一疊奏章停在陵王府大門外良久,抬頭凝視門匾上遒勁有力的“陵親王府”四個大字,聽聞這是名動京華的才子秦子長為恭賀好友陵親王喬遷之喜,親筆題匾相贈。


  那靈秀的陵王府大婢女進去通報,不過片刻便回來,客客氣氣地請他進,告訴他陵王殿下此刻正在寢屋的外廳,因著有些不方便動作,不請楚公子往花廳招待了,讓他跟隨她去殿下的寢屋。


  楚慎行忙道叨擾,心下卻尋思起這般究竟是為何故,會讓陵王殿下連在自己地盤上挪個窩移去待客花廳都不行。


  按理說能讓殿下不甚在意禮節地請到自己寢屋裏招待,這位客人至少該與殿下稱一句“友人”的關係,而自己別說與陵王為友,都不知過去僅有的交集有沒有混到眼熟。


  齊璟和秦洵從七夕雅會離場時,楚慎行尚與襄王世孫齊淼在酒樓後院賞花,並不知曉,過了些工夫有人來喚楚慎行,道是家中急事,楚中丞差人來接。


  齊淼陪他回大堂去,正好與樓梯下來的秦淮迎麵對上,從齊淼與對方的對話中,楚慎行得知秦洵早與陵親王一同回府。


  他忍不住向齊淼打探:“微……秦三公子,他不住在上將軍府?”


  齊淼點點頭:“我聽長弋提起過,秦三公子現下住在陵王府,剛與陵王一道從皇宮搬出來。”


  “那他……不著家,家裏人竟無異議?”


  齊淼笑道:“聽聞這秦三公子自小與陵王一處長大,感情深厚,大概上將軍府也早已習慣了。秦三公子似乎性子有些頑劣,偏生就在陵王麵前收收性子,想來他家裏人放心讓他跟在陵王身邊,也是想讓陵王多管束管束他。”


  ※※※※※※※※※※※※※※※※※※※※


  月底+年底加班,工作和家裏都有點事情,情緒不太好,怕把情緒帶到文字裏,斷更了一周,今天之內會補上1w5字的更新(3章,5000/章)。


  檢查存稿的時候突然發現,之前在舊站後期有時候沒空坐電腦前更新,會用手機碼字,然後直接從app後台發表,之後也沒有存進電腦裏,當初那邊封文封得猝不及防,作者後台也封,不能操作,這兩天試著聯係了一下那邊問有沒有辦法讓我把這部分丟失的稿子存回來,結果意料之中……


  甚至都去扒了一下盜文,想看看盜文有沒有這部分內容,然後發現我當時防盜了……算了算了,反正合計一下大概丟失的就1w來字吧,兩三章的內容,我看看能回想起來就重新補上,實在想不起來我再另添內容好了,應該不是影響全文劇情的重要內容,不然不會記不清的。


  估算了一下大概到過年期間,大齊就要開始變天了,阿洵的秦三公子時期進入倒計時,江都侯準備登場中~

  70w+的字了,兒子終於要長大了,老母親欣慰。


  感謝在2019-12-25 23:53:25~2020-01-01 19:41: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osure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