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打動
“這裏有機械廠的伯伯和叔叔，他們知道我家的情況，雖然有很多人幫助過我，但是我確實第一次看到眼淚，我相信眼淚，因為它們是真心實意的，我從來沒有感受過——”或許那一幕對於姚雪梅的衝擊太大，甚至於大過了劉浩宇給她的幫助，而今天能把所有的心裏話說出來，說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嗚咽起來，眼淚好像不要錢一樣連成了串，一張小臉被淚水淹沒，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姚雪梅一哭，反而把劉浩宇弄得不上不下的，更有些手足無措，劉浩宇麵對刀子也沒有這樣無措過，但是麵對眼淚，劉浩宇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哄一個委屈而苦難的女孩，隻是傻傻的幫姚雪梅擦著眼淚，，不知道怎麽的，眼角又有些濕潤了。
苦難使人成長，姚雪梅比同齡的孩子成熟的很多，她受過多少苦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劉浩宇從來沒覺得在她麵前高高在上，相反反而每每都很慚愧，姚雪梅的堅強讓劉浩宇真的感動了。
“雪梅，你別哭，那個——”給姚雪梅抹著眼淚，劉浩宇看上去甚至有點滑稽，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他不勸還好，這一勸，小姑娘心中一直積攢的委屈，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哇的就哭了出來，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裏。
“大哥哥，我絕望過，甚至想過如果我媽沒了，我也跟著我媽去，我害怕，害怕一個人活著，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孤單，就好像這個世界上隻有我自己，也隻有那天看到你抹眼淚，我才知道眼淚是甜的，我害怕見不著你，聽說你來開會，我就跑來了，我——”邊說邊抽泣著，姚雪梅真情流露，一個絕望的孩子心裏究竟怎麽想的，或許這一刻表現出來了。
隨著姚雪梅的傾訴，劉浩宇眼角濕潤著，如果不是強忍著，可能眼淚都留下來了，不但是他，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而機械廠的幾個代表更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淚，仿佛姚雪梅承載的也同樣是他們的苦難。
場麵有些失控，好好地簽字儀式，卻變成了苦難大會，棉紡廠的領導們和孫老板都有些傻眼，可是誰也雇不起勇氣去說什麽，生怕會傷到那個女孩的心。
足足哭了好一會，姚雪梅卻沒有止住的打算，畢竟憋在心裏太久了，吃過太多的苦，終於有機會說出來，這讓這女孩必須哭個夠。
隻是劉浩宇知道，今天的主題不是苦難的傾訴會，在這樣酷下去，自己就根本掌握不住節奏了，還怎麽進行簽約儀式，心念一轉，深吸了口氣，忽然咳嗦了一聲：“雪梅，今天才星期二，你怎麽沒上學？”
思來想去，劉浩宇覺得也隻有這句話才能解決一切，而且不會航海道姚雪梅那可本已經脆弱有傷痕累累的心。
果然，話音落下，姚雪梅一呆，才想起劉浩宇曾經囑咐過她，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才能改變自己的生活，自己好像是逃學出來的，一時間忘記了哭泣，低著頭擺弄著衣角，小臉微微發紅，臉上還掛著淚水，斯斯艾艾的說不出話來。
鬆了口氣，劉浩宇咳嗦了一聲：“以後不能逃學聽見了嗎，今天我就不批評你了，好了，一會開完會我送你去上學。”
說完，也就不再糾結姚雪梅，抬起頭，目光望向在場的雖有工人代表，深吸了口氣，鏘鏘有聲的道：“同誌們，請相信我，給我些時間，我一定會讓大家生活有所改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今天我在宣布一件事，我已經聯係好了一家機械製造企業，人家同意租賃咱們的機械廠，而且明天就會來，隻要沒有特殊情況，明天考察完，就能立刻簽合同，很快機械廠的職工就能有工作了，工資應該也不會低於三四百，具體的好像是計件工資，人家是自己的企業，我希望大家不要在抱著以前在市屬企業上班時的心態，要告訴自己，你們幹活不是給那些私營老板幹的，而是為自己幹的活，隻有幹好活才能掙到更多的錢，才能改變自己的生活——”
自從見了姚雪梅，劉浩宇心中就打算著對機械廠進行改製，但是改製之前還要對這些工人先進行安排，避免矛盾激化，所以才聯係了一家機械企業，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都是以租賃形式來的，而不是急於改製。
此時此刻忽然把這件事說出來，就是為了借這個機會，給工人們更多的信心，甚至劉浩宇想好了等明天機械廠敲定之後，還要宣布對塑料廠的租賃，以此給全市所有的各企業職工希望和信心。
隻有工人們有信心，劉浩宇才能安撫住他們，才能阻止上訪的事情，隻要拚命地進行，一天一個企業，當然隻是這十來天，那麽必然會讓很多工人沒有精力也顧不上去上訪，從而瓦解一部分工人，其次，看見希望，也會有很多人不去上訪，至於剩下的死硬分子，劉浩宇還有其他手段，那就是先控製，然後在談一談，希望坐下來解決問題。
果然，底下的工人們聽到機械廠也租賃出去，那就代表著機械廠絕大部分的人有工作可做，一個月哪怕是能掙個三四百，最少能生活下去，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是看到了希望，要是有工作能掙到錢，誰會有心思去上訪。
看著台下議論紛紛的，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希望，劉浩宇鬆了口氣，最少今天的會議是成功的，咳嗦了一聲，隨即大聲宣布：“同誌們，我就不多說了，總之就一句話，市委市政府會盡最大的力量，讓所有的工人同誌都有工作可做，都能掙到錢，說起他的都是廢話，?請大家相信我，好，下麵進行簽約儀式。”
聽到這，棉紡廠的領導們和孫老板才終於鬆了口氣，終於輪到他們了，於是會場忙碌起來，雙方取出合同，劉浩宇作為市政府代表，負責監督簽字，雙方也各自簽署了合同，孫老板當即表示，一個月之內投產，招收六百名熟練工，工資計件，隻要好好幹，工資都不會少於四五百，等孫老板說完，台下已經是一片掌聲，最激動的莫過於棉紡廠的職工，閑置了幾年了，終於有工作了，至於計件工資，這些熟練的工人根本不害怕，他們相信憑著自己的雙手，一定能掙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