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世道
眼見著小姑娘要跑掉的時候,忽然一輛大型越野車猛地停在了小姑娘前麵,魏兵從車上下來了,看到了劉浩宇打的手勢,話也不說,一個箭步,一把將小姑娘抓到了手裏,然後就生生抓著後衣領給拎了起來。
這下小姑娘跑不了了,被魏兵一隻手拎著大步走到了劉浩宇麵前,這才一把按在那裏。
“小姑娘,你跑什麽?”劉浩宇有些惱怒的打量著小姑娘。
“你們放了我吧,我求你們了,別抓我,我是沒辦法,我爸死了,我媽現在病倒在床上,我一個小孩子除了能幹這事,還能幹啥,我需要掙錢,我——”小姑娘說著哭了起來,哭的是真傷心,不過劉浩宇卻注意到,小姑娘的眼珠子其實一直在四下亂轉,顯然哭的不是真傷心。
剛要開口,一旁閆秀麗卻咳嗦了一聲:“劉市長,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吧,處理一下你的傷勢——”
閆秀麗很擔心劉浩宇的傷勢,盡管劉浩宇自己都不在意,本來劉浩宇還想說什麽的,不過想想也就點了點頭,朝魏兵一使眼色:“魏兵,咱們先去醫院,等我處理一下傷口,在結局這小姑娘的問題,李斌,你推著閆市長的自行車。”
“為啥是我推著?”剛要去上車的李斌,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你說呢。”劉浩宇板著臉,心中揍人的衝動一個勁的在往外竄。
看著劉浩宇的臉色,李斌聳了聳肩,也不沒有敢再分辨,老老實實地推起了自行車,看著牧馬人消失在了眼前。
南豐醫院並不少,沒多遠就有一家骨科醫院,不過這種外傷到時好處理,醫生看了一下,說是沒問題,隻是皮外傷,給消了消毒,又上了些藥,劉浩宇也沒有透漏自己的身份,畢竟對外界來說,自己一個常務副市長被小混混砍傷了,其實並不是一個光彩的事。
從醫院出來,小姑娘還被魏兵給困在車裏,一見到劉浩宇出來了,沒等劉浩宇上車,就一下子跪倒在了劉浩宇麵前:“你大人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您就放了我吧,我求求您,我是真的很困難,我——”
不牽掛劉浩宇的傷勢了,閆秀麗也從自責中擺脫出來,拉著小姑娘的手柔聲道:“小妹妹,你別害怕,我們不是抓你的,是想幫助你,你有什麽困難可以和我們說。”
女人都是感性的,劉浩宇有些不以為然,這女孩用魏兵的說法可不簡單,混跡在那種地方,也出台,也有小偷小摸,要不是小姑娘受了那個老板的三百塊的小費,那老板也不至於想要霸王硬上弓。
“小姑娘,帶我去你家看看,如果真像是你說的那樣,我會幫你的,如果你母親病了,我給你出醫藥費看病——”劉浩宇看著小姑娘,想要知道小姑娘說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自己更好借題發揮了。
小姑娘啊了一聲,不敢置信的看著劉浩宇,卻猶豫著始終沒有答應,還是閆秀麗在旁邊幫忙說了句話:“小妹妹,我們是真心想幫你的,相信我好不好。”
“那好吧,阿姨,我相信你——”用力的咬著嘴唇,小姑娘點了點頭,這才跟著上了車。
劉浩宇有些苦澀,小姑娘擺明了不相信自己,閆秀麗隨口一句,就相信她了,這算是咋回事,不過看閆秀麗一臉便秘樣,估計這也不好受,一聲阿姨直接給叫老了,女人都在乎這個,就算是副市長也不例外。
在小姑娘的指引下,一行人東轉西轉,慢慢地到了南豐機械廠的家屬院,這座修建於五十年代的家屬院,如今早已經褪去了曾經的浮華,究竟風雨的老房子,遠遠地看上去一片破敗,有幾座竟然倒塌了。
想當年南豐機械廠在八三年之前,那可是紅極一時的廠子,但是隨著國家計劃經濟的萎縮,南豐機械廠因為一直沒有調整過來,所以漸漸地被淘汰了,但是當初上千的工人,卻始終找不到生存的土壤,就這麽一直拖了下來,真正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其實也就是這兩三年。
一直以來,依靠政府輸血維持著,?但是現在南豐市所有企業都不景氣,政府就顧不過來了,也就讓南豐機械廠真的無法生存下去了,企業職工依靠著每個月八十元的生活費過活,其艱辛可想而知。
小姑娘比相信得還要窮困,隨著小姑娘步行走進碩大的家屬區,穿行在泥濘的胡同裏,好一會,才在一座鏽跡斑斑的鐵門麵前停了下來,門口還生長著半人高的雜草,顯然小姑娘沒時間清理。
門裏麵傳來狗叫聲,小姑娘嗬斥了一聲,狗的叫聲就變了滋味,等見到小姑娘,一直土狗撲到了她的身邊,親昵的在小姑娘身上蹭著,卻還是警惕的看著劉浩宇等人。
進了院子,家裏看上去更顯得破舊不堪,兩間小房子,房頂上搭著一塊塑料布,很明顯房子已經漏雨了,而窗戶旁邊,則使用兩根木頭在支撐著,明顯的砍刀有裂縫,卻又水泥亂呼呼的抹了抹弄,明顯的不是專業人士幹的。
木製的門窗早已經褪去了油漆,看上去有些發糟,不過窗戶擦的卻是纖塵不染,如果不是院子裏堆滿了紙箱廢鐵,或許還會顯得更幹淨一些。
“媽,我回來了。”一進家門,小姑娘臉上的不渝消失了,綻開了甜甜的笑容,腳步也加快了,推開門就走了進去,裏麵傳來了一陣咳嗽聲。
屋子裏麵也很破舊,堂屋裏隻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外加一個櫃子,角落裏擺著一個煤球爐,通往裏屋的內門已經壞掉了,掛上了一張洗得發白的門簾,屋子裏雖然簡單,收拾的到時很幹淨。
嘴唇哆嗦了幾下,劉浩宇卻沒有說話,隻是隨著小姑娘朝屋裏走去,魏兵看得見劉浩宇臉上的陰鬱,心情顯然糟透了。
劉浩宇寧願是小姑娘欺騙自己,但是眼前這一幕讓劉浩宇無法說什麽,甚至有些不敢進屋,女孩父親沒有了,相依為伴的母親卻又病倒在床上,一個千瘡百孔的家,就依靠這樣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維持著,這如何不讓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