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窮家難當
“不用了，我都知道怎麽個情況了，待在辦公室看資料，遠不如去實地看看情況，崔市長，你知道當時教室坍塌的時候，我是真的被嚇壞了——”劉浩宇揉了揉額頭，現在想起來還是一陣後怕，甚至多少有點心理陰影。
“這種事換誰也感到害怕，我覺得咱們應該製定個計劃，怎了修這些校舍，其實有些學校，特別是小學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與其往這些學校投錢，不如加大對一些學校的投資，比如說這些小學——”說到工作，崔建利可是拿得出手的，自然有他的想法，對於教育他不是沒研究過，對於那些頻危校舍也不是沒有過打算。
看了看崔建利遞過來的資料，這些學校包括五十一家小學，竟然幾乎完全和劉浩宇的想法不謀而合，讓劉浩宇眼中一亮，剛才的怨氣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就憑這份資料，劉浩宇保證，崔建利是下過功夫的。
既然打算一樣，那麽剩下來的就是怎麽幹的事情了，嗯了一聲，挑了挑眼眉：“崔市長，明人不說暗話，這些學校我也打算淘汰他們，集中教育資源，整合優勢資源，以達到優化，但是這才隻是個開始，教育上的投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且隻是投資看不到收獲，一個學校要修教學樓，小學兩層，還要有一層老師的辦公室吧，看看省城的那些孩子，上學還有興趣愛好室，還有各種設施——”
劉浩宇越說越帶勁，不可否認，這一切很有吸引力，崔建利也覺的很好，或許應該這麽做，但是這都需要錢呐。
既然打算求人，崔建利也就聽著劉浩宇的打算，隻是後來越聽越驚心，到最後簡直有些心驚膽戰的，這些東西規劃太大，動則上億的資金，現在就是把市政府賣掉也沒那麽多錢。
首先劉浩宇所說的微機，也就是電腦，崔市長倒是見過，也同意將來電腦的發展，是不可阻止的腳步，但是現在來看，一台電腦動則幾千元的價格，想要普及截止時間遙不可及的夢想。
“劉市長，你說的很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錢從哪裏來，前幾天你想去財政查賬，是我沒讓你查，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明天一早上了班，我帶你去財政局看看，看看咱們建寧市的這個大窟窿，別說動則上千萬，就是幾萬塊，我現在也拿不出來，建寧市這些年一直就是負債維持，賬麵上虧空太多了。”崔建利倒著苦水，卻沒有說謊，建寧市就是個爛攤子。
不去看財政的賬目，還不覺的窟窿有多大，但是崔建利知道，建寧市窮，窮到了骨子裏，各方各麵的欠賬，農業稅都已經征收到了00年以後了，寅吃卯糧都是好聽的，連亥糧都吃了，還全都是窟窿。
“也不瞞劉市長說，現在賬麵上的錢款就有一個多億，拆了東牆補西牆，如果一天不拆，建寧市會陷入癱瘓你相信嗎。”崔建利一臉的苦澀，這些可不是說出來駭人聽聞的，而是真正的事實。
所有幹部的工資，二區六縣加上市直單位，就沒有不拖欠工資的，辦公經費，招待費，車馬費，各種各樣的拖欠，老幹部的醫療費，各種需要報銷的票據，雜七雜八的費用，那一項不是拆一點補一點，雪球越滾越大。
見劉浩宇皺著眉頭沉吟著，崔建利苦笑著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為了挪用的那些錢生我的氣，的確捐贈款還有教師工資都是我挪用的，我這裏有個明細，你可以看看錢花到哪裏了，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求證一下——”
說著，崔建利將一張報表遞給了劉浩宇，指著其中的一項：“看到人大副主任王主任這裏了嗎，王主任得了癌症，看病已經花空了家裏所有的錢，現在不但債台高築，而且生活都是問題了，說句你不相信的話，王主任家裏都大半年沒吃過肉了，工作了大半輩子了，老了混的這樣，你說寒心不寒心，這筆錢該不該報？”
報表上看了一眼，劉浩宇已經能確定真偽，隻是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麽，正如崔建利所以說的，堂堂一個副廳級幹部，在建寧市幹了一輩子的革命工作，先不說有沒有功勞，最少有苦勞，最少在劉浩宇看來，凡是每一個幹部職工怎麽會沒有功勞，哪怕是那些貪汙犯，其實也做過很多事情。
這位王主任退休之前是一個副市長，本身就屬於那種老實本分的，退休之後就任人大副主任，一幹就是好幾年，結果打去年查出癌症來，家裏給他看病，不停的花錢，將家裏的老底都掏空了，到現在債台高築，幾十萬的花銷，但是建寧市府一直沒有錢報銷，就是一點點的給，卻真是杯水車薪。
劉浩宇也挺周天霖說起過，說人大副主任的愛人，原來的一位優秀教師，也不得不參加到討薪之中，每次從政府門前鬧騰完了回去，都會去一個便民市場，買最便宜的菜，有時候會撿拾一些菜幫，生活之窘迫可想而知了。
不用崔建利再說，劉浩宇將報表上都看了一遍，不單單是王主任，還有其他的一些退休的老幹部，有正縣級的副縣級的，啥情況的都有，當然大部分過得還行，但是有幾個實在是不忍目睹，如果放到別處，劉浩宇根本不信，但是在建寧，你他娘的想貪也要貪得了吧，在建寧不是單位一把手，或者真正有實權的，根本連錢都見不到。
而且就算是一些有實權的，最多月就是多報一點，想要真正的貪汙還真很困難，記得前幾年北湖官場大地震的時候，各個地市都落馬了大批的官員，卻唯獨建寧市最經得住查，主公就隻有一名正縣級幹部，三名副縣級幹部出事，相比起其他地市，這簡直是不可想象，但是這樣光彩的事，建寧市的這些頭頭腦腦竟然沒怎麽人提，因為省紀委給出的答案是，建寧市太窮，窮到沒錢可貪的地步了，或許這是建寧市唯一的優點。
單單是這些困難退休老幹部家庭，就已經填進去一百六七十萬了，其餘的給了一些在職的困難家庭，比如說市政府綜合科的閆繼義，人患上了尿毒症，家裏已經因此家徒四壁了，崔市長特批了十幾萬給報銷了，總是但是這些困難家庭就已經將三百萬捐贈款給瓜分的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