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水落石出
姚思音說到最後,都帶上了些許哭腔。
然而姚爺爺卻隻是皺眉,覺得她在無理取鬧:“我們這都是為了你好,主動自首是有減刑的你知不知道……”
“我要走了。”姚思音直接起身,往門口走去,衝著外麵的警察喊道,“快點帶我離開這裏!”
“姑娘家家,大聲喊鬧,像什麽樣子,就是你爸太慣著你了,所以才……”
姚爺爺話還沒說完,姚思音已經離開,留下一串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空寂的屋子裏,姚爺爺深深歎了口氣,站起身,佝僂著腰往外走去。
這天夜裏,關押姚思音的房間裏始終傳來隱隱約約的抽泣聲,王局長路過聽見了,也不由得歎氣,思來想去還是沒把頭發鑒定的事說出來,畢竟現在結果還沒出來,要真是姚思音……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葉若川也不能再翹班,再不去公司,桌上的文件怕是要摞不下了。
正在辦公室幫忙整理文件的羅笑笑聽見熟悉的高跟鞋聲,起初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於想念葉若川以至於都出現了幻聽,等到葉若川開門進來了,才眼泛淚花地迎了上去,給葉若川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如此熱情的歡迎,讓葉若川有些無措,抬了抬手上提著的星冰樂,道:“喝點飲料嗎?”
然後羅笑笑瞬間鬆開葉若川,就抱著星冰樂走了,沒有一絲絲的留念。
葉若川聳了聳肩膀,顯然對她這種反應習以為常。
“老板,我把需要您簽字的文件都放您左手邊了,右邊是近期一些藝人安排。”羅笑笑不忘出聲提醒。
“嗯,行。”可惜葉若川剛沒坐下多久,一個電話打來,又瞬間起身往外走去。
羅笑笑咬著吸管,怔怔地看著葉若川走得沒影,追都追不上。
痕檢科的結果出來了,錢凡易手中攥著的頭發跟葉晴晴的DNA完全吻合,而且他的指甲縫中還有葉晴晴的衣服纖維。
這下葉晴晴就不隻是嫌疑變大那麽簡單了,完全可以將其定為凶手。
而姚思音那邊,醫院的心理醫生也給出證明她的手鏈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丟失,至於如何跑到錢凡易手中就不得而知了。
再加上她完全沒有殺人動機,便很快從拘留所中放了出來。
姚思音出了拘留所,光是聞到新鮮的空氣就忍不住熱淚盈眶,葉若川笑著遞上麵巾紙:“怎麽這就哭了?好啦,別哭了,不然等下你一定哭得更慘。”
“什麽啊?”姚思音撅著嘴巴順著葉若川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淚如雨下,小跑著衝過去,“知道來看我了?”
蘇白承痛並快樂著承受姚思音的拳頭:“我這不是想著讓我們之間的回憶裏永遠不要出現這些不好的地方。”
“嗬,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姚思音又是一記猛拳,蘇白辰吃痛,卻死活不肯放手,依舊將姚思音攬在懷中。
葉若川看著他們打鬧,也舒了口氣,這段時間一直懸著的顆心總算能安心落回原處。
至於葉晴晴,已經被抓拿歸案,甚至還成功上了一次新聞,可惜不是她夢想中的娛樂板塊,而是社會板塊。
有雨滴落到頭上,葉若川後知後覺仰起頭,才發現天空不知道何時已經匯聚了一層厚重烏雲:“記得車上有傘來著……”
才剛邁出腳,頭頂卻忽然多了一片遮擋,側頭看去,瞬間彎了眸子:“不是說下午有事嗎?”
“解決了。”白景深撐著傘站在她的身邊,淡淡開口。
“那我們也走吧。”葉若川笑著說,姚思音這個沒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早就跟蘇白承跑掉了。
一位身著西裝的男人從警局匆匆跑來:“葉小姐,請您等一下。”
白景深微微皺眉,睨了他一眼,男人下意識的放慢腳步,就連伸出去要去拉葉若川的手也縮了回去。
葉若川回頭,疑惑地問道:“你叫我?我們認識嗎?”
“葉小姐,我的當事人想跟您說幾句話。”西裝男人說道,“哦,就是葉晴晴。”
葉若川跟白景深對視一眼,麵露猶豫。
“想去就去,我在車上等你。”白景深看出了她的心思,要是真想拒絕,也不會陷入糾結。
葉若川點頭,才跟那西裝男人往回走去。
看見葉若川往回走,王局長才鬆了口氣,那葉晴晴也是死鴨子嘴硬,事到如今,證據確鑿也不肯定認罪,非要葉若川在場才肯說。
忽的,王局長脊骨蔓延上一道寒意,眼神觸及到樓下白景深看似漫不經心投來的目光,心跳如鼓,趕緊躲閃到窗簾後。
不怪他如此慫樣,王局長可不就是害怕白景深麽,不然也不會讓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律師去喊人。
與葉晴晴的見麵,並不是跟姚思音那般在一個刻意營造出的屋子當中。
這是一處暗房,隻有一扇門可以進出,內裏還有一麵牆是巨大的光麵玻璃,倒映出葉若川略帶著些許迷茫的臉龐。
葉晴晴就坐在椅子上,屋內唯一一盞吊頂投射下光亮,將她的疲憊和倦態暴露得淋漓盡致。
葉若川知道有人正透過那麵鏡子看著自己和葉晴晴,緩步走到葉晴晴對麵,坐下:“你的律師說你要見我?”
“我沒有律師。”葉晴晴撇嘴,“那些警察還真是會唬人,不過想見你倒是真的。”
葉若川微微蹙眉,睨了鏡子一眼。
鏡子後的幾人:“……”
“我說隻有你來了,我才肯交代犯罪事實。”葉晴晴扯出一抹笑來,一雙眼睛已然失去過往的光彩,隻能點點灰敗。
葉若川不明白:“為什麽非得是我?“
葉晴晴一愣,又垂下頭去:“可能是隻有你才肯來見我吧……”
“你說什麽?”葉晴晴的低喃,葉若川並沒有聽清,可她再度抬眸間,眼中劃過的悲傷卻是讓人心悸。
“錢凡易是我殺的,他媽媽也是,要不是他爸死活不肯過來京市,我能把這群吸血鬼全都一起殺了。”葉晴晴忽然大聲地說道,語氣中全是對他們一家人的怨恨,“不過現在也不錯,他現在老婆兒子都死了,活著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葉若川眉頭緊皺,不明白葉晴晴為何戾氣這麽大,想起進來前王局長叮囑她的要引導葉晴晴交代犯罪過程,於是便出聲問道:“你怎麽殺死他們的?錢凡易雖然隻是個無所事事的混混,但也是個成年男人,以你的力氣怎麽能將兩人全部殺害。”
“那還不簡單,我兩個月的鎮靜藥物全摻菜裏了,也是他們運氣不好,這都沒死,最後還得我親自出手。”葉晴晴神情淡漠,好像殺人對她來說是件非常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葉若川想起錢凡易手中的頭發和指甲縫裏的纖維,想來錢母身體比較不好,就直接中招昏死過去,隻有錢凡易中途醒來,並且意圖反殺葉晴晴,隻可惜失敗了。
“可是思音跟你無緣無故,為什麽要拉她墊背?”葉若川終於問出心中疑惑,她始終想不明白葉若川為什麽要針對姚思音,恨不得讓她坐穿牢底。
要是說葉晴晴最喜歡的人,葉若川肯定不知道,但要說葉晴晴最討厭的人,她絕對能排名靠前,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不管是葉晴晴要針對葉若川還是針對葉家,葉若川都沒有意見,這畢竟是她們的私人恩怨,可偏偏是姚思音?
“誰叫她運氣不好出現在我麵前,多好的背鍋俠啊,我要是錯過了,不就很浪費?”葉晴晴理所當然地說著,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
“你是不是瘋了?”葉若川驚訝於她這種說法,這已經不是正常人的思維了吧。
“我瘋了?”葉晴晴笑了一聲,忽然壓低了嗓音,“瘋的人是你才對吧?”
葉若川瞳孔猛縮,麵上依舊淡定:“你什麽意思?”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十分清楚,你變了好多,大概……大概是從你嫁到白家之後。”葉晴晴若有所思,說出的話卻讓葉若川差點沒能繃住臉色,“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你,但是你好像還是你……”
葉晴晴說著這些似是而非的話,玻璃外的幾人看得麵麵相覷,一頭霧水,以為她在發瘋。
葉若川卻是心中大駭,沒有想到葉晴晴對她了解這麽深,要知道連姚思音,還有葉老爺子和葉北辰都沒看出她的不對勁。
“你也覺得我在發神經對不對?已經不止一個人這麽說我了,我的母親是個十分軟弱的女人,但是她瘋起來連自己都會傷害。”葉晴晴陷入童年的回憶當中,其實她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已經沒有多少印象,隱約記得是個時常流淚的長發女人,“聽說有些精神病會遺傳給下一代,我想大約是這樣沒錯……”
葉若川看著她的模樣,心中恍然,葉晴晴並不是非得要見自己,她隻是想要有個人陪她說話而已,不過看她這副樣子,似乎精神真的有點恍惚。
“其實我是嫉妒你的,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夢寐以求的。你有疼你愛你的家人,還有享受不盡的錢財,人人都捧著你,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