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沒活夠
“安安，你在做什麽？”洛清塵教訓完老板，一進廚房，就看到安安捧著個空碗，蹲在地上發呆。
“哥哥的藥沒了。”安安怕疼，她不是不願意，隻是需要一點時間緩衝。
“沒事，再等幾天就到建安了。”安安實在過於瘦弱，洛清塵如果再熬一次藥，隻怕安安的身子就受不住了。
“我不是不舍得，我隻是怕疼，我馬上就好了。”安安以為洛清塵嫌她小氣，急忙開口解釋。
洛清塵柔和的笑了笑：“好安安，真的不用了。”
洛清塵去牽安安，安安後退一步一咬牙，直接拿著空碗朝自己的傷口處砸去，洛清塵大驚失色，：“你做什麽！”
安安舉著手，皺眉笑道：“已經流血了，姐姐別浪費。”
洛清塵扭過頭，一滴冰冷的淚珠自眼角滑落，她伸手擦了擦：“好，不浪費。”
事先怕溫玉衍要檢查，所以藥材是多備了一份的。
洛清塵心情複雜的煎著這副特殊補氣湯藥。
屋外的老板終於慢慢有了力氣，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隻想立馬去官府報案。
臨到門口，他又停住了腳步，若洛清塵有些背景，報案豈不是沒有用？
他向來是個小氣摳門的人，但這次所受屈辱實在太大，他咬咬牙，決定花錢去九涼山請幾個土匪。
他要挖了洛清塵的眼，砍了她的手和叫泄恨！
溫玉衍站在門口已經有一會兒了，老板直到現在抬眼才注意到。
他心中咯噔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溫玉衍便伸手拍在了他的胸膛上。
這一掌像是打招呼般，沒有什麽力道，但老板就覺得自己心尖一陣刺痛，接著呼吸停滯的直挺挺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地方，後腦勺又直接撞到了台階上，溫玉衍對旬陽吩咐了一句，便提腳去了廚房。
他並沒有看到事情的全部經過，他在門外看到洛清塵的背影，故意咳嗽了一聲，再頓了幾秒，才進了屋。
“怎麽熬了這麽久？”溫玉衍像是在埋怨，又像是久不見到洛清塵在思念。
“發生了點小插曲，你既來了，就正好喝了吧，趁熱。”洛清塵用帕子握著手柄，將湯藥倒在了碗中。
溫玉衍的嗅覺一向很靈敏，一進屋他就聞到，湯藥味中混了點淡淡的止血散味。
加上安安的臉色比起上午要差了許多，他也不是愚昧之人，瞬間就理清了所有。
不過他還是沒有問，隻是端起碗，將那湯藥一口飲盡。
“不嫌燙麽。”洛清塵埋怨的遞過一顆話梅。
溫玉衍拿著那顆話梅，喂給了安安：“媳婦兒是將我當小孩麽？吃了藥，還要糖？”
“媳婦兒，你哪兒尋的大夫，這藥吃下去，我怎麽立馬就覺得暖和多了？就是有一點不好，有點腥。”溫玉衍摸著安安的臉蛋，用眼角的餘光掃著洛清塵。
洛清塵費心做這些，都是為了他，她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
洛清塵看著溫玉衍一直對安安不撒手，想是溫玉衍已經發現自己做了什麽
他們四目相對，這一刻，天地間似乎隻有他們兩人，周圍的一切都是靜止的。
一種無言的默契在空氣中展開。
沒人再問，沒人再解釋。
“王爺，人來了。”旬陽聽從溫玉衍的吩咐去報了案，叫了仵作。
“誰來了？”洛清塵問道。
“客棧老板死了，我讓旬陽叫了衙役和仵作。”
“死了？”洛清塵對於老板的死，大為不解。
“是啊，好像是頭受了傷，然後又摔了一跤，摔死了。”溫玉衍沒所謂的說著，轉身出去做證人了。
仵作是個很有經驗的老頭，他在地上慢悠悠的擺放著他的工具。
溫玉衍走過去，替死去的老板整理了一番衣服，可惜的說道：“媳婦兒，我來的時候他正好摔倒，也沒來得及拉他一把，真是可惜。”
“你別碰了，讓他們收拾好了，省的晦氣。”洛清塵掩著鼻，有些不情願的說道。
“好。”溫玉衍起身拉著洛清塵離開。
年輕的衙役想開口留人，卻被年長的那個手快的拉住了，用眼神示意對方，不要說話。
等溫玉衍等人走了以後，那年輕的衙役才開口問道：“李哥，口供都不做了麽？”
“做什麽做，沒看到縣太爺都對那人的隨從點頭哈腰的麽？”李哥從兜裏拿出顆糖，放進嘴裏，等仵作檢驗。
仵作速度看著慢，但效率確實很高，馬上就診斷出，那老板是自己摔死的，至於第一道傷，隻是些外傷，不礙事。
李哥悄悄鬆了口氣，這樣交差可就簡單了。
洛清塵一行人收拾完東西，趁著天沒黑就繼續趕路了。
溫玉衍喝了湯藥，身子慢慢回暖，刺痛的頻率也減少了許多，這兩天總是發困，多半時間都是睡的。
洛清塵覺得，她那一下會讓老板受重傷，也不覺得溫玉衍會好心替老板整理衣服，但她搜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在溫玉衍的身上找到暗器之類的東西，隻好作罷，改去問旬陽。
旬陽如實回答，老板是被溫玉衍放了閉氣針窒息死的。
閉氣針是可以讓人短暫失去呼吸，造成假死的東西，但下針的地方和時間的長短，所帶來的效果都是不一樣的。
這東西，是溫玉衍從小就學的。
為的是有一天，走投無路時，可以自行閉氣，希望能逃過一劫。
旬陽將這件事告訴洛清塵，是希望洛清塵可以憐惜溫玉衍從小的不易，原諒溫玉衍初次見麵的防備和謹慎。
洛清塵進馬車，撐著下巴看著溫玉衍，心中有中說不出的難受，像是一團雜亂的線團，怎麽也梳理不開。
“媳婦兒這樣看著為夫，是等不及了麽？”溫玉衍緩緩睜開眼，開了個玩笑。
洛清塵直起身子，白了他一眼：“病了還不消停。”
溫玉衍指著睡著的沫兒和安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再拉著洛清塵手放在嘴邊，小聲道：“我若不在了，讓歐陽屹照顧你吧，不要再卷入這些風浪裏，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挺好。”
洛清塵一怔，罵道：“你活夠了，我還沒活夠呢，你說你要死了，你舅舅還能給我解藥？”
溫玉衍吻著洛清塵的手指，喃喃道：“有你，我怎麽可能活夠，又怎麽可能舍得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