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初雪
這話一說，洛清塵就猜出了，因為她知道羅蘭帶了什麽去，她有些好奇地問道：“羅蘭除了香料還有什麽？難不成是什麽絕世美人麽？”
溫玉衍展顏，頗為寵溺的說道：“王妃真是聰慧，他們帶了畫卷十佳人。”
“哦？那為何沒有聽說過呢？”
溫玉衍換好了衣服，拉著洛清塵坐了過去，道：“羅蘭這一路掩藏的極好，那十餘個女子都穿著男裝，扮作下人模樣，為的就是今日大殿上的這一出驚喜。
洛清塵嗤笑道：“所以皇上早早散去你們，融進溫柔鄉去了？”
她可真是沒想到啊，前世溫修的確是被這十個異域風情的女子迷的不輕，一連十日罷朝，沒想到今世，竟到了這一步。
看來他是真的慢慢老了，逐漸沉迷起女色了，也或許，他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十分新奇。
“父皇從前不是這樣的。”溫玉衍覺得，溫修有野心，又絕情，並不是一個過份沉迷美色的人，今日舉動實在太失禮了。
洛清塵定定地看著溫玉衍：“許是年紀大了，想著自己辛勞一生，該放肆一番了，否則這世間不就白來了？”
溫玉衍眸一暗，年紀大了麽？假如他父皇真的日漸老去，可……忌憚他的，等待時機想他死的也並不會少。
洛清塵覆上他的手，堅定又認真地說道：“王爺，別擔心。”
溫玉衍心頭一震，這世上並不都是想他死的，有人會陪他，有人會幫他。
十日後。
溫修從群芳殿出來的時候，也是徐也等人回羅蘭的時候。
這期間，洛清塵與徐也不曾見過，也不曾通信過。
天空有些灰暗，隱隱有種要下雨的模樣，洛清塵知道今日徐也要走，徐也身份不能暴露，但相交一場，喊了自己那麽多聲哥哥。
但書信是萬萬不能送去的，於是她讓采芝購了許多建安特有的吃食，以及一抹塵土送去了驛站。
大大方方地送去，僅作為友好生意夥伴而送。
果如洛清塵所想，采芝拿著東西去驛站的時候，驛站的司員們，將東西檢查的十分仔細，今日她要是有任何送別信，就極為可能會被冠上通國的可疑，即使隻是一封送別信，但有了疑，以後衍王府一定會被盯的水泄不通。
“你們小心些，這些都是我家王妃為特使大人準備的特產，我家為了促進兩國之間的友好，這次可是勞心勞力通貨呢。”采芝神色認真，將洛清塵交代的話，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
那司員一笑：“知道的知道，那麽多車布帛我們都看到了，王妃那價給的可真低，沒賺到吧。”
“自然，王妃又不是為了利。”采芝有些不悅地接過東西，隻聽得身後的人一個個誇讚洛清塵後，方才狡黠一笑。
徐也穿的是普通下人衣服，站在門口翹首以盼，他心知，洛請塵不可能會來，就像他也無法前去告別一般，但他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說，等等，在等等。
“王子，今日天氣看起來不太好，趁著還沒有什麽變化，咱們抓緊是上路吧。”阿大俯身說道。
徐也收回翹盼的眼神，黯然地點了點頭。
正此時，采芝左右手拎滿了東西，跑了進來，因她不曾見過徐也，見他一身下人裝扮，便問道：“你好，我找叫小也。”
徐也眼中一喜，語速飛快地說道：“我就是小也，姑娘你是？”
采芝立馬收起鬆懈的模樣，後退一步屈膝道：“奴婢是衍王府的，我家王妃準備了些特產吃食給特使大人，勞煩公子幫忙相送一番。”
阿大接過采芝手上的東西，看著徐也，隻見徐也陰霾全消，露出兩個小酒窩，甜甜地說道：“我會轉交的，也望姑娘回去能跟王妃道個謝。”
“奴婢記住了。”說罷，沫兒又從袖中取出一個白色瓷瓶雙手遞交給徐也：“還有這個，也勞煩公子了，奴婢還需回去複命，就先告辭了，使臣大人一路順風。”
采芝欠欠身，這異國之處，她是不能多呆的。
風起，車動。
徐也翹著二郎腿，在馬車裏吃著胭脂鵝脯，十分滿足。
阿大指著徐也懷中鼓起的小包，問道：“王子，那個瓶子是何物？可要屬下驗驗？”
徐也停下嘴，摸著胸口的那個瓷瓶，那是一瓶故鄉之土，他知道，這是洛清塵送給他阿娘的。
這是他都不曾想到的，可洛清塵想到了，這份禮可謂是情意重大。
他掀開馬車窗簾，朝身後漸行漸遠的建安城看去，輕聲說了句“謝謝姐姐。”
天色愈發陰暗，冷風漸生，再過一會兒，天空竟漸漸飄下細小的白絨花。
沫兒張了張嘴，大為驚訝，今年雖說閏年，可眼下才十月，怎得就下雪了？這……好像是雪吧。
她伸手接著，細小的白絨花，觸碰到手心便迅速消融不見。
“雪，真的是雪，下雪了。”沫兒一頭紮進屋裏，想起來孩提時玩耍雪的樂趣。
“是麽？”紫珠頂著圓潤的小臉，跑出去看了起來。
洛清塵慵懶地靠在貴妃椅上打著哈欠。
下雪？春困冬乏，莫非真的是冬日提前到了？
雪，不僅是冬日的象征，浪漫的象征，對於老百姓來說，更是上天的賞賜。
因為大雪可以增加土壤濕度，還可以將害蟲凍死，又像是給大地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保護著大地。
待寒潮過去，天氣轉暖，冰雪融化，這雪水滲透在田地裏，對春耕播種又十分有用。
因此，自古都有著瑞雪兆豐年的說法。
但……這雪要在適時的時候來才可。
現如今，冬麥剛剛種下去不久，這番冷下來，定然是都會凍不少，那來年的災荒，也將是必然。
糧食是什麽，是民之司命，是治國之道。
假如真有災荒，她並不能像布帛一般大肆采買儲備。
當然，王府就算不靠朝廷，僅依靠今年收到的田賦，也是足夠的，真有那一天，這天底下，唯一會遭殃的，隻有最底層的老百姓。
洛清塵一邊起身，一邊努力回憶。
最後確定，前世並沒有什麽特大災荒，也許隻是偶爾的天氣轉變，也許這場小雪很快會停下。
這一年的最後，到底是走向了洛清塵最壞的想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