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三十六年
洛清塵歎了口氣，走去將人抱在懷裏，也不看人，隻是注視著前方，喃喃地說道：“這算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麽？”
“你想讓本王承認你是美人麽？好吧，本王承認，你是美人，你一直都是美人。”溫玉衍順手把洛清塵的長發放在了手中。
“我不是故意接近你，我一直當你是好友，隻是你現在……就算你無心帝位，你的舅舅也會幫著你，逼著你登上帝位，皇位，隻是我夫君的。”洛清塵目視前方，說的平淡。
“本王知道，隻是沒想到你這妮子真對本王下這般狠手了。”溫玉衍又咳了幾口血，眼前已經開始迷糊了。
他用著最後的力氣扯了扯洛清塵的頭發：“不要殺旬陽，還有，柳言沁你多留心些。”
洛清塵嗯了一聲，接下來就一直沒有再等到溫玉衍開口，她這才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
溫玉衍已無生氣，手裏握著洛清塵的一縷頭發，他雙眼緊閉，眉頭還保持著微蹙的模樣。
不知道是擔憂洛清塵的今後，還是對這一生，機關算盡，栽在了好友手中而惱。
按著他臨死前的話來看，應該是前者。
洛清塵將人輕輕放在地上，站了起來，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做了就是做了，即使這個人是她的好友。
即使自己毀了他的一切，但，為了她的愛人，她的夫君，她不悔。
旬陽在另一處，已不知何時自盡了。
他想要去的地方，就是溫玉衍在的地方，他做到了。
一切事件皆有勝利者書寫。
建安三十六年。
衍王惡疾暴斃，葬於黃山，園寢的一邊，還有著一個微微慫起的小土包，永遠陪著他。
“喂，本王有這麽好看麽？”溫玉衍戳了戳洛清塵的額頭。
洛清塵的頭晃了晃，從回憶裏醒了過來，她眨了眨眼睛，然後伸出手指擦掉了溫玉衍嘴角的糕點渣，不似以往地說道：“恩，王爺好看。”
溫玉衍的嘴角抽了抽，這樣的洛清塵他實在受不了，將手中東西一扔，就繼續去倒騰聶無雙的刀槍劍戟了。
聶無雙瞧著孫女的模樣，心道：清塵莫非真喜歡上了溫玉衍？
清塵跟她母親一樣居然也是個貪圖皮囊的人？
不過洛延鬆那時還是有些才學的。
聶無雙暗自想的時候，洛清塵開始說起了今日來的主要目的。
她想問問聶無雙能否將宮裏的侍衛挑上幾個給衍王府。
聶無雙一笑，隻要不是負責保護皇上的那幾個，其餘人，他一句話的事。
“可是覺得府上的人不盡心？”聶無雙問道，要是孫女覺得府上侍衛不好的話，他到時候就多選些人，讓孫女親自挑。
洛清塵搖搖頭：“外公，清塵主要是想要一個叫廖飛的人，其餘個您隨便帶上兩個就成。”
廖飛，溫玉衍口中，蘭香的老相好。
兩人青梅竹馬，後蘭香進宮，兩人約定好，蘭香出宮便成親。
宮女年滿二十八便可以出宮，蘭香一個勁兒的想要好好表現，想要多存些錢。
較之旁人的優秀，蘭香很快被皇後看中了，漸漸成了皇後的得力助手。
成了皇後的得力助手，那可就不能二十八出宮，除非等到皇後有一天不需要她了，願意放了她。
但皇後不需要的那一天，也就是蘭香在世上消失的那一天。
成為皇後身邊人，這是多麽大的榮譽，但這對蘭香和廖飛來說，卻是一種痛苦。
蘭香曾讓廖飛忘了自己，廖飛不肯，隻說願意一輩子等她，蘭香既感動又無奈，便提議讓廖飛進宮做侍衛。
她也存了不少錢，疏通一下，到時候廖飛刻苦些，做了侍衛，兩人總歸比一年一次會親的機會要多。
捐了錢，廖飛得了個守宮門的差事，但跟蘭香見麵的機會並沒有增加，因為蘭香沒事走不到宮門去，他更不能往內走。
廖飛隻能勤勤懇懇，刻苦鍛煉。
他眼神堅毅，行事認真刻苦，精氣神比之身邊的人都要高上許多。
再這麽兩年，廖飛終被賞識，做了禁軍中的一員，與蘭香得以相見，除此外，偶有巡守時遇到皇後的隊伍，廖飛和蘭香也能匆匆彼此看上一眼。
給蘭香錢她不要，但廖飛要是在自己手裏，下次再給蘭香錢，蘭香還會不要麽？
洛清塵也並不是以此威脅蘭香做什麽，隻是想要讓蘭香偶爾告知皇後的動向便可。
“成，這事外公定然給你辦妥。”聶無雙笑著說道。
溫玉衍胡亂舞著聶無雙的一把劍，聶無雙見了麵色一凝，起身過去指教了。
他聶無雙的孫女婿要麽不會，要麽就得劍術絕倫，這樣亂七八糟的成何體統！
聶無雙也就隻有對著洛清塵才有著慈愛長者的模樣，除此外，他是個建國大將軍，三朝元老。
此時的聶無雙已周身肅殺之氣漸出，須發雖花白，卻無半點老態，如天神一般，威武不凡。
溫玉衍似乎也蠻有興趣以及天分的，聶無雙也就教的更認真，兩人這麽一教一學，竟直接到了吃晚膳的時間。
洛清塵還有事情要做，於是就叫停了他們：“時候不早了，王爺若有興趣，可改日再學。”
聶無雙拍了拍溫與衍的背：“王爺倒是讓老臣意外了，若是願意，老臣無事便來府上可好？”
又能教學，又有了天天去看孫女的機會，聶無雙很滿意。
溫玉衍點點頭：“好的，本王學好了，別人就不能搶走媳婦兒了。”
聶無雙一停，急忙道：“王爺可不能拿著劍去劈三殿下啊。”
溫玉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衝著洛清塵眨了下眼。
他折騰了半天，身上被汗水打濕了大片，洛清塵既不好現在回府，也不好自己一個人拋頭露麵，就打算讓溫玉衍在他外公那裏沐浴一番。
聶無雙每次練習的時候，老梁就會備上熱水，現在剛好用得上。
“清塵啊，我這浴桶是有，但沒有適合王爺穿的衣服，你去吩咐個人，騎馬回去拿換洗的衣服吧。”聶無雙說道。
“好。”
洗澡的工具有了，還差一個伺候溫玉衍洗的人，對於這點，祖孫倆默契的想到了老梁。
溫玉衍願不願意這點不重要，因為他現在的身份，就是心裏不願意，也是不能表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