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九傾

  沫兒安靜的跟在洛清塵的身後,看著她在房裏搜刮著值錢的物件。


  洛清塵看著桌上的一對鐲子,三個珠花和二十兩銀子,開始發呆了,建安怕是沒有比她再窮的嫡女了吧。


  她和她的母親,一個前腳誕生,一個後腳就斷了氣,她外公就那麽一個寶貝女兒,當時真是差點就掐死了她。


  安排好了女兒的葬禮後,沒幾天又請命去了邊疆,一去就是十幾年,一封書信都沒有來過。


  她父親自小也對她冷淡的厲害,漸漸懂事的洛清塵對這些事開始理解,也常常自責,所以梅姨娘入門以後,說什麽做什麽,她都不在意,就想父親能過得舒心些。


  如今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從前許多事,也都通透了。


  柳言沁的事情已經過去兩天了,還沒有一點消息傳來,但這種挑釁皇家威嚴的事,皇上是不會放過的。


  當然皇上也不能讓天下百姓知道自己用手段內定,還被人掉包,估摸著是在想些其他適合定罪的的由頭吧。


  洛清塵歎了歎氣,她倒不會主動找上去,等人來找她了再說。


  就算不施粉黛,隻穿了身樸素的衣服,洛清塵也是耀眼的,沫兒一時看呆了,洛清塵拿著僅有的財產,敲了敲她的腦袋:“走,帶你看戲去。”


  沫兒眨了眨眼睛,她從來不知道洛清塵喜歡看戲。


  洛清塵當然不喜歡看戲,隻因為今日初九,是九傾最可能出現的日子,所以她要去碰碰運氣。


  洛清塵在去浮世堂之前,先到了雜家院子用五籠肉包換了支俏麗的海棠花。看著浮世堂門口掛的牌子,她揚了揚嘴角,運氣不錯。


  浮世堂分上下兩層,裝扮的十分清雅,但懂的人又知道,裏麵的每一樣都不是俗品,照理說這樣的地方,一般隻接待有錢人。


  可它偏偏不論貴賤,隻要衣著幹淨便可入內,茶水價格也是跟身份定的,不過這規矩一般窮人也不知道,因為他們壓根想不到。


  九傾的外貌十分出眾,捧他場的多為女眷,洛清塵進去的時候一個個看的正如入迷,也不知是被戲迷了,還是被唱戲的人給迷了。


  今日的九傾,心情似乎一般,隻唱了一出就停了,他剛唱完,樓上的人就捧著各種物件兒一湧而下,想要奪一個和九傾共用晚膳的機會。


  “九老板,這是我為你尋來的夜明珠,除了宮裏的,天底下怕就我這顆最大最亮了。”


  說話的是一個年約三十的男子,生的有些瘦弱,看著九傾的眼神十分炙熱,沫兒附在洛清塵的耳邊悄悄說道:“姑娘,我聽說九傾是個男子啊。”


  洛清塵剛欲回話,一個女子就擠了過來,事出突然,洛清塵沒防備上,就這樣被撞倒在地。


  那女子與洛清塵年歲相當,衣著華麗,她撞倒了人也不道歉,隻一臉鄙夷的看著地上的洛清塵,捂著嘴笑了幾聲,嘲道:“你這樣,也來奪九老板的牌子?”


  洛清塵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眼露疑惑:“不可以麽?”


  女子舉著手中的錦盒,得意的說道:“那是自然,隻有最名貴的東西才能配的上九老板。”


  “也許,九老板隻需要一個知音,或是一朵燦爛的鮮花呢?”


  “你說什麽?我沒聽錯吧。”


  滿堂哄笑,大家仿佛聽到了這世間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洛清塵咬著嘴唇,眼眶有些發紅,倔強的對那女子說道:“你敢不敢用身上的所有東西和我打賭!”


  女子上下看了看洛清塵,覺得她能拿出一百兩已是最多,而她身上隨便一樣都是價值連城。


  若是她贏了自己不就虧大了,從來沒有人奪到過九傾的牌子,萬一九傾還真喜歡些低賤的玩意兒呢,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微,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女子思索間,洛清塵再次出言:“你是不是不敢!”


  女子受了這激將法,一句有何不敢,脫口而出。她將手中的匣子緩緩打開,一株色彩鮮紅純粹,雕工精美的阿卡珊瑚,頓時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它的價值和稀有就不用我多說了吧,你呢,拿什麽!”女子對自己的東西極為自信。


  洛清塵從袖中取出的那支海棠花,花在先前她摔倒時有些壓到了,與摘下來時相差甚大,洛清塵撫在上麵,有些委屈地說道:“本來它不是這樣的,要不是你先前推我。”


  女子揚著下巴,搖了搖頭,拿出了張銀票,塞進了洛清塵的手裏:“就算沒壓壞……罷了,你拿著這錢,就當我賠你的,快些回家去吧。”


  洛清塵將手中的銀票捏一團,語氣堅定:“有些東西不是錢能買到的!九老板還未選擇不是麽?”


  女子輕笑了下,不再說話,捧著珊瑚看著台上的九傾,滿心期待,其餘人也都等著看九傾的選擇。


  沫兒緊張的手心全是汗,心裏一直默念著:選姑娘,選姑娘。


  九傾款款朝著女子走去,女子明媚的笑了起來,同時歪頭向洛清塵宣告著自己的勝利,洛清塵捧著那支被壓爛的海棠花,低著頭,心裏毫無波瀾,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贏。


  洛清塵是不愛聽戲的,也聽不太懂,她來完全是因為她知道,那九傾的真實身份是萬通商會的長子,也是商會唯一的繼承人,歐陽屹。


  去折海棠花也是因為,歐陽屹的母親生前最愛的就是海棠花。


  歐陽屹小時候其實過得並不如意,因為家裏的老太太因為嫌棄他的生母是個戲子,壓根就沒承認過他們,母子兩一直都在破廟裏住著的,直到歐陽屹的父親始終都沒能再為歐陽家延續上香火時,老太太才把人接了回來。


  加上歐陽屹父親後來又病逝了,老太太為了歐陽家的香火,就對歐陽屹百般縱容嗬護了起來,任由他四處玩樂,隻要有個好身體就行。


  啪嗒一聲.……

  隻見九傾用手中的折扇,打下了錦盒的蓋子,在滿堂皆驚下,拿了一旁洛清塵手中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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