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疏而不漏
老板娘臉上有塊黑斑，生著細細的毛，點著煙袋抽的滿屋子煙，衣衫不整，斜靠在睡椅上麵，小油燈離著鞋底不遠站著。屋子下麵喝酒聲，嬉笑聲吵得屋中貓搖頭擺耳朵，它鑽出門口，順樓梯下了三個梯，抬頭看見下麵滿屋子人，又野蠻，又吵鬧，嚇得它又奔跑進屋子內。
老板娘的門給打開了，唐治突然拔劍闖了進來，“黑麵母，好久不見，竟然在這裏做下傷天害理的事情，身為屠龍派的弟子，今日要為天下蒼生除害。”
“你，你是何人，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老板娘立刻起床，目光朝著窗外看，把衣衫整理好，背身冷笑，暗地裏尋找機會刺殺唐家公子。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霸占這個酒樓多達三年，今日，是該你落頭之日。想當初我師傅給你傷了，放你跑出黑山，那是你造化，今日，下麵有幾個好漢要一起拿你問罪。”
“幾個好漢？”
“我！”驪姬子滿身酒氣，擁擠進屋子中，斜眼看黑麵母，略有吃驚，麵前老板娘不看他一眼。
“你。”她突然轉身問。
“還有我們。”樓下一群人道。
“看來是有人走漏了我的風聲，哼，你們幾個三腳貓的功夫怎麽奈何的了我，我今日不想殺生，看你們是我客人的份兒上，放過你們一次，給我送這滾出去，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黑麵母，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們江北四俠找你三年了，給我兄弟報仇就在今日，還揚言放過我們，看是誰放過誰。”
“好大的口氣，江北四俠來的正好，我也要算一算我女兒的債。想不到你們還送上門來了，那麽，大家誰也別想走，統統在這裏給我陪葬。”黑麵母大笑一聲，破天而去，踩在樓頂瓦片上，縱飛上旗杆，一腳踩在旗杆上，目下五六雙眼睛跟來。
“別讓她跑了，一起上。”四俠道。
“唐公子，我們去把那些小嘍囉綁了，再來幫忙他們。”驪姬子道。
客棧內酒壇生火，揚塵中全是辣椒粉，滿屋人片刻衝進客棧外麵，黃沙中風驅人步，刀割風音，光斬斧柄。黑麵母橫刀一臥，“拿命來，江北四俠，竟然壞我生意，斷了我的財路，還有那屠龍派的小子，今日都要成為我刀下亡魂，想走沒有那麽容易，我黑麵母可不是好惹的。想走沒有那麽容易。老鬼出來助戰。”
“唐家公子，客棧內的小嘍囉全殺的幹淨。”驪姬子道。
“好，我們去找那母夜叉算賬。”唐治道。
黑麵母騎著快馬衝進飛沙中，顛簸一路，在一片山中落馬，身上負傷，拿起酒壺就喝，把刀持在手中，往山中跑。江北四俠縱馬趕來，老大下來馬匹，朝著前方山坡看，“肯定就在附近，我們分頭找。”
“看劍。”
“唐兄小心。”
“他們是什麽人？”
“恐怕是黑麵母的幫手。”驪姬子轉身看逃跑的幾個女子，提劍奔跑而去。
唐治揮舞闊劍，砍斷了樹幹，驪姬子倒在地上捂著傷口，黑麵母冷冷的看著唐治的劍，微笑道，“沒有想到，屠龍派的弟子還真敢來啊。”唐治躲避開話音劍，擺動身姿，從上而下將黑麵母切傷。
黑麵母臉上築起死氣，嘴角留下一抹黯淡的笑容，仰頭把劍扔了，撲通一聲死在沙地當中，身體順著山坡滾了幾個滾，趕來的男子把她撈起，大哭大叫，地麵生出黑煙。
“挨千刀的，我操你祖宗。屠龍派的弟子，我與你們勢不兩立。”
“老鬼，不要跟他們打，你打不過他們。”
“還說什麽啊。”老鬼道，“我不會讓他們好受的。”
黑麵母的屍體臥在地上麵，老鬼攜著江北四俠的老大與老二，一起跌入了萬丈黃沙沼澤中。老三痛哭流涕，嘴角歪斜，抓著黃沙自責自己無能，仰天長嘯一聲，躺在地上麵流淚。
日落西山，野火覆蓋在旗杆上，燃燒了一會兒，旗杆催然倒下來，凸出平地的客棧已夷為平地。唐治騎在馬匹上，空曠的土地，細沙中人影兒殘留剩下二三。
“林宗前輩，我們要走了。”唐治道。
“走吧，都走吧。我要留下來。”
“前輩的意思我們不懂。”
“有一天你們會懂的。”
“郭前輩怎麽樣了。”
“他，他走，說自己老了，要回去養老，我想，他會記住自己是誰。”
“走吧。唐兄弟，林前輩的身手在附近沒有人能夠傷害他。”
“好，我們走，保重了，林前輩。”
一家四合院內，趕集回來的老婦把青菜帶回家中，剛要進門就碰見了唐家的姑娘，她微笑著打量唐家姑娘，琢磨了一會兒，低頭捂嘴笑著過去她身邊，唐家姑娘莫名其妙，看了院子內有個烤爐，地下細火燃燒，爐子邊青鬆木材散發油脂味道。
唐姑娘柔柔鼻子，打了一個噴嚏，喃喃自語，“這個可是難啊，難，生火做飯，人生頭等大事，看來，我也要學會這個本事。”
“姑娘，您忙呢。要不要我來搭把手。”
“好，多謝老姑，沒有您，我可要親自動手了。”
“沒有關係，我這雙老手可是練出來的，該添火時候，絕對不能夠扇動扇子。”
“老姑你做的菜好香，一會兒我來嚐嚐。”
“那是當然了，你不來，我還覺得過意不去。”
“多謝老姑。等一下，老姑，昨日你告訴我，讓我幫忙帶來的那瓶子雀斑霜正在我屋子中，我去幫你拿來。”
深林中，白山雕帶著唐家小姐在裏麵停下來，唐家小姐莫名其妙，氣憤不過，本來要吃一頓美餐。白山雕來不及解釋，急忙把小喜從老姑家帶走，直到林中深處時，白山雕突然停下來，長籲一口氣，語不停歇的說了一堆話。
江北四俠之一郭林長回來時，見了白山雕，追了白山雕一路，想從他嘴中打聽一件寶物的下落，來到老姑的院子中時，發現了當年認識的女子。院子內烤鴨已經熟透了，老姑見了郭林長，先是吃驚，後來裂開嘴笑了。
“啊，這不是那年托付我收養了小婢的郭大俠，好久不見，你怎麽來這裏的。”
“你是當年在路上哭孩子的妹子？”
“是啊，那年我孩子在半路出了車禍，我喪子心疼，沒有想到老天開眼，碰見郭大俠，送我一子，那孩子長大了，隻是有些自卑。”
“怎麽一回事？”
“她臉上的胎記一直是我的心病，這不，我托人找的治病的藥，我想她今年也十五了。正好也該出大門見見世麵。”
“唉，沒有想到，這孩子都已經長大了，她問過你父親的事情嗎？”
“我一直沒有與小婢說，隻與她說些怎麽生她，怎麽養她的話，現在，她也懂事情了，幫忙做飯，還能洗菜洗碗。”
“這就好，這爐子是誰你做的。”
“是一位姑娘，她住在這裏的，剛才明明還在，奇怪了，她說是要走，可也沒有說爐子的事情，你餓了吧。爐子內是我養的鴨子，那姑娘既然不吃，我拿出來給你吃吧。”
“不，不用了。我現在不餓。”
郭大俠在院子內轉了一轉，在一縷葉片上，聞到了一股味道，滲入脾胃，他目亮的目光雙眼，朝著藍天看去，記憶中反複鬥轉了無數個年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