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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嬈眨了眨眼看著他, 他笑著,那顆擾她視線的犬牙又露了出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薑嬈看著他燈火下瑩瑩如畫的臉龐, 很難說出什麽拒絕的話來。


  反正她也睡不著。


  她歎了一口氣,揪著被子擋著自己隻穿著中衣的身子,“你先出去等我。”


  容渟欣然一笑, 燈籠擺在了她身邊,自己先出去了。


  薑嬈穿好外衫披了件披風,提著燈籠出來, 走至他身後,“去哪兒啊?”


  “看星星。”容渟朝她招了招手, 示意她跟著他走。


  他先走進了營寨旁的樹林。


  薑嬈用燈籠照了照地麵, 怕他走得太急,路麵坑坑窪窪,錯落不齊,燈火照不到,朝著前麵的那道身影說道:“你慢些,我手裏拿著燈,你跟著我。”


  “我”字還沒說完, 薑嬈的唇還圓著, 聽到樹葉被風吹得簌簌直響,響聲很大, 燈籠被風吹得一晃, 她愕然。


  滅了。


  就這麽滅了。


  薑嬈見鬼似的盯著自己手裏的燈籠, 腳步停了下來, 這火一滅, 她什麽都看不清了, 皺著眉停在原地。


  容渟轉身回來,“燈籠滅了?”


  “回去找火石嗎?”他接過了她手中的燈籠拿在了自己的手裏。


  薑嬈琢磨了一下他們走出去的腳程大概有多久,心下有些犯懶,這都好不容易走到這兒了,再回去回來一趟,要是說得誇張點,興許天都亮了。


  雖然看不清腳下路在哪兒了,但是小心試探地往前走了兩步,步伐不算踉蹌,薑嬈更不打算回去了,從地上摸索著撿了根長樹枝探路,“就這麽走吧。”


  但她擔心之後摔倒,看向容渟,“我看不清路,若是經過什麽坑坑窪窪的地方,你看見了便提醒我一下,可好?”


  她從扈棠那裏知道了不少,有些功夫好的人眼力比尋常人好上許多,晚上也能視物,鄴城裏老大夫同她說過,他有很好的武功底子,她心想著他興許能看得比她清楚一些。


  濃濃的夜色裏,容渟眼中狡黠的光芒流轉,他的眼看向她並未看路,沉聲說:“好。”


  見他答應得爽快,薑嬈立刻變得很是安心,走在他的身側,他去哪兒她去哪兒,肯定就不會摔倒了,走了幾步後都沒什麽問題,她手裏探路的小木棍漸漸就成了擺設。


  沒兩步後碰到了大坑一腳踩空,薑嬈驚呼了一聲,心髒差點蹦了出來。


  但她沒有摔倒。


  容渟堅實有力的胳膊攬住了她的後腰。


  身體雖然沒有摔進坑裏去,薑嬈額頭上冒了虛汗,往後退了一步。


  她站穩腳根,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有些奇怪。


  她看向容渟,狐疑地問,“你也看不清路嗎?”


  剛才那個坑,他要是提醒她,她就不會踩空也不用這麽狼狽地被他抱著了。


  “先前可以看清。”


  先前?


  “那如今呢?”她問。


  “為了治好腿傷用的一些藥……令我的內力有所損耗。”


  薑嬈擰了擰眉。


  他的手還攬在她的腰上,力道讓她甚至有一種他能一手把她提起來的幻覺。


  這叫有所損耗?

  “方才我隱約看到了,可已經來不及了,是我錯了。”


  “你離我近一些,方便我提醒。”他語氣很弱,但自作主張地將她往他身邊攬了攬,她身體溫熱,他渾身卻透著藥的寒涼,差異明顯到薑嬈離他近了就被羞恥心驅使著有些想往後躲,但當她耳朵裏傳入了林間的一些聲響,她忽的自己就貼住了他的胳膊。


  是青蛙的叫聲。


  她最怕這種皮膚濕噠噠一點毛茸茸的毛發都沒有的動物。


  單是想到都會覺得瘮人。


  她靠上來那一瞬容渟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薑嬈離他這麽近,她自然也感受到了,猶豫著要不要把手鬆開,但蛙鳴不歇,她不僅沒鬆手反而更加緊張地攥住了。


  “我怕你摔倒。”她的語氣正經,抱著他胳膊的手指卻微微有些發抖。


  容渟垂眸看著她湊過來的身影,夜色掩蓋下,連眼裏的笑意都沒藏,幫她圓謊道:“我也怕。”


  薑嬈怕的要命但還是用小木棍探著路,小步小步地往前走。


  漸漸到了樹林中央,樹木稀疏的地方。


  沒有高大茂盛的樹木擋著月光,視野開闊明亮了許多。


  那裏是一處小水塘。


  “到了。”容渟說。


  薑嬈看著湖麵上升起的螢火,“哇”了一聲。


  那些亮亮的螢火蟲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星星,它們小身子發出來的亮光又掉進了她的眼眸裏,使得她的眼睛熠熠生輝,漸漸鬆開了手。


  要是每晚都能看到這樣好看的場景,她幾晚睡不著覺都願意的。


  她驚喜的神情落到了容渟的眼裏,他淡淡笑了起來,“喜歡嗎?”


  薑嬈點了點頭,但她看著平滑如鏡的湖泊,再喜歡也沒有繼續往前走。


  池塘裏吵吵鬧鬧的蛙聲聽得她心裏直打怵。


  怎麽入了秋,青蛙還這麽多?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說道:“不往前走也好。”


  “池塘裏有蛙、有蛇。”他不著痕跡地打探她不敢往前走的原因。


  薑嬈聞言身體都繃緊了,方才還想著要是每晚都能看到螢火就好了,這會兒她隻想鑽回帳篷。


  容渟留心著她的反應,長眸微微眯了眯,看上去狡詐得要命,他煞有其事地提醒,“你留心著你腳背,莫要爬上去什麽東西,自己還不知道。”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背和附近,沒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視線又投向了林間的湖泊,那裏倒映著星辰,波光粼粼地閃著,讓人看一眼都難忘。


  薑嬈抬起眼來看著滿天星辰,這和金陵上空的星星沒什麽區別,隻是因為周遭沒有人煙隻有樹木,顯得更加明亮。


  這裏的景色太幹淨了,幹淨得安寧,湖邊有一塊草木不生的沙地,明明樹木高大,但懸在頭頂的夜空滿天星子廣袤深邃,顯得像是觸手可及。


  她看得癡迷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腳背忽然一沉。


  這沉甸甸的感覺使得薑嬈頃刻間頭皮發緊。


  她手忙腳亂地提著裙擺跳了起來。


  等腳背上沉甸甸的感覺溜走了她還是沒辦法擺脫頭皮發緊的感覺,總感覺那東西會再跳上來,啊啊叫著跳著跳著跳起來直接把自己掛在了身邊的人的身上。


  她攬著容渟的脖子,嚇得腿腳發軟也跳不起多高,腿都盤不到他膝蓋,隻能弱弱盤住他的小腿,但兩腳離開了地麵的安全感還是實打實地讓她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終於送走了那種令她能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恐懼感受。


  “真這麽害怕啊?”他嗓音裏帶著一股輕鬆愜意的笑意,細聽下去還帶著股孩子氣的頑劣,他使勁把她的身體往上托舉了一下,叫她盤在他膝蓋之下的兩腿盤到了他的腰上,手繼續搭在她背後懶懶地撫摸著像是安撫。


  薑嬈不上不下地掛在那兒,也不敢鬆手也不敢去看一眼地麵上那隻跳上她腳背的東西有沒有溜走,耳後紅通通一片,胸膛一起一伏,像是跑過很遠的路一般,喘著氣呼吸聲難以平定。


  如水的月光如同銀紗一般傾瀉下來,籠罩著湖水邊的沙地。


  沙地上除了容渟微微陷進沙土裏的灰邊長靴,和兩人溶到一塊兒去的影子,別的什麽都沒有。


  薑嬈閉著眼睛不敢看,容渟不動聲色地移了移腳,將地上那塊小孩兒拳頭那麽大的餅狀泥巴踢開。


  他含笑的眼睛笑起來流光溢彩而又多情,低沉聲線響在她耳側,熱氣打在她耳尖,叫她耳朵微麻,他一動,她以為他要將她放下去了,不安地哼唧了一下,慫乎乎地說道:“你讓我抱一會兒。”


  她一板一眼、有理有據,就像是白日裏他對她說話那樣,說道:“反正,你是我日後的夫君。”


  她緊緊攬著他的脖子拿定了主意不鬆手,腦袋縮在他肩頭比縮頭烏龜還要膽小,但語氣裏帶著一股不容人拒絕的底氣,虛張聲勢的底氣。


  他白天親都親了,她這才哪跟哪。


  她的嘴唇嘟著,越想,那種假威風的氣勢越足,纏著他脖子的手就越緊。


  容渟挺拔得像棵樹一樣,穩穩當當地站在沙地上,兩手護著她的背,呼吸聲中都帶上了笑意。


  他忍不住鬆開一隻手捏了下她發紅的耳垂,她這樣子隻有他能看到真的太好了,他淡淡笑著說了聲“是”。


  學得倒快。


  可可愛愛。


  害怕的情緒來得快去得慢,等到薑嬈終於有勇氣看著地麵,已經是好半晌以後。


  瞥了眼地上,沒有什麽青蛙蛤//蟆,也沒有蛇,隻有淡淡的月光照著地麵上細細的沙,還有大大小小的腳印,其餘空無一物。立馬襯得她方才的慌亂像是自亂陣腳,薑嬈的臉立刻紅了,翹了翹腳探著頭看向自己繡鞋的鞋麵,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她太過緊張,才自亂陣腳看錯了。


  繡鞋上麵沾著一層泥,剛才像是有個蟾蜍跳到她腳上。


  沒想到真的有東西跳上來過。


  薑嬈打了個哆嗦又把腳盤回去抱得死緊。


  耳邊傳來了低沉一聲,“年年。”


  他的聲線聽上去啞沉壓抑,“你別亂動。”


  她不重,抱起她來很容易,甚至用不到多少力氣。


  但抱著她的時候不去想別的就沒那麽容易了。


  薑嬈安分起來。


  她終歸是不比剛跳上來那會兒那麽慌亂了,雖然知道剛才有蟾蜍跳到了她的腳背上,但地上畢竟沒有什麽東西。


  不慌了,剛才她情急之下做了些什麽、說了些什麽,紛紛湧上了心頭,連帶著被慌亂與害怕壓住的害羞也浮了上來。這下赤紅不僅爬滿了耳後,漸漸也爬滿了她的脖子和臉,她羞愧難當,想下去踩著地麵,偏偏他抱著她腰的手牢牢的也不見累。薑嬈鴕鳥似的把臉在他肩頭一埋,輕聲湊到他耳朵邊請求,“你把我放下來吧。”


  容渟很順著她的意,手上的勁兒鬆了鬆,將她往下一放,薑嬈腳尖剛要接觸到地麵,聽他不緊不慢說:“好像又有東西跳過來了。”


  薑嬈咻的一下將即將點到地麵的足尖抬了起來,腳盤了回去,後怕地往周圍看了一眼,又聽他愧疚地歎了口氣,“是我看錯了。”


  薑嬈最終落到地上,眼睛還緊張萬分地盯著草叢和池塘,生怕她害怕的那些東西又跳出來。


  “真的看錯了嗎?”她混沌的視線什麽都沒找見,轉回頭來同容渟確認。


  地麵空曠到讓她覺得他是在逗她玩。


  容渟一臉無辜,“是我看錯了。”


  他彎腰撿了隻木棍。


  “你剛剛有沒有看清……”薑嬈移了移身體靠得他近了點兒,問他的時候小腦袋警覺地朝著地上左看右看前看後看,語氣裏帶著一股怯生生的怕,“有沒有看清方才跳到我腳背上的,是什麽?”


  “沒看清。”容渟表情無辜地胡扯,“興許是逃走得太快了。”


  薑嬈始終後怕地盯住草叢和池塘。


  容渟對她說:“你若留在金陵,就不會被這些嚇到了。”


  “可我若是留在金陵,我就看不到這裏漂亮的螢火與星星了。”薑嬈聽到他像是要追究她跟上來的事,蹙起眉頭,機靈地跟上了一句。


  容渟淡淡笑了一下,笑容落到了薑嬈眼裏,她竟然覺得他這笑容裏帶著一些苦澀,她不顧那些令她害怕的東西,走到他麵前看著他,他一抬手將她攬近了,薑嬈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有掙紮,乖乖任他抱著。


  “我到楚州以後,離金陵太遠,少不了搬弄是非的人,三人成虎,不知最後會如何。”


  他的語氣有些低落,薑嬈在他懷裏悶悶出聲,“若我在金陵,定然不會讓旁人這樣說你。”


  三人成虎,呸。有兩個人敢說他壞話,她就想辦法給掐斷了。


  她感受到了他的胸膛震動,似乎是輕輕笑了起來,薑嬈抬起眼看著他,他歎了一聲,點了點她額頭,“可惜你不在金陵。”


  他一臉哀色地看著她,忽然鬆開了手,彎腰撿起了一根木棍,在地上畫了點東西,薑嬈跟過去一看,是兩個圈。


  “淮州在這,楚州在這。”容渟又在兩個圓圈附近畫了一道線,“這裏是宜通山。”


  薑嬈懵懵懂懂,乖巧重複,“淮州、楚州、宜通山?”


  容渟道:“奚子墨信上所提索道受損之地,宜通山是其中一處。”


  薑嬈隻知道奚子墨借口索道被破壞,非要容渟前去,但她看不到奚子墨求昭武帝派兵的信,不知道到底是哪座山的索道遭到了破壞,他這麽一說她就明白了,看著宜通山的位置,它離著淮州似乎更近一些,但離著楚州也不遠,她不太懂兵術上的東西,但直覺這是個很要緊的關口,問道:“這裏需要人守著嗎?”


  “需要。”她這一副想幫忙的樣子看得容渟失笑,“但我來想辦法便好。”


  容渟又在沙地上離那兩個圈很遠的位置,畫出了金陵所在,指著問薑嬈,“你看看楚州淮州兩地,隔得近不近?”


  “近。”薑嬈有些不懂他要說什麽,“怎麽了?”


  “即使桃源那裏,人跡罕至,也有被戰火波及的可能,宜通山那裏的索道被破壞,萬一有人想進中原,指不定會打楚州的主意。”


  薑嬈擰眉,“但楚州又非必經之路。”


  “非必經之路,才能出其不意。”


  容渟扔下手裏的木棍,忽然靠近她,將腦袋枕在她的肩上,手臂攬她入懷,抱著她聲線呢喃地說道:“楚州很危險。”


  “即使你來,我很高興,但楚州並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他的眸子濃沉如墨,一意孤行地說道:“你該回金陵。”


  薑嬈想反駁他,腦袋忽然暈眩了一下,眼前一片黑,意識消沉下去。


  容渟收回了點住她睡穴的手,在她身子要跌倒下去時伸手接住,垂眸看著她,苦笑一般低喃了句,“男人行軍打仗,怎麽可能會把軟肋帶在身旁?”


  ……


  薑嬈一覺不知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地記得有人哄她喝藥,等到再有意識,眼皮沉重,一時睜不開,周遭落入耳裏的那些聲音令她很是奇怪。


  有人交談的說話聲。


  是她娘親的聲音。


  “年年是被喂了藥,才會睡了一日一夜那麽久,那藥不傷身,大夫說,她這半個時辰內就會醒。”


  她眼皮很重根本睜不開,即使這樣還是聽到了走往她身邊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到她身旁端詳著看了她一會兒,聽上去很滿意地出聲說道:“哼,算年年沒看錯人。”


  是她爹爹的聲音,她試了好幾次,終於在這回睜開了眼皮。


  看著熟悉的帷帳和周遭的擺設,她一下翻身坐了起來。


  她緩慢轉動腦袋看向了四周。


  沒有了大片大片鬱鬱蔥蔥的林木和幾乎伸手可及的夜空,也沒了點點螢火和潑天的繁星。


  有的隻是立在她麵前的爹爹與坐在她榻邊的娘親。


  天色是暗的,但這裏是她自己的房間。


  她漸漸意識到了什麽,臉色由怔怔轉為了悲傷。


  她求證似的看向了薑行舟與薑秦氏,“我是怎麽回來的?”


  ……


  從金陵出來往淮州去的車隊一日後,已經過了開自州。


  晚上在牧區安營紮寨,容渟吩咐人去買了幾十頭羊回來,架在火上烤了,跟著他一起去淮州的近衛中氣十足地吆喝著給兵卒分羊腿,“九殿下的吩咐,吃了這頓就好好休息,明日夜間也要行路,等咱們到了青州再好好歇息。”


  容渟獨在篝火堆邊坐著,並不摻和分羊的活動,有人想套他近乎,又因他漠然的神情退卻。


  他淡漠垂下的視線像是在看篝火又像是在看別的什麽。


  他的身上還是留下了病根,體力雖複原如初,甚至隨著年齡增長又多了幾許,但身子總是寒涼,穿得要比其他人厚重一些。


  篝火堆木柴燃燒得很旺,嘶嘶燃燒的火焰映著他白皙冷豔的臉龐,也照亮了他把玩著一個珍珠耳墜的左手,五指修長,耳墜小巧,他的動作很是斯文漂亮。


  身後傳來了馬匹嘶鳴的聲音。


  從金陵趕回來的暗衛看到容渟在這兒,跳下馬來說道:“屬下快馬加鞭,已將四姑娘送了回去,到寧安伯府時才是寅時,天都還沒亮。”


  容渟冰冷了整日的眸子方見幾分暖意,他勾了勾唇,“回去了便好。”


  ……


  薑嬈也從薑秦氏和薑行舟那兒,知道了她是在寅時回了金陵。


  回來後,又瞌睡了一整天,喊都喊不醒。


  她便知道容渟又喂她喝了上回那藥。


  她已經被他的藥坑害了一回,這回竟又著了他的道。


  薑秦氏摸了摸薑嬈的腦袋問他,“年年,你還想不想去了?”


  薑嬈臉色灰撲撲的,什麽話都沒說。


  但她心裏覺得,自己可能不會再去了。


  她這時才明白他對她說的那一通話是什麽含義。


  他早就打算好了要把她送回金陵,甚至想好了理由讓她無法再從金陵離開。


  他根本就沒想過要讓她到楚州去,還自己封死了她的路!


  說什麽三人成虎,分明是想讓她心安理得地留在金陵。


  算一算他都已經離開了金陵整整兩日,這會兒再去尋他,就算她知道他走哪條路,也未必追得上。


  更何況她連他要走的路線都不清楚。


  明明、明明都已經答應她了,為什麽不讓她跟著?


  薑嬈有些沮喪地低下頭,仔細回想才發現,他根本沒在她說不能趕她走的時候表過態、說過好。


  他就沒真正答應過她。


  隻是她瞧著他的態度並非埋怨責怪,一廂情願地這麽覺得。


  薑嬈一時分外吃癟。


  最近明明他還是她熟悉的那種溫柔馴良的樣子,可她卻漸漸覺得自己的心眼在他麵前有些不夠用了。


  雖然失落,可實在生不起氣來。


  她心裏隻是有些難過,難過於皇命難違,難過於天災人禍。


  她低著頭,忽感左耳有些不對勁。


  抬手摸了摸耳垂,那裏空空的。


  她記得自己戴著對珍珠耳墜,又摸了摸右耳。


  珍珠的觸感瑩潤,右耳上的耳墜還在,她果然是戴著一對珍珠耳墜沒錯。


  但左耳上那隻卻丟了。


  她仔細想了想,也想不出耳墜能被她丟在了哪兒,緩緩摩挲了兩下耳垂,忽又把手放了下來,抬在自己眼前看了一眼。


  方才抬著手腕的時候,意外感覺手腕有些沉重,仿佛多了什麽東西。


  等視線裏看到手腕上戴著的東西後她心裏又是一聲果然。


  果然多了一串並非她自己戴上的東西。


  但她看著卻有些愣住了。


  多出來的那樣東西,她認得。


  這是大半年前在三清廟裏,她去小沙彌那裏捐香火後被贈予的佛珠。


  那時她憐他連普通小孩過的尋常日子都沒過過,將這佛珠親自戴到了他的手上。


  佛珠的色澤已有些斑駁,似乎被它的主人佩戴了很久。


  薑嬈想起了那時她叫他帶倦了便摘下來丟掉他卻始終沒丟,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才笑了一下唇角就又癟下去,眼眶發紅。


  這恐怕是他身上唯一有著求福避禍含義的物件。


  繞了兩圈,纏回到了她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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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合一,所以來晚啦~繼續求營養液昂,誒,我誇我自己,十一月的我真是個勤快的崽崽

  這章以後的一種體////位我寫好了,晉江不讓寫的東西你們就自己想象吧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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