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離開
第278章離開
懷裏的女人,低低抽泣,那樣委屈,那樣不甘,那一雙小手狠狠的揪著他胸前的衣襟,似乎要發泄心頭的情緒。
秦越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眸底也湧過疼惜、痛苦、掙紮,但最終,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那琥珀色的眼睛裏,隻剩如水般平靜,似乎,就是此時扔下一顆石子,也漾不起任何的波瀾。
秦貴妃自然感覺到了他氣息的變換,她惶惑的抬眸,對上他輕淡如水的眼眸,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以前,隻要她哭,他就會哄。
如今,哪怕她哭死,他也是無動於衷,那樣清冷淡漠的眼神,叫她承受不住。
“秦越。”她別開眼睛,視線落在他皺巴巴的胸前,含淚道,“帶我走,好不好?”
帶著沙啞的哭腔,很是蒼涼。
曾幾何時,那個南苑國的小公主,即便是哭,那也是驕傲的,如今,隻剩蒼涼。
她是真的想離開這裏,她後悔了,早就後悔了。
或許,秦越就是她最後一棵救命稻草,她不見得就是深愛,但,如今,這世上也隻有他能將自己從這深宮泥淖中救出去了。
否則,她一定會死在這裏的,死在那無休止的爭寵和毫無尊嚴的等待中。
“貴妃娘娘。”秦越輕輕推開她,聲音低沉冷漠,叫人絕望。
秦貴妃紅著眼眶,“我不要做什麽貴妃娘娘,我隻想回到過去。”
“回不去了。”秦越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眼神晦暗,“我們都回不去了。你再也不是當初的秦姒,你是北倉國的貴妃娘娘。”
生是北倉國的人,死,亦是這北倉國的鬼啊。
“不要。”似乎被他戳中了現實,秦貴妃再也受不住的咆哮起來,“秦越,你一定有辦法的,你帶我走啊。這後宮裏,數不清的美人,以後還會源源不斷的添新人。即便沒了我,也不會有人在意。秦越,我真的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我真的會死的。”
麵對她的叫嚷,秦越隻靜靜的站著,像個旁觀者一樣,淡漠疏離。
終於,叫的累了,秦姒癱坐在地,雙手捂臉,嚶嚶的又哭了起來。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妄想罷了。
她是南苑國的公主,她是代表了南苑國嫁入北倉國皇室,她怎麽能走?
皇上即便不愛她,也不會放過她。
南苑國更不會再收留她。
“秦越。”突然,她抬起淚眸,濕漉漉的眼睛裏閃過一道癡狂的光。
秦越擰眉。
秦貴妃壓低聲音道,“就說我死了。讓我死吧。我死了,便沒人會追究,我也就解脫了。”
秦越眯眸,一把將她從地上拽起來,眼神凶狠而蠻橫,“聽好了,秦姒,你就算死了,也逃脫不了,你會葬在北倉國的皇陵.”
“秦越,你混蛋。”幹嘛要說出來?幹嘛要對她這樣殘忍。
秦貴妃憤怒的揮起拳頭,狠狠砸在他胸口。
“夠了。”打一會就罷了,還打個不停,秦越耐心有限,捉住她的手,直接將她扔到美人榻上。
“貴妃娘娘,請自重。”
“我偏不,我就要打你。”秦貴妃從榻上一躍而起,像一頭小獸般撲向他,張嘴就咬向了他的肩。
時下天氣熱了,穿的也不多,秦越隻著一件單薄的中衣,外罩了件長袍而已,秦貴妃這一口咬的又極重,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是以,很快,被咬那處出血了。
秦貴妃隻覺得牙齒間彌漫著血腥味,頓時一驚,鬆開口,就見那熏衣紫色的衣裳上沾染了點點紅跡,她知道那是血。
頃刻間,她心疼了,嘴裏卻是抱怨起來,“秦越,你是木頭嗎?我那樣咬你,你就不知道動一動?喊一喊?”
或者,就像之前那樣,粗魯的將她推開啊。
明明知道她發起狠來不管不顧,還任由她咬,這混蛋是不是傻?
“夠了嗎?”秦越沉著臉睨著她。
雖說現在這樣子也著實讓人生厭,明明自己害人還要責怪別人,但是,這種張牙舞爪的,總比之前那哭哭啼啼的叫人好受些。
若是可以,他寧願再被她咬幾下,就算咬下肉來,也總好過見她哭。
“沒夠。”秦貴妃沙啞著聲音哼著,不過,那眼睛卻是一直瞅著他肩上,“你把衣服扯下來一點,我看傷著沒有?我這裏有藥。”
說著,她就走到一旁的櫃子邊,從抽屜裏取出一瓶藥來。
盯著這藥,她有著一瞬間的恍惚,這還是她第一次侍寢之後,痛苦的快要死掉,後來,就真的拿了剪刀,一下一下的劃在腕上,那時,流了多少血啊,整個床單都被血染。
她以為她死定了,沒想到,後來又活了。
不得不說,太醫院開的這藥,確實好用。
眸中迅速掩去痛苦之色,她轉身,拿著瓶子走向他。
“這裏頭還剩些,夠你用了。我幫你?”
“不用。”不過被咬了一下而已,頂多破點皮,秦越沒當回事。
秦貴妃卻是惱恨的盯著他,“怎麽?怕本宮吃了你?”
“你就是牙口不好罷了。”秦越冷眸睨她一眼,不然,以她的脾氣,剛才真能吃了他。
秦貴妃被他頂的一時無言,隻恨恨的將藥瓶扔他懷裏,“那你自己抹藥。”
“好。”秦越知道,要是這藥不收的話,又得鬧。
她就是喜歡鬧,自小就鬧習慣了。
鬧吧,鬧吧,可氣的是,她將自己鬧到了北倉國的後宮,如今,又將自己折騰成這不人不鬼的模樣。
要是可以,秦越真想像小時候一樣,打她一頓屁股。
而今,除了苦笑,他什麽都不能做。
“貴妃娘娘,今日我來,是要向你傳達太後以及皇上的示下。”
“哼,他們還會管我死活嗎?”秦貴妃委屈而倔強的看向窗外,隻是,嘴上再恨,這心裏頭,卻是想的。
能不想嗎?來北倉國三年,她哪有一日不想啊。
她想南苑國,想她的秦姒宮,想秦越,想母後,甚至那個無情的皇兄。
嗚嗚,她誰都想啊。
可是,他們卻將她拋棄了,拋棄在這異國他鄉。
離了梅宮,蘇清淺跟著冷嬤嬤又來到了太後這處。
軒轅燁不在,說是剛才皇上差人過來,去了禦書房有事要議。
瞧著太後似有倦意,蘇清淺便告辭了。
臨走時,司徒玥卻主動請纓,“姑祖母,我去送送晉王妃。”
“嗯。去吧。”太後隻當司徒玥轉性了,欣然應允。
兩人出了太後寢殿,走在一條僻靜的回廊裏,見蘇清淺一臉雲淡風輕,司徒玥有些撐不住了。
她突然停住腳步,對跟來的宮女們道,“你們且退下,我想跟晉王妃單獨說會話。”
“哦?”蘇清淺眉心一跳,該不是又說晉王的事吧?她都聽煩了。
等宮女們退下,司徒玥緊繃著小臉,一本正經的道,“請晉王妃隨我來。”
“不來行不行?”蘇清淺蹙著小眉頭,一臉幽怨,“司徒姑娘,這裏又沒別人,有話說話唄。”
她可不能低估了這小姑娘的心思,誰知道,待會去沒人的地方,又要生出什麽幺蛾子?
司徒玥一雙美目,四下張望著,就連太後宮裏的幾個宮女,也離的遠遠的,並不能看到這方。
但是,對於蘇清淺的不配合,她就顯得不悅,秀眉一挑,輕蔑的問,“晉王妃莫不是怕我?”
喲,還用激將法?蘇清淺覺得好笑,“是呢,本王妃確實怕了你。你要沒正經事,我可走了。”
“站住。”司徒玥臉色驟冷。
蘇清淺不耐,“說啊。”
司徒玥咬著唇,偏就不說,隻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蘇清淺。
盯的人心裏有些發毛,蘇清淺狐疑的問,“喂,你到底看什麽?該不會是嫉妒本王妃的美貌,想毀我容吧?”
司徒玥使勁盯著蘇清淺那張明豔的小臉,她不說,還不覺得,這樣一提,司徒玥當真想著,這張小臉若能毀了,那就太好了,看著多礙眼啊。
“得,還不說,本王妃忙的很,先走一步。”蘇清淺懶的與她磨纏,抬步就走。
“哼。”司徒玥這回倒沒攔,隻是,盯著她的背影,嘲諷冷哼,“看來,昨晚你跟晉王表兄的洞房,並不如意呢。”
蘇清淺頓時木了,回頭看著司徒玥那得意的嘴臉,內心恍若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著踏過。
“哼,瞧你這神色,就知道了。”司徒玥以為自己猜到了,越發幸災樂禍的。
就算嫁給了晉王表兄又如何?還不是守活寡,有名無實的。
蘇清淺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司徒玥一眼,一個字都懶的跟這姑娘解釋,抬腳就開始走人。
“喂,你站住。”司徒玥不甘的攆上去,一把扯住了蘇清淺的胳膊。
蘇清淺直接甩開,由於力道較大,司徒玥一個踉蹌,直接撞到了回廊的柱子上。
她痛呼一聲,再摸向額頭,竟然磕破了皮。
“你?”她手指間黏糊糊的,一摸就知道磕出血了,司徒玥又驚恐又憤怒,轉而指著蘇清淺,叫嚷起來,“你敢打我?來人,來人.”
嘩啦啦,之前避開的宮女們,齊刷刷的湧了過來。
“姑娘,怎麽了?”
司徒玥一手撫著額頭,一手指著蘇清淺,驚叫,“快,將她給我拿下。”
“啊?”幾個宮女一見蘇清淺,頓時露出訝異之色,可誰敢拿下啊?
“姑娘,那是晉王妃。”有宮女小心翼翼的提醒。
司徒玥咬著牙,一臉戾氣,“晉王妃怎麽了?晉王妃就能隨便傷人嗎?你們看我這臉,我要告訴太後,讓她老人家給我做主。”
幾個宮女大眼瞪小眼的,誰都沒攔著。
畢竟,你司徒玥受了晉王妃的氣,去找太後娘娘做主是可以,但是,她們隻是宮女,可沒法給你做主,更不敢拿晉王妃怎樣啊。
眼見著幾個宮女並無作為,司徒玥氣壞了,“好啊,連你們也跟她合起夥來的欺負我。”
幾個宮女:冤枉啊!
“司徒姑娘。”蘇清淺揮手,屏退這幾個宮女,隨後才好笑的看著司徒玥,道,“你確定,你告到太後那兒,太後能為你做主?”
司徒玥狠狠瞪著她,“我要讓姑祖母認清你的真麵目。”
“嗬。”蘇清淺真是好氣又好笑,“我的真麵目,便是你粗暴的要抓我,我不小心推了你一下,結果你沒用的自己撞到的了柱子上,隻不過磕破點皮,就鬼嚷鬼叫的,你是怕別人不知道你有多丟人?”
“你?”
“你什麽你?就算到了皇祖母跟前,我也有話要說。一個還未出閣的千金小姐,竟然管起晉王殿下房裏的事來了?我倒要問問皇祖母,是她老人家恩準的,還是她老人家不放心,讓你來問的?”
“你。你。”
“走啊,咱們現在就去皇祖母跟前說個清楚。”
瞧著司徒玥憋的臉通紅,也反駁不出一個字來,蘇清淺更不會給她機會,拽著她就往太後寢殿方向去。
司徒玥氣了,她沒想到,看上去嬌小可憐的蘇清淺,力氣那麽大,那細長的指頭跟個鉗子似的,抓的她又痛,還掙脫不掉。
“你放開我,我沒有。”一路被拖出了回廊,走進了園子裏,司徒玥急的哭起來。
萬沒想到,蘇清淺竟這樣沒臉沒皮,她和晉王殿下的房裏事,真就敢當著太後的麵說?
不要臉,哼。
可是,剛才,沒人的地方,司徒玥敢取笑蘇清淺,真要到了太後跟前,她的臉往哪兒擱。
所以,打死都不願去。
幾個宮女瞧著司徒玥被晉王妃拎小雞子似的拖著走,那模樣滑稽又可憐,少不得上來哄勸。
“晉王妃,您高抬貴手,先放過姑娘吧。”
畢竟,司徒玥是太後的侄孫女,若真傷著了,她們這些跟著的奴婢,也會遭殃。
蘇清淺回頭,看著癱軟在地的司徒玥,微微俯首,問,“還要去太後跟前說清楚麽?”
司徒玥咬唇。
“還要的話,我領你去啊。”
“不要。”
“嗬。”蘇清淺輕哼一聲,“真的不要?可是,回頭太後若問起,你這頭上怎麽回事,你要怎麽說?”
“我自己不小心磕的。”司徒玥恨恨的瞪著她。
蘇清淺聳眉,看向幾個宮女,“你們都聽見了,她這頭上的傷是她自己磕著的。你們幾個還不快扶司徒姑娘回宮上藥,好好的漂亮姑娘,頭上留疤可不好看。”
“是。”幾個宮女,連忙扶起司徒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