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她想死
第270章她想死
蕭若水重新換了件衣裳,略整了整鬢發,對著銅鏡露出自信坦然的笑容,這才去往前院。
來到小廳,對著窗口賞花的男子,盈盈一拜,“小女見過端王殿下。”
軒轅煦轉身,看著眼前清新素淨的女子,微微一笑,“快快免禮。這位是工部的曹大人。”
他一麵指著同行的花白胡子老頭介紹著。
蕭若水隨後又向曹大人行禮。
曹大人忙道,“蕭姑娘免禮,老臣此番前來,也是想與端王殿下一起,與蕭姑娘商議下這鋤具改良及推廣事宜。”
“嗯。”蕭若水抬手,請人入座,一麵吩咐丫鬟上了茶。
軒轅煦端了杯子,輕輕一笑,道,“父皇對此次鋤具改良的事,十分上心,還特意批了十畝上好的良田,供蕭姑娘實驗之用。”
“嗯,如此甚好。”蕭若水淺淺笑道,“我那莊子裏,到底小了些,人也雜。”
“不若,今兒,本王帶蕭姑娘和曹大人一起去瞧瞧?咱們順便將那些農人召集起來,看以後要怎麽做,大家集思廣益,先拿出個章程來。”軒轅煦建議。
蕭若水自不好推辭,便溫聲道,“好,一切聽憑端王殿下安排。”
“好。”想不到這女人如此溫順,軒轅煦很是滿意。
與此同時,司徒府,司徒玥在聽聞蘇清淺的新身份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怎麽可能?那個小小商戶之女,竟是南疆小公主?
南疆,前些年雖然與北倉國不大對付,但自三年前打了一仗之後,兩國詭異的交好了。
當年,征戰南疆的便是軒轅燁,難道說,那時候,人家就已經相中了那個小公主?
可是,這一切也太不可思議了。
司徒玥火死了,前幾天,聽著關於蘇清淺的那些不好傳言,她還偷著樂呢,隻覺得老天有眼。
這會子,覺得老天眼睛又瞎了。
而與此同時,皇上又一詔令下,南疆與北倉國,再次協議,三十年內不得征戰,互通貿易往來,可以通婚。
別的不說,不打仗了,那對百姓來說,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百姓間,紛紛傳頌,這都是南疆小公主與晉王殿下的功勞啊。
兩國之間結成了秦晉之好,說的親熱點,那就是一家人了,還打什麽打?這日後,北倉國商販也敢去南疆做生意了,多好的事啊。
各種不利的謠傳,就這樣被新的事物給取代了。
之前所有針對蘇清淺的,如今都變成了稱頌。
果然,人活一張嘴啊,黑白、是非,一念之間而已。
對此,蘇清淺也是哭笑不得,她哪裏有人稱頌的那樣好。
隻是,閑來,問著母親李芷,心裏很是不安。
“娘,這南疆與北倉交好,是好事,但是,若都是因為我的話,我總覺得怪怪的。”
兩國交好自是好,但,若是中間再出了什麽岔子,蘇清淺心裏不安啊。
在她看來,北倉國富庶卻是奸詐,李尋的話,性子耿直的很,怕吃虧。
李芷笑笑,揉了揉她的腦袋,睨著她道,“這會子擔心了?也不枉你表兄真心疼你。”
“你是說李尋?”蘇清淺還真對表兄這稱呼有些不適應。
“不然還有誰?”李芷輕歎了一聲,“說真的,當初,娘真的覺得,你跟尋兒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哎。”
“娘,這些就別提了。”蘇清淺幹笑著,她跟李尋,那完全都是趕鴨子上架,她知道,跟李尋在一起,他會對自己好,但是,那不是愛,尤其,她知道李尋那心裏始終藏著一個女人之後,就更不行了。
“好好好,不提。”李芷也知,現在提什麽都晚了,“其實,自從知道你這婚事之後,娘就已經傳書回了南疆。至於,跟北倉國定的那些盟約,其實,早是娘和你尋表兄一早就定下的。不然,他會這麽爽快的放娘來北倉國?”
“啊?”蘇清淺愕然的看著母親。
李芷哼笑了一聲,“當然啊,娘是帶著任務來的。你也知道,南疆封閉,一直不大與外界往來。但是,你尋表兄說,若一直如此,南疆勢必會將自己困死。而北疆對我南疆一直虎視眈眈。”
“所以,你們就想找北倉國聯盟?”蘇清淺不是很懂這些政事,但是,也能想到這一層。
如今,這片中域大陸,北倉國確實是國富民強的存在,周邊其他國家根本攆不上。
若跟北倉國結交,目前來說,對南疆隻有好處。
李芷一臉得意,“是啊。你那未來公公已經答應了娘。”
“答應了什麽?”蘇清淺好奇。
李芷想說,但是,事兒太多,怕說出來女兒未必懂,再說了,這些國與國之間的事,不過相互利用,大家都為著利益而來嘛。
不過,南疆占的好處自然要大些。
那老皇帝肯讓出那麽多的好處,足以證明,是很看重清淺的。
李芷也就慢慢放了心。
“對了,仙仙已經在來北倉國的路上了,你大婚之前,她一定能趕來京都。”
“真的?”蘇清淺驚喜不已。
李芷成功的轉移了話題,笑道,“那是自然。仙仙跟你最好,你大婚,她怎麽能錯過。”
“嗬。”蘇清淺忙算著日子,她大婚也沒幾日了,那麽,很快就能跟仙仙見麵了,太好了,她也想這丫頭了呢。
看女兒這高興的樣子,李芷也是開心。
母女倆又閑聊了一會,李芷突然想到了什麽,就問,“清淺,之前,你提過的那個蕭姑娘,就是你哥哥喜歡的那女孩,是否是京都蕭將軍府的庶女蕭若水?”
“咳?”蘇清淺愣住,母親這真是,竟然查的這樣清楚?
“娘,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沒事,娘就隨便問問。”李芷其實私下裏已經派人打探過了,正是這位蕭姑娘,在太後跟前說了女兒的事,以至於此事被外人傳了出去。
看來,兒子這回眼瞎,喜歡的姑娘不是個善茬啊。
蘇清淺怕她有誤會,忙解釋,“娘,哥哥曾經是對她有好感,不過,現在沒了。你在哥哥跟前也別提啊。”
“娘心裏有數。”李芷道。
蘇清淺看母親笑盈盈的,不知為何,這心裏卻更不放心了。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大婚之日。
蘇清淺被人從被窩裏拽出來,迷迷糊糊地也不知什麽時辰,隻知道,屋裏還點著燈,透著燈影,看向窗口,那兒還黑乎乎的。
李芷帶著謝安以及一眾丫鬟嬤嬤,擠在屋子裏,忙亂的幫著蘇清淺洗漱、更衣、梳理。
屋外,蘇長卿父子也是忙的不行,至於忙什麽,兩人從幾天前就開始蒙的。
一個是第一次嫁女兒,一個是第一次嫁妹妹,毫無章程頭緒,幸好,晉王殿下派了得力的大管家過來,一切安排的也是有條不紊。
這父子倆就跟人後頭忙活。
哪怕沒他倆啥事,那也得跟著忙活啊,不忙活,這心裏就發怵,就空落落的,必須得找點事做,才能安撫那顆心。
屋子裏,蘇清淺一直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任由別人擺布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身上重了,頭上也重了,耳邊還有一道遙遠的聲音喊著,“清淺。”
“唔。”身子一晃,差點摔了,驚的蘇清淺猛地睜眼,就見謝安一旁抿嘴笑,母親李芷心疼又無奈的望著自己。
“就困成這個樣兒?”
“唔。”蘇清淺才要說話,哈欠就來了。
李芷想想,也是,昨晚,都怪她拉著女兒叮囑了好半夜,這丫頭也沒睡個好覺,早上為趕及時,也沒容她好睡。
這個年紀,正是好睡的時候呢。
“小姐,好了,你瞧瞧。”謝安拿了銅鏡遞到她跟前,笑問,“小姐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蘇清淺大略掃了一眼,鏡子裏女子頭戴鳳冠,怪不得她覺得頭上好重呢。
李芷輕笑,抬手,揮退謝安,隨即,又自一個箱籠內,拿出一碟子畫冊之類的東西,緊緊盯著蘇清淺,很鄭重的叮囑。
“清淺,這些,娘給你放在這箱籠的底下了,晚上,你跟晉王女婿.咳,一定要看。”
“是什麽?”蘇清淺好奇的就想拿過來瞧瞧。
李芷忙往身後一縮,紅著臉睨著她,“現在不能看,記住,一定要等到晚上,和晉王女婿一起看。還有,這箱籠內的東西,也得那時候才能看,切莫提前打開。”
“是什麽?”蘇往越發好奇,這屋裏就她跟母親兩個人,還有什麽東西,是她不能看的?偏還要和晉王殿下一起看?
見她仍問,李芷無奈不已,敢情昨晚跟她說了半天,她對這事還是不懂?死丫頭,難道她昨晚說的太隱晦了?
“哎呀,晚上,你跟晉王女婿一起看了就知道了。總之,這東西是給你們兩個人的。你一個人若偷偷瞧了,就不靈了。”
“哦。”蘇清淺點點頭,罷,不讓看就不看吧。
這時,突然一聲衝天的煙花在天空綻放,緊接著鞭炮鑼鼓聲不絕於耳。
蘇清淺母女皆是呆了。
“夫人,小姐,晉王殿下來接親了。”謝安跑了進來,驚喜的叫著。
很快,丫鬟嬤嬤們又擠了一屋子。
李芷忙將早就備好的紅蓋頭,蓋到了女兒的頭上,一麵握著她的小手,道,“清淺,好好的。”
“嗯。”蓋頭蓋上的一刹,蘇清淺突然有些傷感,哼出來的聲音竟帶了些鼻音。
從此刻起,她,蘇清淺又要行進另外一段人生了嗎?
她將為人妻,將來,還要為人母。
“小姐,小心台階。”謝安作為陪嫁丫頭,扶在她身側。
“嗯。”蘇清淺緩緩邁過台階,走進院子裏,一頂喜轎停在了那裏,周圍還有眾人歡笑之聲。
謝安撩了轎簾,蘇清淺優雅的進了轎子,轎簾落,轎子起,她的心,也漸漸的鬆了下來。
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京都,所有街鋪,都掛了紅綢,街上,百姓早早的擠在道路兩旁,就想看看晉王大婚的盛況。
十裏紅妝,盛世繁華!
相較於京都這邊的熱鬧紛呈,涼城,作為晉王妃的娘家,也不甘落後。
雖然主角都不在,但是,蘇家,在州縣府衙的應和下,蘇老太太還有蘇家二房的主持下,也是辦了場熱熱鬧鬧的喜宴。
不但宴請了涼城名流,還特在各大街市、路口,設了流水席,凡是路過者,也不計隨什麽禮,皆可吃席。
就算是乞丐花子,亦人人有一碗熬的濃稠的肉粥,還有五個發的綿軟鬆口的大白饅頭。
“快,蘇家在舍粥發饅頭,人人都可領。管夠。”
街頭巷尾的,多少人奔走相告,紛紛感歎,涼城出了個王妃,讓普通百姓們,甚至那些叫花子都跟著沾了光。
涼城貧民巷裏,一個中年婦人,蹲在那破草屋的門口,問裏頭的婦人,“唉,你不去?”
“我。”楊氏不安的看了一眼,睡在髒亂被褥上的女兒。
蘇若雪眼皮微掀,淩厲的目光絞著楊氏,“不許去。”
“雪兒。這,你都幾天沒吃上東西了,這回,人家舍的可是肉粥和饅頭。早上,東邊那狗剩子吃的時候,娘都看見了。還不要錢。”
“不許去。”蘇若雪聲音沙啞,就像喉嚨裏塞了把沙子,咯的皮破血流。
楊氏頓時垮了臉。
外頭的婦人見狀,冷嗤,“你們不去,我可去了,好好的肉粥和白麵饅頭,還能咯人不成?”
“唉。”楊氏跟著到了草屋門口,巴巴的看著那婦人離去。
她轉身,不甘的看著蘇若雪,“雪兒,咱跟蘇家有仇,可咱跟吃的沒仇啊。你看你,再不吃點好東西,這身子就徹底毀了。”
“不毀又能如何?”蘇若雪抬起猩紅的眸子,近乎殘忍的瞪著楊氏。
她好容易從牢裏出來,妄想回莊子找母親,不想,她那幾個莊子早被楊家人給霸占了,連楊氏也被趕了出來。
她欲理論,倒落了一頓打。
母女倆無法,流落街頭,最後,竟然跟了一個老乞丐,才有了這破草屋做委身之地。
為了一點剩飯剩菜,楊氏就委身了那個又髒又臭的老乞丐,想到此,蘇若雪覺得惡心。
幸好,前幾天,那老乞丐為了一點吃食,跟人打起來,結果,被人就打死了。
嗬!
蘇若雪心想,死的好,都死了才幹淨呢。
她亦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