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梔子花

  李四公子的一些話激起了柳綿綿心中沉鬱已久的求生欲望。


  的確，如果她就這樣死了，那豈不是便宜了陷害她的人嗎？至今為止，她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對她下了黑手，雖然整個霍府當中算來算去也就那幾個人，但是如果不找到證據，將她身上的恥辱一掃而清，柳綿綿就算是死，也不能安安心心的去死。


  更何況如今山河風光大好，她又怎會舍得去死呢？

  柳綿綿深居閨中一輩子，連京城都沒有出過，若不是這一次被沉塘，正好被李四公子救起，恐怕她永遠沒有機會到江南一看。


  江南風光明媚，風土人情決然不似京城，如果說京城是端莊大氣，那麽江南便是如小橋流水般的婉約。此地風景也著實讓柳綿綿開了一番眼界。


  她醒來之後也曾努力回想過，究竟是在什麽地方見過李四公子，然而卻一無所獲，最終還是作罷了。


  既然她僅僅隻是覺得熟悉，那就說明曾經的李四公子並沒有給她留下過深刻的印象，從今往後，他的身份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前是在哪見過他的，並不是那麽重要了。


  到了揚州之後，他們就下了船，李四公子身邊的那個聲音尖利的小廝名叫福春。


  在福春的安排下，他們住在揚州城裏最繁華的客棧。柳綿綿因為剛剛失去孩子，又遭逢人生大變，心情一直都不是很暢快，如非必要，就連門也很少出。她雖然現在已經不再是霍家的媳婦了，但以前身處閨中的習慣並沒有任何改變，依然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這一日，她原本是閑來無事，在房中描花樣玩兒的，剛剛放下筆，就有人敲響了她的門。這個時候會來找她的，除了李四公子也沒有旁人了。


  柳綿綿連忙起身給他打開門，果然一看，正是李四公子。見到她，李四公子行了一個禮，說道，“久聞揚州繁華，我雖然身處北方也對此地早有向往，難得來一趟，今日天氣又正好，想請姑娘出去走走，不知姑娘可否賞臉？”


  別說隻是讓自己陪他出去走走，就是是打算要了她的命，柳綿綿也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她跟李四公子回了一個禮，“公子稍待，我換身衣服。”


  到底是閨中女子，不習慣拋頭露麵，柳綿綿進去拿了一個帷帽戴在了頭上。


  揚州地處江南，空氣濕潤，此地植物豐富，雖說不是春天，也有不少花卉爭先恐後的開放。李四公子帶著柳綿綿，走在街上，他生來俊美，為人風趣，不時的跟她介紹著揚州的風土人情，雖說隻有他們兩人，一路行來，倒也不算沉悶。


  “呀，”柳綿綿被路邊阿婆堆著賣的一叢白色小花給吸引了注意力。那花瓣肥厚如玉，老遠就聞到有香味撲鼻而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花，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麽？”


  李四公子一看便知道那是什麽，跟她介紹的，“這是梔子花，是南方才有的，我們北方沒有。”


  “是這樣啊，真香。”柳綿綿拿了一束在手裏聞了一下，果然香氣撲鼻，旁邊的那個阿婆適時說道，“這花是自家種的，初夏時節，帶在身上，可以驅蚊避蟲。這位相公，給你家夫人買一束吧。”


  這個稱呼叫的柳綿綿和李四公子皆是一愣。戴著帷帽，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柳綿綿卻覺得自己此刻渾身滾燙，仿佛連那束梔子花都拿不住了。


  她連忙往阿婆的籃子裏一扔，一言不發的朝著前麵走去，李四公子看了她一眼，掏出錢，直接將阿婆的那一籃花全部買了，連聲叫道，“柳姑娘，你等等。”


  柳綿綿聽他叫自己，果然一頓，停下腳步，等著他上來。李四公子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她，將那一籃子梔子花送到她麵前，不太好意思的賠笑道，“阿婆不知道情況，隨口亂叫的，你別往心裏去。這一籃子花當我賠罪了，還請姑娘看在鮮花的份上不要跟我計較。”


  “怎會……”柳綿綿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將那一籃子梔子花給接了過來，她隻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