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做戲

  此時,壬生寺偏殿旁的木橋上,朝比奈泰平正死皮賴臉地想要擋住硬往裏闖的織田信長。葉穀穗子、日海那些侍衛根本沒見過這架勢,一個個躲在邊上不敢上去,隻有朝比奈泰平一個人心大,趕在這個時候攔著織田信長。


  “大殿,大殿,這是真不方便啊!”朝比奈泰平張開雙手拚命地擋在織田信長身前,但是又不敢動手。織田信長自然知道雨秋家的侍衛不敢拿他怎麽樣,於是就大踏步地往裏闖,拖著朝比奈泰平硬生生地往前走。


  “怎麽不方便了?是在和三好家的忍者密談還是在和毛利家的忍者密談啊?”織田信長沒好氣地挖苦道,繼續往裏硬走。朝比奈泰平又不敢推搡,又不敢拉拽,隻得把身體拖在織田信長身上,用腳不停地蹭著橋麵,拖慢織田信長移動的速度。


  “萊昂,把這煩人的小子拉開。”織田信長朝著身邊的蒲生氏鄉努了努嘴,蒲生氏鄉立刻上前拉住了朝比奈泰平。朝比奈泰平一看是當年在堺町對練過的那個侍衛,心下倒是沒了顧忌。織田信長我不敢拉,你個侍衛我還不敢嗎?於是,伸手就想把蒲生氏鄉拉下水去。可蒲生氏鄉的拳腳功夫也不弱,幾下糾纏就把朝比奈泰平從織田信長身邊拉開。


  “大殿!”眼看朝比奈泰平拖不住了,匆匆趕到的森長可立刻就衝上了橋麵,把織田信長帶著的那些馬廻眾給擠開了不少,甚至有個倒黴蛋被森長可直接給擠下水去了。大冬天的池子裏可不好受,那個馬廻眾立刻被凍得夠嗆。森長可拉住了織田信長披風的後擺,嘴上則不斷嚷嚷道,“大殿,還請稍等!”


  “勝三,改口倒是改的挺快?”織田信長笑著回過頭來看了眼森長可,“這一口一個‘大殿’叫的,真把自己當雨秋家的人了?”


  “在其位謀其政。”森長可不卑不亢地答道,一點都不怕織田信長,“在下看雨秋紅葉十分不爽,但既然是他的侍衛,就要聽他吩咐,不是嗎大殿?”


  “你小子。”織田信長哼了一聲,並不理會森長可,繼續大踏步向前。森長可就在人堆裏拉著織田信長的披風,死活不鬆手。織田信長惱了,索性把自己的披風一解,硬是往裏走。森長可一下子拉了個空,滑了一跤,又把織田信長的幾個馬廻眾給撞下池塘去。


  “大殿,您不能進去!”森長可見狀急道,朝比奈泰平也在一旁喊道,“大殿,我家殿下吩咐了,不讓旁人靠近啊!”


  “為什麽不讓靠近?”織田信長仿佛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樣笑了起來,快步沿著木橋走了過去,朝比奈泰平和森長可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織田信長離他們越來越遠。


  就在這時,森蘭丸急急地從木橋對岸的池中小島上跑了過來,攔住織田信長道:“大殿!請留步!殿下現在不方便見人!”


  “連餘都不方便見?”織田信長幹笑了兩聲,推開森蘭丸就要繼續往前,“雨秋紅葉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啊?”


  “殿下!殿下!殿下他——”森蘭丸拉著織田信長的袖子,被織田信長拖著往前,眼看就要走到島上了,猶豫著結巴了好久的森蘭丸最終下定決心沉聲答道:“報告大殿!殿下正在行房!”


  “行房?”織田信長聞言哭笑不得地扭過頭來看著森蘭丸,抬手指向了那間房子,“就在這裏?你騙誰呢?”說罷,就要繼續往裏走去。


  ·

  此時,密室內,雨秋平和明智光秀已經聽到了木橋上的打鬧聲和織田信長與森蘭丸的對話。而他們二人的腳步聲,分明已經到了小島邊上。


  “糟了,沒攔住。”雨秋平此刻已經能感受到隔著薄薄一堵牆外的織田信長的氣勢,情急之下對著明智光秀道,“光秀,你知道怎麽…怎麽叫嗎?”


  “啊?”明智光秀聞言一愣,白皙的臉頰瞬間紅得仿佛熟透了的蘋果,耳根仿佛能滴出血來,眼眸裏委屈地要犯出淚花了,“怎麽可…”


  “快點快點!”雨秋平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逢場作戲吧!女人那樣叫的時候聲音會變調,主公肯定聽不出是你!”


  “可小女子不會啊…”明智光秀緊張地直咬手指,那還有半點平日裏那風度翩翩的儒將的樣子。


  “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麽這個都不會。”雨秋平深深扶額,隨後低聲發狠道,“不行,不會也得會!不然怎麽蒙混過關?”


  ·

  “少糊弄人了,得虧你們還能想出這樣丟臉的借口來護著自家殿下。”織田信長指著那間房子對森蘭丸道,“進去的明明是明智家的人,難不成是紅葉在和光秀的侍女偷情?”


  然而織田信長話音剛落,室內就傳來了男歡女愛的呻吟聲。男聲就是雨秋平的聲音,而女聲則略顯生澀,明顯很是驚慌,中間還夾雜著雨秋平一些不堪入耳的話語。森蘭丸聽到這聲音瞬間感到一種莫名的喜感,可是在織田信長麵前卻必須裝出尷尬的樣子——他的演技倒是很到位的。織田信長難以置信地側耳聽了聽,裏麵確實是女子嬌媚的聲音,又看了眼低下頭去的森蘭丸,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織田信長背著手,搖著頭,大踏步地從木橋上原路返回,對身後的森蘭丸道,“還以為你家殿下要密謀些什麽,想不到居然是在幹這事。他也是膽子夠大的啊,出征在外的時候不亂搞,居然現在在那楓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事,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光秀府上的哪個侍女,能把紅葉迷得神魂顛倒,不惜鋌而走險啊!”


  織田信長想到這裏,似乎回憶起了一些事情。當時雨秋平被三好義賢安排的細川真之刺殺重傷後,就在明智光秀那裏休養了很長時間,莫非是那個時候搞上的?難怪後來明智光秀的母親遇到危險,雨秋平願意那樣為了明智家拚命,看來是有這層關係在裏麵啊。


  “告訴你家殿下,明天早上來見餘。”織田信長甩下這句話後,就帶著侍衛們轉身離開了。森蘭丸在門口看了許久,確認織田信長走遠了之後,這才跑到了密室那裏,屋內的喘息聲依舊沒有停。


  “殿下,沒事了,大殿已經走了。”森蘭丸哭笑不得地敲了敲門道,屋內的聲音立刻就停了下來。隻聽到雨秋平刷地一下站起了身,拉開了門,機警地往外看了幾眼。而森蘭丸則借機往屋內瞄了幾眼,卻發現一個秀發散亂的絕美婦人正滿麵潮紅的斜靠在桌案上,把森蘭丸都看得愣了神。


  “看什麽看!一邊去!”雨秋平發現森蘭丸在偷瞄後,立刻一把遮住了他的眼睛,把他給打發走了。隨後,趕忙回到了明智光秀身邊。明智光秀一句話都不和雨秋平說,起身就往外麵走,雨秋平匆忙追了出去,親自把她送回了立本寺,隨後策馬趕了回來。他進了寺廟拴好馬韁,就一路小跑回到了臥室。


  然而他一開門,就感到一陣殺氣撲麵而來。


  “完了。”雨秋平有些絕望地回頭看了眼星空,屋內散發的殺氣讓雨秋平隻覺得比織田信長趕到門外時還要壓抑。


  今川楓起身,無視了雨秋平,走到他身後把門關上了。隨後又回到了她剛才坐的地方,悠然自得地坐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你有什麽好解釋的嗎?”


  “楓兒會聽我解釋嗎?”雨秋平接著燭光看了眼今川楓的臉色,連小腿肚子都開始顫抖了,就恨不得立刻給今川楓跪下謝罪了。


  “你解釋吧。”今川楓看了眼雨秋平,又看了眼自己桌案對麵的榻榻米,雨秋平立刻在那裏乖乖跪好。


  “事情有些離奇,楓兒不一定相信。”雨秋平先給今川楓鋪墊了一下,“你知道了之後也記得要保密。”


  “我看你能編出什麽來。”今川楓哼了一聲,“我可是從來沒反對過你納妾哦,是你自己當年口口聲聲說隻愛我一人,一個妾侍都不納,還給自己弄了個懼內的名聲。現在怎麽回事?和明智殿下府上的侍女魚傳尺素?”


  “不不不不是的,根本沒有偷情,屋內的也根本不是侍女。”雨秋平見狀臉色慘白地匆忙擺手,今川楓卻是笑了出來。在一起那麽多年了,早已是心有靈犀的眷侶,她又怎會不知雨秋平的秉性?背著自己偷情這種事,他又怎會去做呢?

  “唉?”雨秋平被今川楓忽然的笑容給弄懵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剛才是故意裝生氣的嗎?”


  “誰說的!我可是真的生氣了!”今川楓聞言立刻叉腰直起身來,佯怒道,“快,解釋吧,屋內哪裏來的侍女?”


  “屋內沒有侍女!”雨秋平搖頭道,“真的沒有!”


  “騙誰呢,那聲音我都聽到了,你倒是很動情嘛。”今川楓哼了一聲,嗔怪道,“遇到了你的明石夫人了?”


  “那是裝得!逢場作戲!我們什麽都沒幹!”雨秋平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是為了騙主公離開才裝作在行房!”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今川楓嘴上說得凶,心裏卻清楚雨秋平說得沒錯。雨秋平巫山雲雨時的聲音跟剛才那個可完全不一樣——想到這裏,今川楓也是臉色一紅。


  “那屋內你見的到底是什麽人?織田大殿為何突然要來視察?你又為什麽不敢讓織田大殿知道?”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今川楓快速問出了幾個問題。


  “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比較聳人聽聞,但絕對是真的,之後我會給你解釋,你先不要驚訝。”雨秋平壓低聲音道,在昏暗的屋內豎起了三根手指。


  “第一個問題:我見的人是明智光秀。”


  “咦?”今川楓聞言大吃一驚,“平你你你你…”


  “說了你不要驚訝了呀!”雨秋平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繼續道:


  “第二個問題,主公過來視察是懷疑我和明智殿下之間有什麽往來,畢竟白天我遇刺和明智殿下接到假消息幾乎是同時的事。”


  “那屋內的女聲是什麽情況?”今川楓用狐疑的眼神望著雨秋平。


  “第三個問題,明智殿下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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