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暗殺
雨秋平回到營地後,天色已黑。天野景德忽然快步迎了上來,然後把雨秋平迎進了一間單獨的小營帳,營長裏麵隻有五個足輕大將,直江忠平和天野景德。連本多鍋之助也被要求到外麵等候。
“神秘兮兮的,要幹什麽?”雨秋平好奇地問道。
“大人。”天野景德把賬門拉好,壓低聲音,第給了雨秋平一個黑色的小竹筒。
“剛才突然有一支箭射向營寨上的二引兩旗幟,這是綁在箭上的。”天野景德沉聲說道,“似乎是密信。”?
“密信?這麽不安全,射錯了怎麽辦?”雨秋平愣了一下,打開竹筒的蓋子,從裏麵抽出了一張字條,字條上用工整的筆跡寫著一行字:今晚子時四刻,瀧川斷橋邊見。隻準你一個人來。
“寫著什麽?”禦前崎仲秀看到雨秋平麵色凝重,第一個忍不住問道。
“你們拿去看吧。”雨秋平把字條遞給了禦前崎仲秀,眾人傳閱了一圈,紛紛把期待的目光看向雨秋平。
“說起來,大人之前有提到過,家督大殿有把忍者派過來,會不會就是他們?”直江忠平問道。
“但也有可能是陷阱。”天野景德搖了搖頭,“如果是本家的忍者,為何不出示一些信物?比如印章之類的?”
“可能怕射錯了地方暴露?”福島安成說道。
“太危險了吧。”雨秋平第一個不幹了,“憑什麽啊!讓我一個人大晚上跑到那邊去,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他們要來找我就過來啊。”
“上山的路都被堵死了。”直江忠平說,“在下今天聽到今宮大人修築關卡時說,這個山上想上山就這一條路。愛鷹山的其他幾麵都崎嶇陡峭,根本爬不上來。”
“那我也不去,當我是凱子啊!”雨秋平哼了一聲,“太危險了。有什麽東西直接信上寫不就好了!為啥還讓我過去!”
“可能是害怕信件被他人撿到。導致泄密?”福島安成猜測道。
“誒?大人。”小川佑冬喝得迷迷糊糊地問道,“和武田家合作時——也很危險啊,大人怎麽,怎麽,怎麽答應了呢?這次怎麽去都不敢去?”
“和武田家合作時我自己可以用努力來改變局勢啊,再說不是也客觀分析過了麽。”雨秋平搖了搖頭,“這次完全是冒險,我啥都做不了聽天由命,不去,打死也不去。”
雨秋平的態度倒是讓在場眾人哭笑不得。“你們做出那些表情幹什麽啊!”雨秋平不滿地嘟囔道,“之前不還說我的安全是重中之重嘛?”
“可是…”禦前崎仲秀還想再勸,猶豫了一下,笑著搖了搖頭,“按照正常故事裏的情節,武士不都應該去單刀赴會麽?”
“我不去。”雨秋平打定主意不去了,“放他鴿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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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8日,子時八刻,瀧川斷橋邊。
“安倍大人,還是沒有人來。”一個忍者從河岸邊的森林裏跑了回來,向等在河邊斷橋邊的一個黑衣忍者匯報道。後者皺著眉頭,麵色冷峻地望向東北方向。
“小次郎,你確定你送信送到了麽?”那個被稱為安倍大人的忍者已經是第五次詢問小次郎了。
“大人,屬下真的送到了。”小次郎也不知道為何這個雨秋平遲遲不來,“屬下看到了二引兩的旗幟,射箭射了進去,也看到有人撿起來了。”
“你怎麽確定,撿到的人,就是今川家的人呢?”頭目追問道。
“這…屬下倒是不敢說,”小次郎低聲說道,“屬下怕被人發現,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雨秋大人要是沒有接到信,就糟糕了。”頭目歎了口氣,“家督大殿讓我們找到雨秋大人後聽從雨秋大人指揮,可是現在卻完全聯係不上。”
“再去找找吧,到了醜時四刻,還沒有人,我們就回到隱蔽地點吧。”頭目歎了口氣,讓手下們再次分開四散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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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8日清晨,卯時七刻,雨秋平留下直江忠平和小川佑冬帶領一個班留守營寨,保護今宮樂定的家人。今天,今宮樂定自己坐鎮天守。而讓幾個得力部下去坐鎮關卡。雨秋平然後就離開今宮城,全軍戒備著前去西南探路。由於沒有具足以及眾人熟悉使用的長槍,雨秋平現在對軍隊的戰鬥力也不是很有把握。估計最穩定的戰鬥力,就要依靠查理的弓箭隊了。
等到雨秋平出發時,他剛好看到北條家同樣離開營寨向著東邊走去,估計也是和自己進行一樣的探路活動。而武田家卻遲遲沒有動作,不知道在考慮什麽。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避開森林,丘陵這些有可能遭遇伏擊的地方,盡量在視野開闊的平原上行走。索性天公作美,今天晴空萬裏,能見度異常的好。已經快走到河邊了,依舊沒有任何敵軍活動的跡象,讓眾人稍稍安下了心。
“早知道這麽順利,就應該直接帶著全軍出動,不該派人留守的。向昨天那樣。”吉崗勝政懊悔地嚷嚷道,“我們就可以直接跑回駿河了,哪有這麽麻煩。”
“別提昨天的事了,”雨秋平歎了口氣,“我們這麽多人,全部中了調虎離山計,結果糧草被燒了。”
“今天總不至於再中調虎離山了。”雨秋平說道,“武田家似乎沒有出動的意思,有他們在今宮城邊上,再加上今宮樂定大人親自駐守今宮城,還有部下把手關卡肯定是萬無一失,敵人連上山的機會都沒有!”
一行人迅速前進到了瀧川的河邊,為了避開樹林和丘陵,特意饒了最遠的路。瀧川的水流倒不是特別湍急,就是最深的地方可能有一米五左右。雨秋平這樣身高的人倒是可以接受,但是他的部下們很多就過不去了,隻能遊泳過去了。
就在雨秋平想著要不要提前編好一個竹筏,放在邊上的竹林裏,明天來的時候直接過河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然在背後響起。
“湯普森!警備!”雨秋平大吃一驚,居然是從來路上殺過來的麽。查理迅速帶著弓箭手躲在幾處灌木叢後麵站成一排,彎弓搭箭。其他30個足輕們也紛紛抽刀在手,緊張地看著馬蹄揚起的灰塵。
過了片刻,隻見一個騎手衝了過來,背後並沒有其他人跟著,身上也沒有穿鎧甲,眾人於是安下了心。
“雨秋大人!雨秋大人!”那個人隔著老遠,看到了雨秋平後,立刻哭喪著大吼道。雨秋平認出了,這是今宮樂定的旗本武士,心中咯噔一下。
“我家大人!我家大人他…”旗本武士騎馬衝到雨秋平身邊,下馬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踉踉蹌蹌地站起身,跑了過來,一下子跪在雨秋平麵前。周圍的足輕們一下子全部緊張地圍了過來。幾十隻眼睛盯著這個旗本武士。
“今宮大人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啊!”雨秋平急急地吼道。
“雨秋大人一定要為我家大人報仇啊!”旗本武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在硬邦邦的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我家大人被那賊人給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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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雨秋平心急火燎地趕回今宮城時,今宮城外的百姓們也早就得到了那位和善好心的領主遇刺的消息,城下町和外麵的村子裏哭聲一片。
“沒能控製住死亡的消息麽,真是糟糕。”雨秋平暗自叫苦,他帶著部下沿著山路上山,發現北條家的調查部隊被堵在了關卡外麵。而關卡上守備的首領,似乎正是直江忠平。
“快開門!讓我們進去!”“開門啊!什麽意思啊!”北條家的足輕們爭吵著要讓直江忠平開門,直江忠平卻是不為所動。他身旁站著的,似乎就是今宮樂定安排留守在那裏的叔叔,今宮樂安。
“必須等到我家大人的命令,才可以放任何外人進城!”直江忠平毫不猶豫地拒絕道,“諸位請諒解。”
正在這時,直江忠平忽然看到了山腳下雨秋平的部隊正在上山,關卡前的北條軍顯然也注意到了,垪和氏續連忙讓部下讓開一條路,自己親自去和雨秋平交涉。
“雨秋大人,你的部下把我擋在關卡外麵!出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讓在下進去!”垪和氏續二話不說,就興師問罪。
“垪和大人勿怪,”雨秋平擺了擺手,“危急時刻,我們兩方敵我不明,在下的部下謹慎為上,還望大人理解。”
“那麽,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麽?”垪和氏續問道。
雨秋平猶豫了一下,用眼神征求了一圈周圍部下的想法,大家都沒能搞清楚此刻到底如何辦才好,紛紛搖頭。
“還請垪和大人稍等。”保守謹慎的雨秋平還是不打算讓垪和氏續立刻進門,“在下先到裏麵了解情況。”
垪和氏續還要再爭吵,雨秋平卻沒有時間理會他了,徑直帶著部下繞過垪和氏續的部隊,從鐵柵欄下經過。雨秋平的部隊一過完,鐵柵欄就再次放下,把北條家的人擋在外麵。
雨秋平進去後,立刻讓天野景德接替直江忠平留守關卡,而把直江忠平拉來了解情況。
“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雨秋平急匆匆地問道。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巳時初刻,突然天守閣內傳來劇烈打鬥聲,然後還沒等在下在營帳裏做出反應,就已經有逃出來的今宮家足輕和在下說,今宮大人被一夥黑衣人殺死了。”直江忠平麵色鐵青,“在下匆忙帶人去支援,結果黑衣人已經全部撤離,不知所蹤。先到達的武田家的人控製了天守閣和東城城門。在下擔心發生變故,導致大人無法入城,就讓小川大人召集今宮大人的餘部,留守營寨,保護三位家人。而在下親在帶著10人趕到關卡,接管了防禦。”
“做得很好。”雨秋平長出了一口氣,若是直江忠平沒能迅速反應,讓武田家或者北條家先控製了今宮家守軍群龍無首的關卡,現在被堵在外麵的就是雨秋平了。
“刺殺今宮大人的人,是哪裏來的?關卡失守了麽?”雨秋平詫異地問道。
“沒有,關卡始終沒有任何異常!沒有任何人通過關卡!”直江忠平的聲音有一些顫抖,“四處的山崖邊的崗哨,也沒有人發現有人攀爬。”
“那到底是哪裏的人把今宮大人殺害了!哪些人又跑到哪裏去了!”雨秋平不知所措,憤怒地罵道,“不是上山的路隻有這一條麽!沒有外來的人進來啊!”
“在下無能。不知道敵人是誰。”直江忠平一下子跪了下去,“今宮城白天不關城門,本以為守住關卡不放人進來就可以保證安全了。所以既沒人阻攔敵人入城,也沒人注意到他們的行蹤。之後控製天守閣的就是武田家了,他們拒絕與在下分享情報。”
“到底是什麽人?如何能在幾百人裏殺了今宮大人!”雨秋平憤怒地罵道,“沒有外來的入侵者!也沒有人跑出去!山頂沒有別人…了啊。”說著說著,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麽。
沒有外人出入的話,山頂除了今宮家的守軍,確實沒有別人了。
除了今天,拒絕出外的,武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