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造化弄人
“去死吧葉璃！！”
隨著一聲暴喝，寒光閃爍，刀刃在月光的折射下泛著冷冽的鋒芒，更襯得持刀的人多了幾分扭曲的恐怖。那人哭笑著說：“你去死吧！你死了我也就可以安心去死了，這樣老爺子在九泉之下就不會寂寞了！”
赫然是被趕走的張媽。
曾今慈愛相對的兩人竟然會有這樣你死我活的一天。
葉璃愣了一下，隨即瞳孔驟縮，眸中利刃臨近。已經來不及躲開了。她下意識閉上眼，然而意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啊！”
是慘叫聲，卻不是葉璃的。
她睜眼，千鈞一發之際，有人衝在她身前替她擋下了。
高大偉岸的背影，沉默又強大——
“保護莫小姐！”
……不是他。
火光電石間，那點下意識的，忽如其來的，隱秘的期待落空。來不及細想，葉璃陡然回神，“抓住這個瘋子！”上前順勢擁住保鏢，“我記住你了。這幾天你便在酒店裏養傷吧。”
保鏢疼得隻能悶哼，好在沒有傷及心髒。
張媽很輕易地就被製住，嘶吼道：“你們放開我！我要殺了她！我要和她一起去見老爺子——”
葉璃驚怒：“把她給我……”
話還沒說完，一道身影不知從哪兒鑽出來，迅速上前一腳踹翻張媽，看她表情就知道來人下腳之重。
張媽趴在地上疼得顫栗，抬頭，卻看到自己從他出生起便侍奉的人。熟悉到令她恐懼。殘忍，乖戾，陰狠的氣息驀地炸開。哭笑扭曲的表情僵在臉上，她幾乎不敢去看他。
“先，先生……”
她抖著唇瓣，“我隻是想讓她付出代價，為老爺子報仇……！”
這邊動靜不小，沈家人也被驚動了。沈歆湉人還沒到便聽到葉璃憤怒至極的聲音：“江亦忱，我上輩子是真欠了你們江家的嗎？！都他媽一家子瘋狗，連個傭人也是這副德行！”
她心中一凜，乖乖，不會又出事了吧？！
葉璃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早就該想到的！你那爺爺能為了一己私欲拋下責任，你那祖父能有臉跟在後麵擦屁股，而你，江亦忱，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而服侍這樣一個扭曲的家庭幾十年的人骨子裏又怎麽會真是什麽好東西？！”
張媽想開口：“你……啊！”
葉璃想也不想過去就是一巴掌。她是真的怒極了，後怕極了。放在以前，她死了也就死了，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又有家了，有父親，還有團子……她怎麽能死？怎麽能拋下他們？便是死了也萬不能安心！……這些人的心腸怎麽如此歹毒？
“給我告！告不死這人律師就不用回去了！”
沈歆湉趕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場混亂，醫療人員圍著一個黑衣保鏢在做緊急處理；一把小刀掉落在地，張媽被保鏢死死摁住；葉璃憤怒地嘶吼著，而江亦忱，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她竟然從他臉上看到了灰敗……！
“璃璃！”
她焦急問道：“怎麽回事？”
一旁的律師說：“這個人應該是猜到莫小姐會在您這裏借住，被趕出來後就跑到這裏守株待兔伺機行凶，剛剛差點得手……”
寥寥兩語，沈歆湉硬是聽出了凶險，嚇得背後冷汗直冒，當即衝上前擁住葉璃：“你沒受傷吧？你別怕啊，沒事了沒事了！”後者見是她，情緒這才微緩一二。
……
葉璃乘車離開後，江亦忱也悄悄跟在後麵，貪婪地想要多看她一眼，哪怕隔著人海，車子，也想親眼看著她安全到達目的地。結果，造化弄人。
他是不姓命的。
對那些玄乎其玄的東西向來嗤之以鼻，可就在剛剛，腦海裏卻驀地湧現出這樣一句話：
“命運似乎總是在愚弄他們。”
從一開始，就促使著他們走向分歧，然後讓事態一步步脫出他的控製變得不可收拾。像是有一隻大手在背後推著彼此走在一路崩塌的末路上直至無解的絕境。葉璃的病，突然的發作，張媽的襲擊……所有事都不是人能夠預料到的，似乎命運並不想他們在一起，輕描淡寫地安排好一出出意外。讓他參與其中，卻無力改變，甚至摯愛之人麵對危險，他連撲過去都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無助的身影。
那一瞬，血液都凝固了。
幸好……幸好她沒事。
馳騁商場，自覺所向披靡的江亦忱臉上難得染上一絲茫然的神色，看著這熟悉的混亂，這一次，竟是連“對不起”都說不出口了。因為說出來都是一種深深的嘲弄。
許久，他啞聲說：“我……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葉璃聞聲冷笑：“處理？嗬。”既然都這樣撕破臉了，那她也不會再顧及以往的情麵，“這是你們江家的狗吧？你要是能處理好就不會出現剛才的那一幕！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解釋，否則離婚協議上我就不僅僅隻是淨身出戶那麽簡單了！”
江亦忱很想說隻要你要，隻要我有，都給你也無妨，但理智讓他忍住了，居高臨下地掃向張媽，涼颼颼的目光同看死人無異，後者後知後覺地終於感受到了滲骨的恐懼以及……悔意。
“放心，我會處理幹淨。”
這其中的意思發人深省。
張媽不可置信地抬頭：“你竟然要為了這個人而置我於——”
“你，該，死。”
江亦忱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葉璃卻是不會再相信他，狐疑道：“張媽再不濟也在老宅待了幾十年，比我的歲數都長，而且從小便照顧你，你真會舍得下重手？之前在老宅，她百般欺辱我，你得知真相也不過是把她趕走吧？”
每說一句話，江亦忱的心便鈍痛一下。
“為了老爺子，我你都能背棄，她可是照顧過老爺子的舊人，我憑什麽相信你？”
麵對針紮一樣的質疑，男人的眸光漸深，苦澀在口腔中蕩起。他閉上眼，“是啊，你我都能背棄，更何況一個再三做錯事的傭人？”
最後半句，聲音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