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已經走出來了
獨占,欲望,護食。
那樣的目光,是對姐夫應該有的目光?分明是一隻衝他齜牙咧嘴,護食的野狼!
“江亦忱,你曾那樣傷害璃,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應該放手,給她自由!”喬諾緊抿著唇,“你這樣隻會害死她。”
江亦忱冷冷一笑,“給她自由然後方便你追求?”
他露出驚詫的表情:“你簡直不可理喻!”細看之下便會發現表情之下隱秘的羞恥。
“滾開,喬諾。”
“我滾開你也進不去!”
兩人對峙,一個冰冷乖戾,一個倔強強撐,高下立見。
又是這種該死的挫敗感!喬諾咬牙,最後留下一句“死心吧,你是見不到璃的,她也不會知道你來過”便轉身走了,然後在江亦忱看不到的視線裏,給元熙打電話讓璃不要與他撞見。
……
江亦忱還是走了。
來之前他其實就知道自己根本見不到葉璃,但還是來了。
像條哈巴狗一樣撲上來自取其辱,無果而歸,說出去都是沒人敢信的笑話……
至少這次過後他還能騙騙自己,璃璃是因為不知道他來了,她不會無情到連見他一麵都不願。
那天,元熙接到喬諾的報信後給莫璃打電話:“囡囡,你在哪兒呢?”
她側了側頭,“有點事,怎麽了?”
這是一家花店,周圍有許許多多的花,即使是在寒冬也競相開放,美輪美奐。
“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管家準備了些地道的華國菜。”
葉璃蹙了蹙眉,“抱歉,我今天回來得可能有些晚。”
“沒關係,回來的時候提前打個電話我讓傭人熱熱。”元熙哄孩子似的,“乖。”
她失笑,“好。”然後掛了電話,對麵站著的人微微一笑,“看來你現在過得很幸福。”
時間匆匆而過,又是一輪洽談中,雅爾似乎想要以毒攻毒,逼著喬諾再次麵對蘭瑟。
這次他們是旗鼓相當的兩方,形式上再沒有劣勢方,不過地點卻是選在了特爾克集團,他們的主場,從某種角度來講,喬諾勉強也算是優勢方。
這一次,若再輸,就是真的丟盡了臉麵。
第一輪裏,喬諾在所有人質疑的目光中與蘭瑟交手。
果不其然,他故意針對喬諾再次提起了溫雅的死:“哦,我可憐的妹妹……你被綁匪那樣侮辱,那樣對待,變得殘缺不齊,我真是萬分心痛……”
“夠了!”
喬諾顫抖出聲,表情還有些掙紮,“誰也沒有親眼看到那件事情的發生!逝者為大,誰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卻被你這個親哥哥傳得人盡皆知,死後連名譽也不保,你就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蘭瑟冷笑:“你以為這是拜誰所賜?還不是你這個廢物!”
喬諾瞬間白了臉色。
不出意外,隨著心理的潰敗,最後整個局勢也隨之潰敗了。
在特爾克集團的大本營裏,對家囂張地無所欲為,狠狠羞辱了一番才勝券在握地離開。
“這個太子爺真的不是對方派來的臥底……?”
“真是太無能了,集團未來要是落在他的手上,簡直不敢想!”
“接連兩次,總裁竟然還敢讓他出馬,這不是把臉送上門去給別人扇麽?”
“……”
質疑聲不斷,喬諾幾乎無地自容。
雅爾也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然而他以為的急風驟雨卻沒有到來,突然,一隻手輕輕落在他的頭頂。
“我的孩子,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你感受到它的重量了嗎?”
喬諾沉默點頭。
“特爾克雖然是我們的祖業,但其中的利益如大樹深藏在地底的根係一樣錯綜複雜。上萬員工,事關生存,集團的事情注定不僅僅是我們的事,是所有人的事情,換言之我也不能百分百獨裁。”
雖然絕大部分也保持了獨裁。
雅爾第一次用這樣語重心長的調子說話:“即使是我的孩子,沒有鎮住宵小的能力也會被淘汰。”
喬諾忽然感受到肩頭一重,不管是因為何種原因才決定進入集團的,但他知道曾今不問世事,無憂無慮的逍遙生活已經離他遠去,再也回不來。同時,當一個人從社會的殘酷中感受到責任的時候,就是長大的時候。
“孩子,你生在公爵貴族,注定不凡。”
那不僅僅是出於家族對後輩的肯定,更是母親對孩子的期望。
最後,喬諾的眸光漸漸堅定:“我知道了,母親。”
然而此時的他還是太嫩了,不能完全理解一個母親的良苦用心:王冠固重,卻也能再摘下戴上,當驕傲的孩子學會了在質疑中從容不驚,才不會被王冠壓斷脖子。
當然,低頭是不可能低頭的,特爾克家的人從來無需低頭。
對比之下,莫璃意氣風發,邀約不斷,應酬不休,襯得喬諾更加無能,甚至……自卑。第一輪結束後,他沒忍住跑出去喝酒,喝到興頭上,一隻芊芊素手伸出突然奪了他的酒杯。
喬諾怒,剛想開口卻對上一雙漣漪著冷光的眸子,剪水秋影一樣惹人憐愛卻含著慍怒——
他以為的大忙人挺著微微凸出的肚子出現在酒吧,聲音冷冽如碎玉:“你是想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麽?”
“……”
他沉默了許久,才捂著臉道:“你管我幹什麽?”
“我是你姐姐!”
說著,想不由分說地強拉著他離開。
不知道是哪句話還是哪個字觸動了他的神經,突然甩開莫璃的手,借著酒勁兒倔強著冷冷道:“你他媽叫你別管我!我就是個廢物!”
“一個什麽都做不好的廢物!”
昏暗的視線下,處在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人,像個死強著的孩子一樣不肯聽大人的話,緊抿著嘴巴,金色的頭發也焉噠噠地塌在頭上。
明明是自己放的狠話,說完卻微微手足無措起來逼得自己都紅了眼眶。
恍惚間,葉璃還以為這是害怕被拋棄的大狗狗。別看個頭大,心眼比孩子還小,還幼稚。
葉璃歎息一聲,放緩了聲音:“你究竟怎麽才能放過自己,走出陰影呢?”
她不相信沒有走不出來的陰影,因為她已經走出來了。
過程固然痛苦,但生命漫長無涯,放縱自己一生都活在陰影中,豈不是太可怕了?那樣的未來想想就窒息。